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白玉蘭又回到了現代,順利升任大中華區總經理。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親自去市場做調研,又帶領團隊開發新顏色新花紋,然後公司這個季度的營業額比上任之前的翻了兩翻……
突然場景一轉,自己卻身輕如燕,飄在醫院走廊的半空,隔著厚厚的玻璃門,她竟然看到躺在ICU裡渾身插滿管子的自己……
她驚恐地不敢置信,隻感到呼吸短促渾身抽搐:“不 !”
“姑娘,姑娘,你怎麼啦?”
等白玉蘭睜開眼,她看到的不是醫院,而是一個胖乎乎的古代丫鬟,小青。
那年她九歲,後娘生的弟弟要開蒙讀書,家裡窮沒錢交學費,他爹就把她賣掉了。她又被人牙子賣到了這裡,老爺一家人待自己比自己爹娘還好,她一定要報答她們,照顧好姑娘。
“姑娘,你做噩夢了吧?趕緊起來吧,早飯做好了,都等著你呢。”
“嗯呢,夢到被一條像房子一樣大的魚咬著我的胳膊,欲把我整個吞進去。我好害怕,就揮手試圖甩掉它,可是怎麼都推不開,一著急就醒了”。
“姑娘真壞,又取笑我,不跟你說了,哼。”
剛才白玉說順嘴編瞎話,小青就以為姑娘又像以前一樣開玩笑取笑她長得胖呢。
她也不生氣,撩起門簾子出去到隔壁灶間給姑娘打洗臉水了。
小青今年十四歲了,據目測,體重至少一百四,身高至少一米六五,比這裡很多同齡的男孩子還高還壯。
白家珠當初挑中她的原因很簡單,以形補形。
自家蘭蘭又瘦又弱,像那柳條一樣,你都會擔心風一吹要把她吹跑了怎麼辦?
過去那些年,若彆人抓藥按副計,那麼蘭蘭吃的就可以按車算。
作為一個一直陪伴在側的親見者,無論數量還是種類,甚至不少藥材的真假藥效什麼的,她都跟著了解的一清二楚。
久病成良醫,中醫用藥的藥理中就有一條重要的理論:以形補形。
就像人參,它外形似人,然後蘭蘭吃了就活過來了,這就是以形補形起到效果的一大例證。
所以,身邊有個喝涼水都能長得高高壯壯的丫鬟日夜相伴,一定能讓蘭蘭儘快康健起來的。
不得不說,白家珠還真歪打正著了。
自那之後,看著從不挑食啥飯都能吃得噴噴香的小小青,白玉蘭吃的也比以前多了,雖說至今也沒有追上同齡人的生長發育速度,但確實一點點好起來了,然後活到了現在。
顏家三個長輩本就都是好人,見狀更是歡喜。
原身雖然自小被嬌慣了一些,但也心地單純,也沒有那麼嚴重的等級觀念。
而來自人人平等世界的白玉蘭,更不會有什麼貴賤啊等級之類的觀念。
因此,小青在顏家就像家裡另一個孩子一樣。
吃罷早飯,顏輝去了碼頭。
大前天午後開始下雨,一連下了兩日一夜的暴雨,碼頭擱淺了好幾條船,或許能撿個漏什麼的,本地的商人朋友都商議好了,今日一起去看貨。
白玉蘭則躲進了被窩裡,拿一本《端朝律令》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突然鼻子有點癢。
“阿嚏~”
“吸溜!”
“姑娘,薑糖水來了,快喝吧。”小青遞過來一隻大碗,裡麵的紅褐色水汁熱氣騰騰的。
“嗯,這幾天辛苦你了,謝謝啊。”
“看姑娘說的,我伺候你本就是應該的呀,乾嘛那麼客氣。”小青一邊歎氣搖頭,一邊彎腰將白玉蘭放在枕邊的書收起來,放在離桌子遠些的地方以免被水濺到。
“姑娘,表少爺他們什麼時候能做出鞭炮啊?那鞭炮我真的也能放嗎?還有燃放的時候真的會像敲擊樂器一樣劈裡啪啦響嗎?還有……”
“嗯嗯,能的,會的。不過,我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做出來。大前天去看的時候,點是點著火了,但是沒有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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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前一天去舅舅家送粽子時,白玉蘭頭腦一熱聲稱自己能改良爆竹做出更安全更賺錢的鞭炮。
隻可惜,直到被田大舅反問紙張的價格時,白玉蘭才突然意識到:我去,一時激動,竟忘了考慮成本問題!
