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12------未知時間
江釉後退了一步,再次觀察這個實體,見它是再也沒有行動的跡象,便繞過了它。
抬眸之後卻看到停車場這柱子的轉角後麵有一條通道。
“這裡有路,雪花,你還能站起來嗎?”她回頭見到雪花還跪坐在地上,仿佛一具失去靈魂的軀體。
“我...”雪花有些筋疲力儘了。
“說不定這條路後麵就是出口,再堅持一下就能出去了。”
江釉循循善誘,她之前出營救任務的時候,也是要安撫被困人的心理。給予希望,才會有動力。很多時候,能出去的道路就在附近,如果自己都放棄了,那就真的出不去了。
“我覺得出不去了。”雪花的腦袋耷拉著。
“那就再走完這一段?如果沒有路了,那就留在這裡吧。”
雪花身上的罪需要由法院和人民審判,而她作為SFN局的部員,有義務要送不小心切入特殊空間的人出去。
跟所有的公職人員一樣,她有著自己的義務,但與此同時,她也有著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雪花抬頭看向她,沉默了幾分鐘,“你走吧,我害了這麼多人,可能有報應了。都死剩我一個人了...死去是我的結果吧...”
“嗯,雖然但是,我還是希望你是槍斃死的。”
雪花和同夥主謀利用了這裡的異常殘害了多條人命,本來還有兩個人會和江釉一起來的,所幸也沒有到這裡,不然肯定是沒命回去了。
江釉幽幽地睨了地上坐著的那人一眼,話語就如同北原市現在的氣溫一樣,讓人的心冰涼涼的。
雪花聞言猛地一抬頭,就看到江釉絲毫不帶笑的表情就知道她並沒有在說什麼冷笑話,她是認真的。
“你...”雪花語塞了,忽然想到自己在這裡或者出去橫豎都是一死,便想著擺爛了,“反正出去也是死的,不如留在這裡,至少不用吃子彈。”
雪花根本沒有站起來去離開的打算,忽然抬眸挑釁地瞥了江釉一眼:“你是帶不走我的,想要我吃子彈,下輩子吧。”
還有這種人,真是上輩子沒見過。被怪物撕碎和吃子彈之間做選擇,居然選擇了最痛苦的死法。
江釉驚訝著眨了眨眼,隨後歎息似的搖了搖頭。
“呃,隨你。”
架不住就是有人想留在空間裡成為實體們的宵夜。
勸導無果之後,江釉轉身就走,雖說是義務,但被執行者不配合,那她尊重這人的選擇。至少雪花這人也沒有壞到想要拉彆人墊背。
而她也要走自己的路了,深入這個空間,找到能通往北原野的路。
她拐進了那條走廊裡,走廊的牆壁都是混凝土,上麵還有油性筆的塗塗畫畫,有小太陽和一朵小花,最下方畫了一條水波紋,這朵小花就種在水上。
完全不符合的生物邏輯。
這條走廊有點像一種橫向空間的串聯通道,因為她走到一半的時候,兩邊牆壁的混凝土材質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更換成了白色的光麵瓷磚。
而她的下一步就踩在了水裡,發出了撲通的聲音,兩側濺起水花。這裡就像個小水池,這些瓷磚應該是遊泳池或者是洗浴間裡的裝潢。
地上的水波蕩漾著,水麵高度大概漫到她的腳踝。
“已經到了另一個空間了麼,也不知道最後能不能和他彙合。”她看著麵前濃聚的黑暗,喃喃自語。
出了這條長廊之後,她就到了一個更加開闊明亮的位置,麵前更是一片大水池,水池周圍環繞了180度的地方,分彆出現了不同的十多個通道。
江釉抬頭看向頂部,這是扇灰混凝土材質的穹頂,穹頂周圍好幾個空洞,照射了好幾縷陽光進來。
這些陽光落在大水池的麵上,波光粼粼的。室內有風吹來,池麵就起了不少波瀾。從池麵隻能看到下麵一片漆黑,不知道池底有多深。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地方。”也許曾經...夢到過,江釉看著這裡的水,心裡湧起一陣恐懼感。
恐懼通常源於未知,她不知道這個深邃的池子下麵究竟藏著什麼。
這個水浪有些高了,她往前走的時候,水麵已經淹沒了她的膝蓋。這裡的水是溫暖的,溫度也適中。
穿著大衣的身體有些冒汗了,江釉將大衣脫下,把裡麵藏的儀器都拿好,塞進褲兜裡。儀器都是防水的,帶著走也不怕被這些水弄濕。
她的內搭是一件緊身保暖衣和一件毛衣馬甲。在這個地方哪怕將大衣脫下,也不覺得冷。
接著,江釉就踩上了水池邊緣的平台,雖然平台上依舊有水漫過,但至少走上去讓人安心一些。
水浪依舊很大,衝力有些強勁,險些將她從平台上帶到下麵的水池裡去。
“究竟有什麼東西在裡麵,浪這麼大。”
江釉扶住旁邊的牆壁,過於光滑的瓷磚也讓她根本扶不穩。
吹進室內的風再大,也不會起這種幾乎在海邊才會見到的浪。她真有種這個大水池想把她吞沒的錯覺。
...
