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樂咬牙切齒,但他知道魏嫣然背後是紀時澤,他惹不起。所以他隻能氣憤地轉頭,叫馬車啟程。
王員外抬頭眯眼,緊緊盯著那隻領頭的烏鴉,直到那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天際。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世上還有這麼神的烏鴉?它好像一開始並不在籠子中。
他心裡詫異,卻又不敢疑問。他覺得那些烏鴉其實是聽從了魏嫣然的心意,可真是奇怪。即使是馴鳥師也要指令才能讓鳥聽從命令,魏嫣然剛才什麼都沒有做。
難道是他想多了?
魏嫣然晃了晃手,這才讓王員外回過神來。
“群山那片地怎麼樣?”
不提還好,一提王員外的嘴都要咧到後腦勺了。
“一早就吩咐夥計們了,都在加班加點地乾活呢,相信過一兩個月就能收成。”
即便是現在,他再回想那一切都覺得心有餘悸。他從未想到過人的一天竟然能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天知道,他都已經收拾好了細軟隨時準備跑路。
結果跑去打探消息的人居然告知他,他不隻贏了,還攀上了老家最大的一顆樹,鎮北王府。
當理清楚縣衙裡到底發生了,他甚至激動地暈了過去,還是身旁的夥計給他掐了好久的人中,他才緩過來。
而他緩過來第一件事就把吩咐夥計們,把收拾好的行禮放回去,然後再把宅院裡能動的人全叫去群山乾活。
魏嫣然聽到群山的耕種還在進行,她就放心了。
她其實能猜出來,她在縣衙那裡時,王員外肯定是想和她撇清關係的。
不過她不會有什麼怨言,這不過人之常情。若是她真的出事,王員外能逃脫,她也能寬慰自己少連累一個人。
“王員外,還要麻煩你告訴手底下的夥計,不管地裡的東西成熟與否,都不要動它。我到時候會摘掉根莖,再進行繁殖。”
王員外瞪大的眼睛,“您還會這個?”
農書,醫書是少之又少的書籍。再加上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錢去學堂識字,所以大部分的耕種之術,和懸壺濟世的治病救人之理都是靠師傅和徒弟口口相傳。
懂得這些的人是能在繁華亂人眼的盛京求得一安生之所的。
沒想到,眼前的人居然會。
“當然。”魏嫣然不假思索,根莖無性繁殖,可以加快作物成熟的周期。她知道一些,即使遇到難題,身旁也有404這個百科全書,到時候讓它去互聯網搜索資料,自己一步步試就好了。
王員外不明白魏嫣然要做什麼,但404很清楚。
404驚訝:【宿主你?要搞自己種植?而且是係統的超級種子?】
魏嫣然反問道:“怎麼?不行?”
404:【沒有,隻是我會以為宿主你會繼續用積分兌換。】
魏嫣然想起那昂貴的價格,一積分換一顆種子。
“就這搶劫的價格,我感覺自己買一次就是當一次冤大頭。”
404辯駁道:“可是,係統的超級種子不需要培育,想什麼有,就有什麼有,比你自己培育要方便。”
魏嫣然卻聽出了404話裡的意思,“怎麼?覺得兌換了一次超級種子,以後不再兌換,反而搞起了培育,你就覺得我在占係統的便宜?”
404:【額...不是...】
魏嫣然道:“我就是在占係統的便宜。”
404:【......】
魏嫣然繼續道:“隻有我占彆人便宜的份,彆人一分都彆想。”
404:【......】
【好的,不愧是你,宿主大人,請你一定帶我打破零蛋記錄的魔咒。】
心中一件大事解決,閒來無事,魏嫣然便拉著張雪一齊逛街。
街道上,她聽到了個振奮人心的消息,糧莊和酒樓上漲的糧價全都落回了原價。
人們奔走相告,互相歡呼雀躍,街道上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張雪也高興地蹦了起來,“太好了,嫣然!”
魏嫣然點點頭,“嗯。”
雖然糧價有落回了正常價格,但她卻是心裡沒什麼彆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她知道,糧價落回來,不過是因為那群商家知道了紀時澤是鎮北王世子,這個名號把他們嚇破了膽子,所以爭先恐後把糧價改了回來。
但是紀時澤並不能出現在大梁所有地方。
她不知道是應該感到慶幸,慶幸紀時澤那麼巧的被她救,留在了這。
還是悲哀,那些沒有紀時澤的地方,那裡的百姓該怎麼辦。
末了,她無奈地笑了笑。
她管這麼多做什麼,她能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不錯了。
魏嫣然走在街道上,走走停停,和張雪在一個個小攤上轉個不停。
也許是因為糧價落回原來價格的消息太過讓人高興,原本應該想要追著魏嫣然不散的人群,放過了她,給了兩個小姑娘充足的時間逛街。
“世子妃...我家殿下,請你...你上去坐坐...”
侍衛低著頭,低聲細語的。但是那斷斷續續的聲音,還是讓魏嫣然知道,自己大概沒給人留個好印象。
她不明白二皇子找她有什麼事,若說她們二人之間,有仇還差不多。
她答了聲“好”,便隨著侍衛來到了一家酒樓。
明明到了該晚飯的時候,但是酒樓裡卻隻能用門可羅雀,夥計比客人多來形容。
酒樓老板看到魏嫣然時愣住了,同時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哆哆嗦嗦道:“世子妃...小人之前是錯聽了那□□商的話才漲了糧價,求世子妃放過我。”
魏嫣然連理都不理,任那老板怎麼說,怎麼求饒都不看一眼,隨著侍衛來到了二樓。
一間風格雅致的屋子裡,紀德清站在裡麵,背對著她們,在窗前看風景。
聽到動靜,紀德清這才轉過身來,一邊笑著,一邊小步跑來迎接。“世子妃終於來了!”