是啊,在這生產力低下的古代社會,沒有機械沒有人工智能,什麼都要純手工製作,紙張的價格根本不像前世那樣低廉。
因為被舅舅否定了,白玉蘭蔫蔫地吃完飯,就被便宜爹娘接走後直接送回縣城顏宅了。
本以為這事兒就無疾而終了,沒想到過了幾天,田大山帶著他妻兄李陽,還有田大河田大路三個人一起來了。
那是白玉蘭走後,李陽從他自己的老丈人家回去,一聽自己的小舅子田大山說他表妹有一個爆竹改良的法子,他就非要來找白玉蘭當麵問個清楚,然後回去他就又一次果斷辭工,帶著田家兄弟去研製改良之法了。
到了大前天上午,田大河來接白玉蘭,他們已經有了初步成果,想接她過去看看效果,讓她提提意見看還有哪裡需要改進。
試放後,也不知是那鞭炮節粒的染料量不對,還是用的防水油傘紙不合適或者厚度不夠,一個根本就沒炸響,一個則燃燒太快,差點傷到田大河的手。
所以,還是要再接再厲繼續試驗。
然後,下午白銀接她回來的時候,走到半路突然遭遇狂風大雨。
回到家的時候,倆都濕透了,活像兩隻落湯雞掉在門口,是嚇壞了白家珠他們。
白銀還好,大小夥子了,從小身強體健在鄉下長大的,就微微發燒喝了一劑藥睡一覺就有恢複正常生龍活虎了。
可憐白玉蘭不僅體質弱的,還剛剛大病初愈,就遭罪了,大雨下了一天一夜,她也燒得意識模糊,直到今天,第三天了,才終於退了燒。
白玉蘭一邊喝藥一邊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加強鍛煉身體:以後每天早上跑八百米,再做兩遍八段錦。
光說不練假把式,白玉蘭執行力超強,一想到就立馬起來練一段八段錦。
彎腰,屈伸, 抬頭,看見窗外的月季花突然福至心靈。
我去!
差點忘了她的變色花啊。
大前天那麼大的風雨,不知道還能留下幾朵。
急得她鞋都沒穿,就奪門而出,迎頭碰上要進來收碗的小青:“姑娘,你要乾啥?!”
當然是說變色花的事情唄。
“姑母和阿婆在家嗎?”
“在客廳給書包繡花樣。”
然後,即便白玉蘭被顏李氏和白家珠反複確認確實已退燒了,臉色也好起來了,但是仍然不許她出去,要等顏輝回來再說。
白玉蘭隻好氣呼呼又回到屋裡拿出那本《端朝律令》隨便翻開一頁看。
可惜翻來翻去看不不下去,雖然紙被煩的劈裡啪啦響,可白玉蘭的腦子和眼睛卻滴溜溜轉,耳朵更是一直豎得老高,聽著大門處的動靜。
“姑父!”~
“嗬~”,顏輝整跟人一起要去下一艘船看貨物,不妨突然背後有人拍了一下,條件反射就要跳起來,轉身一看,竟然是他的寶貝蘭蘭。
“你怎麼出來了?你姑母咋這麼心大!”蘭蘭的病還沒好呢。
“姑父,不乾姑母的事,是我偷偷跑出來的,人家想你了嘛”,白玉蘭開始灌迷魂湯,毫不吝嗇自己對顏輝的“愛意”,前世是因為沒有人值得她這樣,這一世她一定要真切表達自己。
“咳咳,我一會兒就回去了”,這誰受得了啊,作為一個標準的古代男子,他接受的都是父愛如山之類的,重在怎麼做而不是怎麼說,他其實不太適應白玉蘭這樣熱烈的情感表達方式。
不過,顏輝內心卻異常很受用,尤其在體會到周圍投來的那些目光中,除了驚訝,更過的是羨慕嫉妒時。
其他商人眼熱地看著這對“父女”相親相愛的熱絡,尤其那些有親女兒的,最知道親生女整天一副怕自己總是繞著自己躲起來的樣子多難受,像這樣親昵的相處模式她們就是做夢也不敢想的。
唉,人比人得扔,回去不給她們帶頭花了買花布了,哼。
江邊冷風習習吹來,顏輝把自己的蓑笠摘下來給白玉披上,趕緊帶著她一起去看布。
“幾位掌櫃的好,這是我條船還是有旁邊那條船都是我家的商號。
我家船上總共大概有兩千匹布。本是要南下先送到金陵城的,不巧遇到了這場大風暴,於是擱淺在這裡。
除去淋壞的那柒佰多匹,還剩下這些都是完全好的,也不說按照原價,隻要大家出個成本價您就拿走。”
這管家,一字胡,眼睛紅紅的,因為剛擦完眼淚。
他心裡苦啊,這 好好地生意,本能大賺一筆的,誰知道天降暴雨,淋壞了一半,這可壞大了,現在隻希望沒被淋的那些布能把本錢賺回來吧,唉。
“蘭蘭,你看那些淋壞的布乾啥?”
