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狗爬一樣的字(1 / 1)

王員外道:“王某家中還有事,旁聽之事便算了吧。趕明,我請幾位官老爺吃茶。”

聽此,魏嫣然無所畏懼道:“那我也不去了。”

“唉?”王員外傻眼了,剛才至少嘴上還幫他撇清關係,現在是打算裝都不裝了?

魏嫣然正言道:“我的酒樓也離不開我,要是明天開不了的話,百姓就沒有地方買糧食,我的事情可比你的事情重要多了。”

王員外了然,他都忘了還有這茬。趙知縣對奸商聯合漲糧價一事不聞不問,最後還把唯一一個不漲糧價的酒樓老板抓走。

到時候鬨起來,趙知縣可吃不消。

這麼想著,他又端坐起來,一下子就氣定神閒了。

領頭的官兵見二人一副軟硬不吃的樣子,笑了笑,道:“魏小娘子有所不知,張雪的爹回來了,隻是人身受重傷,正將養在我們縣衙。張雪聽聞便一早去了縣衙照顧其父,我們趙縣令不過是知道魏小娘子和張雪情同姐妹,就想請你去一同看望。”

魏嫣然怔愣了一秒。

原來在這等著她。

聽這官兵的意思,是她不去,就要把張雪和他父親怎麼樣嗎?

真是。

把她惹急眼了,把他們全突突了得了。

404:【!!!】

【宿主彆啊!利用係統兌換的武器逃生是最後的選擇。】

【你也看到有不少宿主因為兌換武器被當成異端,然後不可控製地離著死亡結局越來越近。】

【宿主,你那麼聰明,用腦子吧,彆兌換積分了。】

【嗚嗚嗚!!!】

它好不容易碰上這麼個強大的宿主,不能眼看著她又走上其他宿主的老路啊!

魏嫣然心裡道:“好了,我知道了,彆吵。”

404破涕為笑,【嗯嗯,我消失,不打擾宿主你思考了。】

魏嫣然知道她的計劃被破壞,都是因為半路跑出來個鎮北王世子。

這鎮北王世子剛打贏了敵國,拯救了邊城百姓,現在正被奉為英雄。所以趙知縣有膽子敢抓她,即便百姓真的因為買不到糧食鬨起來,趙知縣隻要把鎮北王世子搬出來。

有鎮北王世子這位大英雄做背書,也就沒有幾個人會繼續鬨。

何況現在還有張雪。

自己是真把她害了,如果不是她,張雪不會被趙知縣抓到縣衙。即使自己讓張雪搬到她家,也還是沒能避免災禍。

“好,我去。”魏嫣然在王員外驚訝地眼神中站起身。

官兵指了指另一頂不起眼的灰頂小轎子,示意她去那頂小轎子裡。

畢竟魏嫣然在邊城也是出了名了的人物,被人看到了不好,所以要用這小轎子裝這人,神不知鬼不覺把人帶到縣衙。

魏嫣然麵上沒有任何反抗,下一刻卻突然大驚失色地摸了摸耳朵,“唉?我耳墜呢,那可是爹娘留給我唯一的遺物啊!”

她一邊喊著,一邊背過身去,伸著手向自己方才坐過地方地縫隙掏去。

搗鼓了半天,還不見她轉身。

官兵也怕出意外,半隻腳已經踏入了轎子,王員外咽了口口水。

“魏小娘子,你不要耍花樣。我們都是大老爺們,刀劍無眼,要是不小心傷到你這張漂亮臉蛋可不好。”

“行了行了,知道了。知道你們是群大老爺們,一點都不懂姑娘家的心思。但是爹娘的遺物總該知道有多重要吧,催什麼催。”魏嫣然不耐煩地轉過身,將手中珍珠耳墜帶在了自己的左耳上。

這時,她又看向了正襟危坐,不敢亂動的王員外。她和對上眼,狠狠給了人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在胳膊上,掌風直接把王員外衣袖給扇飛了。

“負心漢,甜言蜜語說著,結果真出事了,一句也不哼。”

王員外眨了眨眼,道:“哼”

官兵:???

車夫:???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王員外的年紀當魏嫣然的爹都綽綽有餘了,這二人是鬨哪一樣?

官兵跟隨著轎子離去,身影漸漸消失不見。

車夫顫顫巍巍,眼見帶刀的官兵沒了影子,才敢大聲喘口氣。眼見主人仍舊沒有動靜,車夫害怕地撩開簾子。

“員外,你沒事吧?咱們怎麼辦?回河東嗎?”

王員外待在轎子裡一動不動,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末了,他閉上了眼,表情痛苦。

車夫可被王員外這副樣子嚇到了,他家的員外走南闖北,什麼陣仗沒見過。最危險的時候,那馬匪的刀劍離著脖子就一寸,可也沒有現在這般魂不守舍。

他趕忙走上拍了拍王員外的肩膀,“員外?你沒事吧。要不我給你請個大夫...或者請個巫醫?”

這樣子像是中邪了。

王員外終於睜開了眼,他擺擺手,示意車夫走的遠一些。

他攥著拳的手慢慢打開,裡麵是一張手帕,上麵用炭筆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

這是剛才魏嫣然假裝找耳環,實際把手伸進縫隙裡寫的。然後又借著打那一巴掌,趁著衣袖飛起時,扔到到他手裡的。

也就幸好他眼疾手快接住了,不然被那官兵發現他們兩這麼明目張膽地傳字條,那官兵可不得拿刀把她倆都砍了。

隻是王員外把那手絹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眉頭緊緊皺起,“這寫的是什麼?這狗爬的東西能叫字嗎?”