他那殷勤的態度,仿佛幾個時辰前地事情從未發生。
魏嫣然和張雪有些不自然地向後退了一步。
無他,紀德清的扮相實在過分奇葩。
他的頭上用白色的紗布纏著,係了巨大的蝴蝶結,隨著他的動作一顫一顫的。
魏嫣然看到紀德清領口處露出的一點紗布痕跡,她知道,紀德清受了不小的傷,身上恐怕纏滿了紗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樓客人太少的原因,她和張雪坐下後,酒樓的小二便把菜都上齊了。
她拿起筷子,聞了聞。
雖然比她的手藝差點,但也是香。
她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入嘴中。
從口感來說的話,差點。廚師的火候沒有掌握好,排骨的腥氣沒有除去乾淨,糖則放的太多,導致裡麵混合著濃重的甜味以及一絲的香氣,沒有了排骨的肉香。
不過這是魏嫣然心中所想,現實中她已經將那塊排骨吞了腹中。
她不喜歡浪費食物,也不想用自己的口味刁難彆的廚師。
紀德清卻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雖然我沒嘗過世子妃的手藝,但也聽這的人說過,您那是天府地國廚藝最高超的人。”
魏嫣然不想浪費這一桌子好菜,拉著張雪便吃了起來。
“二皇子有什麼事便說吧,隻是給你道歉是不可能的。”
紀德清聽到這話直接笑地趴在桌子上,蝴蝶結馬上要沾在菜上時,被魏嫣然一陣掌風給扇飛了。
“世子妃當真有意思,在下是有要事前來相商。隻是世子大概不會搭理在下,所以便隻能請世子妃代為轉達。”
魏嫣然手上動作不停,“你說,我要是覺得有必要,我會說的。”
紀德清道:“其實在下來邊城也是有任務的,一是朝廷知道紀雲樂不靠譜,所以讓我來幫襯著。二是,其實幾個月前契丹使者前來請求聯姻,陛下已經答應了。隻是不巧,黃河水患後,各種變故突發,契丹又借由護送聯姻公主攻城,破壞了兩國和平。
朝廷本以為要和契丹起戰了,但契丹卻又送來書信,想要再次聯姻,還附帶了比這之前多一倍的牛羊和金銀。朝廷那幫官員吵了一個多月,終於還是同意繼續聯姻的占了多數,所以我來此,要接契丹公主回盛京。”
聽完這,魏嫣然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上下掃視紀德清,一時不知道紀德清可憐,還是那位公主更可憐。
“牛羊和金銀具體是多少。”
紀德清答道:“牛羊兩萬匹,金銀二百箱。”
魏嫣然突然就笑了,契丹是遊牧民族,他們不善耕種,牛羊就是他們的財產,兩萬匹不是個小數目。而且契丹不會冶煉金銀,金銀二百箱已經到了傷筋動骨的程度。
“契丹要什麼回禮。”
她知道自古以來,聯姻遮蓋一切的表麵,真正能促成兩國交易的,是交換的利益是否符合雙方的價碼。
紀德清麵不改色道:“通商,他們要我們開放邊城。”
魏嫣然道:“那群蠢貨真的同意了?”
紀德清對魏嫣然稱呼朝廷官員的說法並沒感到吃驚,相反心裡有種解恨。
魏嫣然有些驚訝,她看到邊城的趙知縣放任奸商聯合坑害百姓,紀德清知道也不願管,就已經對大梁的官有了個大致的了解。
但是聽到紀德清的話,還是被他們的愚蠢震驚。
牛羊兩萬匹,金銀兩百箱,隻是要通商?
紀時澤用兩百人挫敗契丹兩千騎兵,大梁寥寥幾百人就能守住邊城的原因就是那綿延千裡的群山。
正是因此,所以邊城的門戶除了大梁將士誰都不放行。若是商人要入大梁,都要繞行幾百上千裡地。
讓大梁通商,準許契丹自由出入,若是契丹的士兵假扮通行的商人,半夜打開城門迎契丹鐵騎入邊城。
這和放狼如羊圈有何區彆?
下一刻,魏嫣然又意識到了不對。
如果大梁拒絕契丹的聯姻,那等大梁緩過勁,為了報契丹反複無常,借聯姻公然襲掠之仇,兩國是一定要開戰了。
那派誰迎敵?
那自然是此時就在邊關,率領二十萬大軍的紀時澤。
但她聽張伯的話,很明顯朝廷希望紀時澤班師回朝,交出兵權。
所以,朝廷不是不想防契丹,而是更懼怕紀時澤。
這事在曆史書都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昏庸的皇帝總是認為,對待外族入侵,他可以割地賠款,可以俯首稱臣,到那時候他還可以做皇帝。
但是如果自家的人謀反,他就隻能下大獄,砍頭。
所以古往今來,沒有本事的皇帝,比起外敵,更懼怕自己家的將領。
魏嫣然的手有節奏地敲著桌子,須彌後,她道:“那就照朝廷的意思,請二殿下把公主接來了吧。”
聽到這個決定,紀德清不可思議地站起身。他張了張嘴,最終委婉道:“要不將此事告知世子,再做決斷。畢竟此時關係大梁,乾係軍國大事,還是等請世子和世子妃仔細商議。”
魏嫣然一擺手,“不用,他聽我的,即使說給他聽,結果也是一樣的。”
紀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