船工正在轉移淋濕的布匹,來來往往的人巨多,顏輝怕白玉蘭被碰到,伸開胳膊就要把她掩在身後,一扭頭卻發現身後早已空空。
他忙四處尋找,終於在船艙門口處找到了那個瘦小的背影,白玉蘭正望著些淋壞的布堆失神。
“姑父,我有一個想法。”白玉蘭四處看看,扯著顏輝的袖子拉他出來,站在船頭邊上,遠離人群,然後才踮起腳扒著他的耳朵小聲了句話。
“真的?!”顏輝簡直想聽到了天方夜譚。
他看白玉蘭眼神堅定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那麼堅定,就轉頭又去看那一堆布,濕漉漉地一片一片水漬的花花綠綠的布,說不定還真能像蘭蘭說的那樣?畢竟之前……
“姑父,這些布他們無非就是運回去重新染色,但是,這樣成本太高不劃算。那麼,就隻剩下賤賣了。”白玉蘭看他的樣子覺得有門,趕緊繼續遊說。
或許,真的可以試一試?上次蘭蘭做的那些包就很成功,哪怕市場上現在已經出現很多同款包,但是自家的布鋪到現一直都有訂單,以至於布鋪現在都改做包店了。
而且,蘭蘭說得對,這些布肯定是不會運回去重染的,一來一回的運費再加上染色,這成本就上去了,縱使他們願意,市場也不會加收高價的。
那就隻能賤賣,大家應該都跟自己一樣想著去做鞋墊什麼的,但是做鞋的卻沒有大商戶,他們零售也耽誤不起時間。
若是蘭蘭說的辦法真的做成了,必能大大地賺一筆,至少一躍成為這柏領縣的首富綽綽有餘啊。
顏輝越想越激動:“蘭蘭,這可不是開玩笑啊,你有幾分把握?”
“這個,蘭蘭也不好說,但是我有信心,利潤能比背包和挎包更高吧。”
這個還真不好說,她對自己要做的商品絕對有信心,但是做個生意的都知道,銷售渠道才是最關鍵的。
就是再好的產品,要是賣不出去,那也是一堆垃圾廢品,最終也隻會賠的褲衩子都不會剩。
“敢問,你們淋壞的那些布,打算怎麼處理呢?”顏輝帶著白玉蘭重新殺回船艙裡麵,直接找到賣家詢問。
眾人一聽紛紛驚訝,還沒等賣家答話,就有旁的來看布的人開口了,一開口就是奚落:
“哎呀,顏掌櫃,你莫不是好人炎又犯了?那些布都淋壞了,要哪有什麼用啊?”
“就是,顏兄弟,不是我說你,你要手頭緊,就少進些貨或者乾脆彆進貨了,彆鮮亮的顏色你收不起,就想打那些被淋壞的爛布,啊,哈哈。”
“就是啊,那些布最多也就是拉回去用麵糊粘上了做鞋底子,難道還真有人穿在身上?”
噗嗤,哈哈哈,眾人笑起來。
賣家氣死了,你們不買,也不要當著彆人問價啊,彆人問價,管你們屁事啊。
“那個,這位顏……掌櫃,不瞞您說,這些淋壞的布,我們也是不打算運回去的,就是準備零售了,不管是做鞋底或者做什麼,我也管不得了。如果你要是要的量大的話,我可以給你最優惠的價格。”
“不是,顏老弟,你還真要購進那些濕噠噠地布啊?你說你圖什麼啊?”這個就是純好奇的。
“可不能這樣啊,就算是你要納鞋底,那也用不了那麼多啊,鞋子什麼的,普通百姓都自家做了,貴的鞋子也用不上這些啊。而且你也沒有任何相關經驗啊,你可要仔細想好了啊。”這是個好心的。
“顏某感謝各位的關心,我也沒想到能做什麼呢,就是看見了覺得怪可惜的,先問問”。
顏輝隻得打哈哈,也不想讓賣家覺得他是必買的而故意抬價,先露個意思,就回去了。
回到布鋪,阿不,包店,他就讓白銀過來摸一下底,看看各家有多少這種淋壞的布,要價幾何再說。
正好趁此時間,抻一下賣家,也得核算一下有多少錢可以用來買布。
“阿嚏!”船艙裡被雨水淋壞的布匹散發出一股黴味兒,嗆地白玉蘭鼻頭發癢。
“各位,小女傷寒還沒好利索,恕我失陪了先。”顏輝緊張地不得了,蹲下身子背起白玉蘭就要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