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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考科舉 栗銀 3543 字 2個月前

杜青棠絲毫不知元盛的算計,午飯時間到,她正好寫完一篇策論,去灶房打下手。

杜七丫還在院子裡攆雞,她仗著自己個頭大,彎腰一撈,鵝黃色的小絨球便落入她手中。

她桀桀笑,故作凶狠:“小乖乖,任你長出八條腿,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可憐的小雞崽被杜七丫嚇得炸毛,軟著兩條小細腿,坐在可怕的兩腳獸的手心裡,啾啾叫聲聽起來無助極了。

“什麼八條腿,長出八條腿那還是雞嗎?趕緊放了它,彆把它嚇壞了!”

元氏不在,杜家就屬杜五丫最大,她一聲令下,杜七丫不甘不願地放下小雞崽。

小雞崽剛一落地,便顫巍巍跑遠了,曲線走位逗得杜七丫咯咯直笑。

“彆玩了,過來把豆腐切了。”

“來了來了。”

杜七丫蹦跳著鑽進灶房,杜青棠緊隨其後。

很快,灶房飄出濃鬱的香味。

鯽魚湯白如牛奶,佐以劉童生家賣的豆腐和山裡采摘的野生菌菇,湯濃味鮮,隻聞著就讓人垂涎三尺,食指大動。

除此之外,還有清炒萵筍、鹹菜炒百葉和沒吃完的鹵豬下水。

足足三菜一湯,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以前咱家過年吃的都沒這麼豐盛。”

“以前咱們都在灶房吃飯,現如今換了大房子,連吃飯都在亮堂堂的堂屋裡,真好啊。”

“天冷菜涼得快,趕緊吃吧。”

杜青棠一聲令下,姑娘們埋頭扒飯,一個個狼吞虎咽,話都顧不上說。

燦爛陽光從敞開的大門爭相湧入堂屋,照亮空氣中漂浮的塵埃,也照亮姑娘們眼底閃爍的晶瑩。

這樣的日子,她們以前想也不敢想。

不必再挨罵受罰,不必再挨餓受凍,還有很多肉吃。

幸福來得如此猝不及防,她們身上是暖的,心口也是暖的,暖得她們鼻子發酸,熱淚盈眶。

真希望這不是一場夢。

如果這是夢,她們希望永遠也不要醒過來。

......

吃飽喝足後,姑娘們準備洗鍋刷碗,然後像往常一樣,做繡活兒或者刻木雕。

“等一下。”杜青棠讓她們坐下來,取出荷包,“先把錢分了。”

杜五丫:“我沒有要用錢的地方,棠哥兒你自個兒存著吧。”

杜六丫:“沒錯,都存在你那裡,我們也放心。”

杜八丫小雞啄米點頭,杜七丫想說什麼,咬咬嘴唇,最後還是沒吭聲。

杜青棠卻道:“我之前說了,姑娘家有錢才有底氣,這錢你們分了,回頭想買什麼都可以,吃的穿的用的都行,隻要自己開心就好。”

見杜青棠態度堅決,姑娘們隻好答應。

杜五丫豎起一根手指:“就這一次,以後掙了錢還是放在你的手裡,如果我們要用錢,就跟你要,棠哥兒你說行不?”

雙方各退一步,杜青棠頷首:“可以。”

賣魚和賣木雕共掙了一百六十文,每人分得四十文。

銅板握在手心冰冷而又堅硬,姑娘們的心卻像是浸在溫泉裡,暖流汩汩湧動,臉上的笑怎麼也止不住。

分完錢,杜青棠幫著收拾了滿桌殘骸,就回屋繼續刷題。

傍晚時分,杜青棠用油紙包了一塊臘肉,揣著去了三叔公家。

隔壁的老屋門上掛著一把鐵將軍,顯然元氏還在元家當牛做馬。

杜青棠沒把她放在心上,有的人活該吃苦受累,最好離得遠遠的,這樣才眼不見心不煩。

見到三叔公,杜青棠表明來意:“明日我將去清苑書院讀書,月底才能回來,我不放心我娘一個人住在老屋,還請您多多費心。”

三叔公爽快應下:“這肉我不要,你帶回去。”

杜青棠沒應,放下臘肉健步如飛地離開,老人家一把年紀腿腳不好,硬是沒追上。

-

翌日,杜青棠天未亮便從家出發。

步行半個時辰,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抵達清苑書院。

書院前停了很多輛馬車,一旁還有仆從相伴,不必看就知道,馬車裡的人非富即貴。

“杜同窗!”

