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斕已經搬到長沙城住,平日裡忙於工作,鮮少回白煙村。這天,她正在院子裡整理藥材,陽光灑在藥材上,散發出淡淡的香氣。突然,一陣熟悉的動靜傳來,衛斕抬頭一看,隻見丹大哥提著一隻肥碩的山雞,家寶歡快地蹦跳著朝她跑來。
衛斕愣了一下,隨即驚喜地喊道:“丹大哥!你來啦。”
丹大哥微微一笑,道:“來城裡辦事。”
家寶一見到衛斕,就像見到了久違的老朋友,歡快地圍著衛斕的腳邊轉圈圈,尾巴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衛斕也不嫌棄它身上的泥巴和野草,蹲下身子撫摸它毛茸茸的腦袋,笑著說道:“家寶,你去山裡撒歡了?”
家寶那雙靈動的棕色眼睛緊緊盯著衛斕,衛斕伸出左手,家寶仿佛懂得她的意思,它抬起左爪搭在衛斕的手上,衛斕和它握握手,接著她又伸出右手,家寶迅速調整姿勢,伸出左爪和衛斕相握。
這一連串的動作流暢自然,仿佛它早已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這個握手遊戲,逗得衛斕嗬嗬直笑個不停。
家寶的嘴唇微微張開,舌頭不時地舔舐著嘴唇,滴答滴答遷延著晶瑩剔透的唾液,顯得興奮極了。
聽到院子裡的動靜,紅花從屋內輕快地走了出來。衛斕見狀,連忙迎上去,熱情地介紹道:“小花,這位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丹大哥。”
紅花微微點頭,臉上洋溢著親切的笑容:“丹大哥,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
丹大哥含笑回應,將手中那隻肥碩的山雞遞了過去。
紅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山雞的翅膀,輕輕一提,將它穩穩接住。她與山雞對視片刻,眼中滿是好奇,笑盈盈道:“這山雞下的蛋,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衛斕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對丹大哥解釋道:“小花平日裡在院子後頭養了不少雞,每日都要去雞窩裡掏蛋,這山雞下的蛋,她定是想嘗個鮮。”
紅花將山雞關到園子裡,進屋忙活去了。
衛斕和家寶嬉鬨了一會,丹大哥準備起身告辭。衛斕從屋角搬來一袋紅薯苗,遞到丹大哥手中,“丹大哥,這些紅薯苗你拿回去種吧。”
自打醫館和藥鋪的生意愈發紅火,衛斕便借助這股勢頭,打響地瓜的名頭。她從商人手裡,精心挑選了一批個頭飽滿、品相上乘,且最適合發芽的紅薯。接著,她在藥鋪門口支起一個烤地瓜小攤。
紅薯在炭火的烘烤下,滋滋作響,表皮漸漸鼓起,裂開一道道細小的口子,濃鬱的香氣便從這些口子裡絲絲縷縷地冒出來,彌漫在空氣中。衛斕還特意讓順興拿著一把小扇,輕輕扇動,那香氣便隨著微風,飄得更遠,直飄出十裡開外。
這小攤一開張,生意便出奇地好。凡是從藥鋪路過的行人,無一能抵擋住那香甜的誘惑,紛紛圍攏過來。有人忍不住買上幾個,剝開皮,一口咬下去,那軟糯香甜的口感瞬間征服了他們的味蕾。
趁著顧客們吃得正歡,順興便不失時機地推銷起紅薯種植。他詳細地給大家講解,這些紅薯不僅好吃,而且種植起來簡單方便,不挑土壤,隨便找個地方埋下去。而且,紅薯產量高,管飽,價格又實惠。這一番話,說得眾人紛紛搶著購買紅薯苗,準備回去種種看。
這一招很有效,因為誰能拒絕這麼香甜的美味呢?如今,這紅薯的名聲已經傳遍了十裡八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在自家的地裡種起紅薯。
丹大哥聽了衛斕的介紹,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平日裡隻會在山林裡追逐野獸,種菜這事,我可是一竅不通。”說著,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眼神微微閃爍,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衛斕見丹大哥這般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丹大哥,這有何難?我這就教你,包你一聽就懂。”
說著,她便開始耐心地講解起紅薯種植的法門。從如何挑選土地,到怎樣將土地翻整得鬆軟適宜;從播種時的注意事項,到施肥的種類與分量;再到日常的澆水與除草,衛斕講得細致入微,麵麵俱到。
丹大哥聽得很認真,眉頭微微皺著,不時地點頭,似乎在努力消化衛斕的話。然而,聽完之後,他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斕妹妹,你說得倒是好,可我這腦子不如你機智,還是不會。”
衛斕覺得有些奇怪,丹大哥作為思維敏捷的出色獵人,怎麼這麼簡單的事都不會。她微微一笑,說道:“丹大哥,你這是謙虛了。正好我要回趟劉家拿些東西,不如咱倆一起回白煙村,我當麵教你,保管你學會了。”