好不容易繞到了第一個通道口的地方,她打算都看看再決定從哪裡走。看了後麵幾個通道口,卻發現後麵的景象幾乎彆無二致。
“一模一樣?”幾乎是完美地複刻了,不過好在靠近通道口的地方,浪小了很多,她走起來比較順暢些。
“咕嚕...”倏然水池那邊傳來一些響聲,像是什麼東西在打呼嚕。
轉頭看去,卻沒發現池麵上有生物浮出來,但她耳邊分明聽到了有動靜!池子裡藏著什麼。
驟然間波浪更大了,她扶著通道口上方的瓷磚,但腳上在打滑。
“可惡,站不穩。”
目前就隻有一條身後的路可以走,不然就要被下麵的東西...她這麼思考著,眼睛看到了什麼,猛地瞪大。
這水麵之下,很大的一張魚嘴!上下排布了密密麻麻的牙齒,就等著她順著這些浪被打到水池裡,滑到它的嘴裡甚至是胃裡。
很難描述這是一副如何驚悚的畫麵,至少能讓她做兩個晚上的噩夢。
她邁開腿想要往後退進去通道的時候,卻一下被浪花拍中!狠狠地嗆了一口,還不知道這些水裡有什麼細菌。
整個人後仰倒去,邁開的那一步讓她失去了重心。身體沒入了水中,人順著浪潮下去,離那張血盆大嘴越來越近,都可以看到牙齒上的紋路。
水池裡的水是淡水,但被嗆到還是讓人難受,口鼻喉嚨都有些疼痛,腦袋脹脹的。
糟了...江釉掙紮著想要遊回去,這水浪有種潮吸力,讓她不斷往大魚的口中飄去。
倏然間腰部被什麼東西纏上了,有點像八爪魚的觸肢,但沒有吸盤。不知道這又是什麼實體,她伸手去想要扯開這些觸肢。
卻摸到一手滑膩的粘液...手立馬就脫開了,根本握不住...這些觸肢有小臂這麼粗,扯著她往回走。
下一秒,這觸肢來源的地方猛然一用力,將她直接從大魚嘴裡拖了出去,整個人順著水道往某一個通道口過去。
睜開眼都能看到那隻魚型實體將嘴巴合上了,似乎有些氣憤,但消失在了浪潮之中。
江釉由著這觸肢拖著滑行,直到通過了這條通道後,才停了下來。有些眩暈感,頭頂是玻璃房,陽光正好地灑落下來。
還有幾縷光照亮了她半邊的臉龐,被陽光刺到的眼睛合上了。身下還是一灘水,水的深度很低,隻能漫到她的耳廓中間。
可惜耳朵進水了,聽聲音還不太真切。“江釉、江釉...你還好嗎?”
隱隱約約地,好像有個人在叫她,然後......她被扶著坐起來了,睜開眼睛迷茫地看向那個人。
接著那個人按著她的腦袋,左右兩邊互相抖抖,耳朵裡麵的水就出來了,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蒼湖蹲在她的麵前,還捧著她的臉頰,仔細打量著,嘴裡還念念有詞:“難道是這個空間裡有精神影響?可是...也不應該...”
“沒有精神影響,隻是我被拖行了一段距離,頭還有點暈。”
江釉盯著麵前的人看,這人怎麼還不放開她的臉,對了,蒼湖說不定有看到那個觸肢的實體...
“蒼湖,你有見到一個帶有觸肢的實體嗎?猜測應該是不止一條觸肢。”她接著問。
“...”蒼湖鬆開捧她臉的手,眼眸垂下,似乎在思考著怎麼回答。
看著蒼湖的表情,她腦海裡冒出了一個猜測...他是某個空間的實體,甚至可能有觸肢...這麼個猜測成型之後,腦子裡卻閃回了不少畫麵。
她在蒼山北空間裡缺失了一段記憶,雖然對她的生活和工作沒什麼影響,但如果這段記憶要逐漸浮出水麵,她做什麼也要抓住。
還是一片黑森林,地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生物。但這次的場景在不斷的片段閃回中,閃到了一個空間裡的大湖。
這片湖泊銀白色,上麵彌漫著一層薄霧,水麵十分平靜,偶爾會有一些波浪。上麵倒影著環繞著湖泊的黑森林。
驟然間,整個湖麵不再平靜,而是震蕩著,仿佛在這個空間裡發生了一次大地震。湖裡麵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了...
片段閃回到這裡,又斷了。
“你真的沒事麼?怎麼發這麼久的呆。”
她回過神來見到蒼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接著說:“這空間還是有精神影響。”
江釉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應該是有點影響。”這個影響不是來自這片空間,可能是來自她麵前的這個“人”。
“如果你沒事了,咱們就儘快離開這裡。”蒼湖伸出手準備拉她起來。
江釉握住他的手,借力起身站好,環顧了一圈周圍。這是一間玻璃房溫室,外麵種的都是鬱金香,在溫室的玻璃看到外麵去,那些鬱金香色彩飽和度非常高,明晃晃地有些刺眼。
“這裡是...”
“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