身後傳來頗為熟悉的嗓音,杜青棠轉頭看去:“傅同窗。”

沒錯,來人正是入院考核的第五名,傅文。

“真巧,我剛趕到這裡,杜同窗你也到了。”傅文輕微喘氣,呼吸間噴薄出白霧,“杜同是打算借住寢舍,還是住在家中?”

杜青棠正要回答,不遠處有人驚呼:“快看,那是曹家的馬車!”

杜青棠循聲望去,一輛由紫檀木打造的馬車緩緩停下,車廂旁懸下的木牌隨風搖曳,銀鉤鐵劃的“曹府”若隱若現。

“曹家?哪個曹家?”

“自然是夏京的曹家,曹首輔的曹家!”

人群中再次響起驚呼。

“莫非曹家子孫也來清苑書院讀書了?”

“顯而易見。”最先發出呼聲的男子一臉高深莫測,“據說是曹首輔的嫡次孫,身份尊貴著呢。”

“夏京有國子監,他為何不入國子監,反而不遠千裡來到保定府求學?”

男子十分享受他人的注目,挑起下巴不無得意地說:“曹公子十分推崇姚山長的學識品行,這才不遠千裡來此。”

眾人發出恍然而又與有榮焉的噓聲。

“原來如此。”

“那你我豈不是要跟這位曹公子成為同窗了?”

“生在天子腳下,頂級世家,曹公子必定學識不凡,真想與他探討一二。”

杜青棠興致缺缺地收回視線,沒記錯的話,曹首輔的嫡次孫名為曹行粲,傲才視物,目中無人,不屑與平頭百姓探討學問,這人怕是要失望了。

反觀一旁的傅文,滿臉向往與憧憬:“首輔可是文官之首,天下讀書人的終極目標啊!”

杜青棠莞爾,曾幾何時,她也曾妄想位極人臣,官拜首輔。

可惜現實殘酷,無疾而終。

“走吧,去登記。”

“嗯,好。”

兩人來到朱紅色大門旁,根據考核那日號牌上的數字登記入冊,以表明本人已報到。

“十八號,杜青棠。”

話音剛落,就有無數視線或明或暗地落在杜青棠身上。

“她就是第一名?”

“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

“不可以貌取人,古有甘羅十二歲為相,十多歲的第一名不是沒可能。”

“不世之材絕非蘿卜青菜,隨處可見,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運氣好罷了。”

議論聲灌入耳中,杜青棠神色不變,仿佛被指指點點,貶低看輕的人不是她。

負責登記的小童問:“住寢舍還是走讀?”

杜青棠:“住寢舍。”

小童道:“寢舍兩人一間,若有相熟之人,可自行組為舍友,否則隨機分配。”

杜青棠沉吟片刻,看向右側,語氣懇切:“傅同窗,不如你我同寢?”

傅文麵露詫異:“我?”

杜青棠:“沒錯,正是傅同窗。”

她之所以選傅文,不僅僅因為此人知禮節懂進退,更因為她是女子。

沒錯,她是女子。

那日初見,杜青棠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記得,第一世高中進士那年,榜眼正是保定府人士,名為傅文。

她還記得,同年秋,傅文那體弱多病,常住廟庵,鮮少現身人前的胞妹傅辭溘然長逝。

傅文痛不欲生,喪禮期間數次痛哭到暈厥。

此事傳開,傅文廣受讚譽,就連慶元帝也因為傅文重情重義,將公主下嫁給他。

兩人婚後琴瑟和鳴,育有三子二女。

“當然可以。”傅文的神情恢複如初,笑容依舊溫潤無害。

兩個女子如何生兒育女?

還是說......

此傅文非彼傅文?

杜青棠眉梢微挑,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