丹大哥聽了,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眼神裡透著幾分期待:“那敢情好。”
這時,家寶一個矯健的躍身跳上驢背,興奮得尾巴搖得像一把小掃帚,仿佛在催促著大家快點出發。
丹大哥看了看衛斕,說道:“你也上來吧。”
衛斕站在驢前,微微皺著眉頭,有些猶豫不決。她從小到大都沒騎過驢,心裡既緊張又興奮,手心甚至有些微微出汗。她看著驢背上搖著尾巴的家寶,又看了看丹大哥,欲言又止。
丹大哥察覺到了衛斕的緊張,語氣裡透著耐心和鼓勵:“騎驢其實很簡單。你先站穩了,把一隻腳踩在驢鐙上,然後借力一蹬,身子往上一抬,就能坐上去了。”
他一邊說,一邊輕輕拍了拍驢背,眼神溫和地看著衛斕,仿佛在給她打氣,“彆怕,這驢性子溫順,不會傷人的。”
衛斕按照丹大哥的指導,穩穩地站在驢前,她將一隻腳試探性地踩上驢鐙,正準備借力上蹬,驢子卻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緊張,突然受驚似的動了一下。衛斕身體一晃,差點從驢背上摔下來,幸好她及時抓住了驢鬃,才穩住了身形。
丹大哥見狀,連忙上前幾步,輕輕拍打著驢子的脖子,安撫著它,同時關切地對衛斕說道:“彆著急,這驢子膽小,再試試。”
衛斕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再次鼓起勇氣,這次她動作更加小心謹慎。她穩穩地踩住驢鐙,然後借著丹大哥輕輕扶住她的手,用力一蹬,身體輕盈地躍起,終於穩穩地坐在了驢背上。
她坐在驢背上,身子隨著驢子的步子一顛一顛的,那節奏感讓她感到既新奇又有趣。她忍不住輕輕晃了晃身子,感受著這種獨特的“移動”體驗。
衛斕興奮道:“丹大哥,這騎驢的感覺還真不錯,比走路快多了。”
丹大哥牽著驢繩,笑道:“你要是喜歡,以後可以買一匹馬,騎馬可比騎驢威風多了。”
衛斕眼睛一亮,像是突然被點醒,“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我改天一定去買一匹好馬,到時候不管去哪都騎馬,省得走路了。”
到了丹大哥的木屋,衛斕便急不可耐地奔向屋旁的土地,準備手把手教丹大哥種紅薯。她利落地挽起袖子,拿起鋤頭,一邊動作嫻熟地示範,一邊耐心地講解:“種紅薯其實簡單得很,先把地翻鬆,挖個淺坑,把紅薯苗放進去,再埋上土,澆點水就成了。”
種下了一排紅薯苗後,衛斕的手上沾滿了泥土,她看著自己的手皺了皺眉。作為醫生,她習慣了乾淨整潔,這種立刻要去洗手的衝動讓她忍不住說道:“丹大哥,我手臟了,去洗洗手。”她抬起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問道:“水缸在哪?”
丹大哥抬起頭,“就在那兒。”他伸手指了指屋角的一口水缸,水缸在陽光下泛著微微的光,顯得格外清亮。
衛斕走到水缸邊,舀起一瓢清水,讓水從指間流過,將雙手衝洗得乾乾淨淨。洗完手,她抬起頭,不經意間發現水缸旁邊有一間單獨的小木屋。
小木屋的門口掛著一幅青色的簾子,隨風輕輕擺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透著幾分神秘。
衛斕心中湧起一股好奇心,忍不住走上前去。她伸出手,正準備掀開簾子探個究竟,看看裡麵究竟藏著什麼。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輕喚:“小妹!”
衛斕聽到這聲輕喚,連忙回頭,隻見丹大哥手裡還攥著那把鋤頭,站在不遠處,臉上帶著一絲複雜的神情,像是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衛斕收回手,有些疑惑地問道:“丹大哥,這屋子做什麼用的?”
丹大哥沉默了片刻,眼神微微黯淡,像是被風吹散的煙霧,低聲說道:“這是我故妻的靈堂。”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仿佛觸動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衛斕聽了,心中一驚,像是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連忙收回手,臉上露出歉意:“哎呀,丹大哥,我無意侵犯,真是對不住了。”她心中滿是愧疚,覺得自己太冒失了。
丹大哥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既然來了,不如拜見一下嫂子。”
衛斕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丹大哥:“我?”
丹大哥沒有多言,隻是掀開門口的簾子,徑直走了進去。衛斕站在門口,有些無所適從,但見丹大哥已經進去,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了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