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1)

羨金屋 兔卷 2555 字 2個月前

蘇薇從未見過這架勢,眼見她的手就要被那烙鐵一樣的勺子燙到,登時鬆開了筷子,同時“嗤——”地一聲,湯匙烙在羊肉上發出一陣肉香,清殊麵色如常地將那肉塊夾到碗中,輕輕咬進嘴裡。

謝相宜捂著嘴忍住笑,這時又上了一道黃魚豆腐,她笑盈盈地伸筷子去夾,誰知剛吃了兩口,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手中筷子一鬆,“當”的一聲掉在桌上。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隻見她臉色發紅,伸手一撓,露出的胳膊上已起了一片密密的紅疹子。

謝相宜捂著胸口,喘息聲也變得急促起來。

謝騁扔下筷子,急道:“祖母,這菜裡又放栗子了?!”

太夫人聽到問話慢悠悠地回頭,不以為意:“我特意讓放的。”

清殊趕緊扶著謝相宜起身,同時讓相宜身邊的婢子花間去拿個桶來。

“相宜,你將手指放進喉嚨,想辦法吐出來。”

說著抬頭去看太夫人:“祖母,您這是何意?”

太夫人不急不慢:“相宜從小挑食不吃栗子,說吃了就渾身癢,這還是吃得少了,多吃就會好。”

清殊覺得簡直不可理喻,和謝騁二人扶著相宜匆匆與太夫人行了個禮,抬腿就往外走,謝騁身邊的嬤嬤已經跑著去找大夫。

三人一走,太夫人不擔心相宜身體,反而言語裡指責自己的三個孫輩搞壞了吃席的興致,二話不說讓人撤了席麵,懶懶地說累了。

黃、張二人習慣了這位姑母的陰晴不定,便立即請了個示下,說吃得很飽這就告辭,於是拿上紅糖領著女兒們與太夫人拜彆,就散了。

蘇家女眷出了侯府,馬車剛駛入街巷,蘇薇還沒來得及開口,蘇蓼那對黑豆般的小眼睛就已經分外精明地一閃,撇嘴笑出聲:

“長姐,今日我見了謝清殊,與你形容的大不相同。你說她莽撞又無禮,我卻看她老練深算。如今謝府闔家都以謝清殊為榮,謝騁表哥更是恨不得將這尋回來的美人妹妹放在手心裡。你搶做夫人搶不過白家姐姐,搶做小妹搶不過謝二姑娘,長姐,做人能像你這樣四處碰壁,還真是失敗。”

這話字字戳中蘇薇心口,蘇薇氣急,開口便要罵,卻被她自己的親妹按住手背。

蘇薇喘了喘勉強壓住火,向蘇蓼道:“我與你是同姓至親,你不向著我難道還向著謝家的不成?”

蘇蓼挑起眉:“我為什麼要向著你?人家以後是高門貴婦,你呢?大不了配個商賈或舉子,都能想到未來會過得多麼潦草。我與謝家姐姐才是一樣的人,如今不過是不得已,與長姐你同在一個屋簷下,才與你多說幾句,將來一年到頭見麵都少,還說什麼向不向著你。”

蘇蓼看了這對姐妹一眼,不屑地搖了搖頭,轉過臉與她自己的親妹一道笑看馬車外麵的風景。

蘇薇被激得滿眼通紅,硬生生咬住牙關才沒有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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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山小築中,月飲正手持一把大蒲扇給風爐扇風,炭火“呼”地一下燃起來,然後她站起身,將斂口鼓腹的萊州石釜放在了風爐上麵,“外麵酸話、難聽話可不少,倒是讓那些酸貨嘴上過了癮。不過我看姑娘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根本就不理睬這些。”

盈掬淨了手,用小青竹夾夾著茶餅放在火上烤炙,茶餅水汽伴著青竹香登時彌漫出來,盈掬鼻尖上出了一層薄汗,她笑出聲:“說法多了去了,還有人傳咱家姑娘是狸貓妖精呢!”

“啊?”

眾人聽到這胡話,差點笑掉大牙。

月飲有一頭稍顯棕黃的長發,挽成發髻總覺得不如烏黑的好看。

她的嘴唇長得庸常,但一雙眼睛是活潑的。

月飲有時候臨鏡自照,覺得也許自己再過兩年會長開一些。

清殊允許她們穿自己喜歡的衣裳顏色,月飲就做了套海綠的襦裙,還有嫣紅色的半臂,天天穿著。

月飲是四個人中歲數最大的,她將大蒲扇拎在手上,眉眼中看上去是隨意說了句笑話:“等姑娘嫁去了沈家,咱們幾個不知誰能跟了去呢。”

其他三人也都是一頓,較小的繪樹沒有在彆家伺候過,她懵懵懂懂地接口:“那自然是帶咱們都去罷!”

月飲翹了下唇:“不一定。”

浣雲拿著剪子裁剪布料,嗯了一聲,說她原本的東家嫁女的時候,那家姑娘隻帶了一個貼身婢子去夫家,剩下的都沒帶走。

盈掬也點頭,說道:“據我所知,婚嫁時主子姑娘大多數都是帶一個貼身的,用得慣的婢子過去的,有些人家會多帶幾個,如果男方養得起,一些大戶將整個院子的仆從都陪嫁給姑爺也是有的。”

月飲笑著搖搖頭:“就所養得起也得要容得下才行,娘家若是人帶去的多了,豈不是與婆母姑子打擂台,婢子婆子們與對方那邊的過不到一起去,反而還連累夫妻感情。”

繪樹停下手擔心道:“若是這麼說,咱們姑娘會帶幾個過去?一個?兩個?還是三個?我們好不容易跟了姑娘這樣的主子,實在不想分開。”

浣雲笑著拆穿她:“我看你是舍不得姑娘給咱們分的那些好吃食才是。”

繪樹雖然年少不懂事,卻也一點頭:“沒錯,這換了彆人,還能願意與咱們一桌吃飯,先將盤子裡的雞鴨夾給你我嗎?”

看著她這話,眾人都是一頓,心裡都明白這是實話,像屏山小築中這樣的主子,是再難遇了。

盈掬道:“咱們府大姑娘出嫁時,帶了兩個陪嫁,如今二姑娘從出嫁,應該也是兩個。”

繪樹道:“隻有兩個嗎?那會選誰呢,月飲姐姐是肯定會帶上的,剩餘三個,不知姑娘會選咱們哪一個。”

浣雲微微一笑,灑脫道:“那便隻有月飲了。”

本正抬著嘴角在默默聽的月飲一愣:“怎麼?”

浣雲:“姑娘一定會帶上桑凝的。”

其餘人恍然,然後歎了聲繼續乾自己的事去,月飲則幽幽的點了點頭,看著蒲扇扇出的火苗,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