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1)

羨金屋 兔卷 2630 字 2個月前

小沈大人和定平侯府二姑娘當眾一手交貓,一手交玉佩的事情馬上傳遍了長安城。

都知道是定平侯親自去沈府堵門說的親事,定平侯府真是為了攀附權貴老臉都不要了,這樣的事本以為不成的,沒料到沈序那麼死心眼,竟然真的在春日宴上與這名不見經傳的謝二姑娘交換了信物。

信物是什麼?一隻狸貓?

???

中午發生的事在晚飯時已經成了大家的飯後閒談。隻是這世上的事,有人能討論出佳話韻事,有人就能傳出是非謠傳。

清殊回府後在廂房裡獨自流了一會兒淚,將從前的恩愛思緒流了個乾乾淨淨。她自覺是受了極大的打擊,可是並沒有崩潰。她不禁為自己的這種堅強叫好,雖然思緒已經有些踉蹌。

這世上人誰不是扶牆而行呢,摸著石頭過河,趟過河灘,經曆一場就比原來更高明。失去爹娘的時候,她對自己說,爹娘在彼岸河邊等她,後來彼岸沒有接收她,反而讓她在這塵世中再多活一場。

她理應瀟灑,因為她有了彆人都不曾有的,重頭再來的機會。

再打開門心境已經是另一番天地,從前是自己把路走窄了,如今還有大道在前,她要繼續好好地走。

次日清晨,盈掬將裝木炭的藤編簍子遞給旁邊的小婢子,小婢子一邊揮著炭檛,忙得滿頭是汗。

繪樹提著銚子進來:“姐姐們都聽說了麼,現在外麵到處都在打聽咱們家姑娘,我早上在側門外隻轉了一圈,就碰上彆的府的婆子在那轉悠,抓住我問個不停,我可不敢說什麼,趕緊跑回來了。”

旁邊灑掃的小婢子也點頭:“我一個在定平侯府做工的遠親也來打聽,我見都沒敢見。”

浣雲坐在銅風爐旁邊用鐵箸往裡邊加炭:“大娘子已經發了話,府裡上下每個人都不可與外人談論咱們家姑娘的任何事,現在外麵很多人都盯著這門婚呢,這個節骨眼上不能出毛病,這是咱們家姑娘的大事,是府裡的大事,屏山小築所有人都必須長著同一張嘴。”

眾人點頭:“是。”

月飲將煮好的小吊梨湯端上來放在清殊麵前,清殊拿著個銀湯匙,慢慢在湯裡攪著。

沈序的模樣在記憶裡被放大,變得清晰。他有好看又立體的五官,眉眼深邃,高高的眉弓和鼻梁,眸子裡似乎有星辰,是個美得咄咄逼人的男人。

不知為何,她在他不經意的表情中看到了一絲破碎感,這破碎感裝在權力,名望,俊朗的外殼下麵,被她輕輕的捕捉到了。

她想,或許因為她現在也有同樣的一種破碎感。

所以下意識的尋到了相似的情緒。

這時月飲道:“姑娘昨日見小沈大人的樣子實在出人意料,姑娘一點都不露怯,我緊張得心蹦蹦跳,他畢竟是一品貴胄,姑娘待他竟像是鄰居兒郎一般。”

清殊微微笑了一下沒有答話。親密關係裡的相處是平視,不能仰視。當你仰視他的時候,他正在俯視你。

正喝著梨湯,謝相宜兩步並作一步,跑一樣地進了屏山小築:“二姐姐,二姐姐!”

清殊放下勺子,“怎麼了?”

“聽祖母說,蘇家堂表親午飯時要過來,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剛才我在母親那裡用早飯,飯還沒上,門廊上傳,沈家的媒人已經登門了!”

清殊相看成功,兩人當麵交換信物的事,太夫人和謝侯自然是樂開了花,裴大娘子則天不亮就起身,點了人,拉了單子,一樣樣為清殊計劃準備起來。

謝侯親自上門求親的事有些跌份兒,謝家雖然式微,可女兒婚嫁的流程一樣也不能差。女子嫁人要有媒妁之言,斷不可行那種鑽穴隙窺,逾牆相從的事情,本來這事女家向男家求親已經不合章法,昨日相看二人又顯得高調了些,人多口雜難免亂傳。

這日清早,原是裴大娘子想著,清殊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絕不能讓她落個與男子私相授受的名聲。

裴大娘子正思索如何找個中間人去沈家說項,誰知門廊上報,沈家的媒人帶著三抬妝奩,外加一隻聘雁登門了。

裴大娘子立即讓婆子去報,自己則去門口迎接,趁著這空擋謝相宜來找清殊報信兒,說母親讓她們姐妹稍作裝飾,去正廳後的屏風後坐著。

清殊做雪雲穠的時候是直接抬進安國公府的,沒有經曆過這些禮節,如今裴大娘子與沈府事事周全,她心中感歎。

利索的將湯碗放下,稍作修飾,與謝相宜一同穿過三楹,正廳右側已經放置好屏風座椅,二人走過去坐下。

透過蘇繡銀絲屏風,可以隱約看見一位夫人在紅木圈椅上與裴大娘子並排而坐,那位夫人也向屏風這邊看了一眼,知曉屏風後便是謝家二姑娘了。

沈家找的媒人頗有來頭。這位夫人出自五姓七望門閥崔家氏族,是驃騎將軍趙闊的表妹,婚配承安王。夫婦二人和睦二十餘載,如今承安王府三代同堂,是長安城中有名的圓滿之家。

做媒人的講究身全,家全,福全,承安王妃身份尊貴,三全不缺,沈家請她親自做媒登門,足見沈序對這門婚事的重視。

清殊和相宜二人沉默不言,聽著裴大娘子和承安王妃從寒暄到談到正事,謝相宜對著清殊眨了眨眼。

這門親一開始本是謝家求嫁,如今沈序的媒人上門,這就做出了表示,是沈家求娶謝二姑娘。求娶與求嫁的區彆自然很大,沈序顧及到謝府和清殊顏麵,也為二人的婚姻與今後感情做出了主動的真摯表達。

裴大娘子與王妃的這次相談效果甚好,問了名、納了吉,妝奩留下了,聘雁也留下了,這門婚事就算定了。

雙方約定七日後納征,真正的謝家二姑娘這月剛好十五,所以李代桃僵的清殊的婚事,就安排在了下個月初八。

送走了承安王妃,謝府上下都散發著一種喜滋滋的氣氛。裴大娘子按禮在宅堂中備香燭、黃酒、果子、蜜桔,以告盟三界自家女兒即將出閣。

謝侯往茶台上一坐,難得地親手調起茶膏來,他臉上有了光,對清殊這個假女兒的滿意程度不斷上漲,假女兒給他帶來了榮耀,讓他這個許久在貴門中被邊緣的舊貴又成了談論的中心,這時哪裡記得他自己還有個癡傻的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