車夫眼見如此,也湊上前,盯著那手絹看了半天,也是無奈告退。

“魏小娘子真該去練練字,這字誰能認出來。”

沉默片刻,王員外還是不信邪地把那手帕看了半天,終於從那一堆黑黢黢的筆畫中認出了“夫”這個字。

不過王員外還是不敢確信。

但也沒辦法,因為他也認不出彆的字,更不明白這一堆亂七八糟的炭筆痕跡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歎了口氣,把手帕交給車夫,“把這個手帕交給紀時澤,再把咱在群山密林裡的兄弟們都叫回來。這裡咱是待不住了,去收拾細軟吧!咱們回河東。”

把這個手帕轉交給紀時澤,也算是他仁至義儘了。

“是。”車夫蔫蔫地回著。

他們來邊城也有一年了,不同於其他地方,這裡剛有個大地主要和他們合作,讓他們擠進糧食市場,現在就走,任誰都不願意。

王員外也不想,可是事實擺在這,不走就有可能被牽連。

他又看了看那手帕,想看出魏嫣然想做什麼,但是那字跡就和密碼一般,根本就參透不了個中奧秘。

“把東西收拾好,但是先彆走。如果明天還是沒有其他消息,咱就走。”

“員外?”車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早走一刻,就能多一刻的安全。反之,晚走一刻,就多一刻危險。

“員外,你這是覺得魏嫣然還能贏嗎?她可是已經被請進縣衙了,而且還有鎮北王世子坐鎮,她怎麼翻盤?!”

王員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相信,但他總覺那位天縱奇才的魏小娘子可以。也許是她的手段太讓他難忘,讓他不信這樣的奇才會過早夭折在這裡。

“賭一把,我把籌碼全壓在魏嫣然身上。”

車夫驚訝道:“但是輸了,咱幾十年的基業可能都會賠上。”

王員外道:“但是贏了,我們就發了。”

以小博大的事,他不是沒做過。如果一點險都不肯冒,他的產業也不會如此龐大。

末了,他又道,“魏小娘子說的烏鴉,咱是肯定抓不到,但是你先去隨便抓幾隻。”

車夫還是不敢相信王員外的決定,但是當他發現員外真的打算這麼做時,他沒有再猶豫,轉身就去做事。

*

密林深處,紀時澤按照地圖,準確無誤地找到了水源所在地,是一片寬廣的水潭。

跟隨他來的人有人極善水性,下水探過水潭,足有幾十丈之深。

站在高樹上的紀時澤不懷疑那人的話,這水淺處清澈,深處卻發綠,發黑,如無底洞般。

他怕有人出意外,便再沒叫人繼續探,而是來到高處觀察這水潭的形狀,從哪裡引水最合適。

看久了水潭,他像是發現了什麼,將那張地圖又掏出來。

魏嫣然的字寫得不好看,但是圖畫的又清晰,又好看,如同她本人一樣。

紀時澤覺得不對勁,這張地圖畫的太好了了。特彆是水潭的形狀,簡直和他現在看到的景色一模一樣。

他不信邪般又跳到另一棵樹上。

反反複複跳了好幾棵樹後,下麵的人都怕他出事,不停地叫喊著他。

但是他沒有理會,他緊緊盯著這張地圖像是要盯出花來。

凡是畫圖都要有一個視角,這張地圖是俯視的視角,要是放在其他畫裡這正常。

但不正常的地方在於,這水潭畫的太好,形狀一絲不差。就好像是作畫者真的飛到水潭上空,然後照著畫的。

也不可能是之前來過,記住了樣貌畫的。因為現在雨季,水潭裡的水可謂是一天一變樣。

這樣子就像是作畫者昨天還來過。

到底為什麼?

“公子!你怎麼了?”

“快下來啊,那麼高,摔下來可了不得。”

紀時澤終於是從樹上飛了下來,他指揮著眾人道,“水潭東的水最淺,從那裡開始挖,繞一圈就能通到山下的耕地裡。切記不要先通水,萬事小心。”

緊接著,他又將人劃分成幾組。按組給人分派任務,有的人負責穿著防獸服放哨,小心野獸。有的人負責勘測地形,用樹枝在地上畫出溝渠的路線。有的人則拿著鐵鍬開始挖土,剩下的人則是將挖掉的土移到遠處。

一位頭頂白巾的夥計擦了擦自己頭上汗,眼看紀時澤乾活的速度比他們一群人加起來都快,趕緊將自己的水壺遞了過去。

“公子,你歇歇吧,可彆累壞吧。”

紀時澤謝過了水壺,道:“不必了。”

魏嫣然很著急,所以他也想趕緊把溝渠挖好,把水引過去。

夥計看紀時澤一點慢下來的意思都沒有,心裡不由得敬佩。這年輕人的體力就是不一樣啊。但是他就不一樣了,人到中年,累了就要歇息。

索性坐了下來。

其餘的人也是乾了很久,於是都坐在樹蔭下休息,拿出了水壺或是妻子做的午飯。

偌大的密林裡,此刻就隻有紀時澤還在乾活。

有人忍不住問道,“公子是何方人士?不像是我們邊城的啊。”

紀時澤仍舊頭也不抬,“河東人氏,來這裡純屬意外。”

雖然他心裡著急趕工,但是麵對要歇息的夥計,他也沒有露出埋怨的表情和語氣。他自小就知道,他和彆人不一樣,也不會用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彆人。

“哈哈哈。”那夥計是個自來熟的性格,他大笑道:“公子是做什麼的,看你這架勢,是不是當給地主家當領工安排人做事的,也太能乾了。”

以夥計的見識,他見過最聰明,能分配任務那麼準確,又乾活麻利的隻有大地主家的領工。領工是所有長工和小工的頭領,在他眼裡已經是最厲害的職位了。

紀時澤笑著搖搖頭,“不是,就是出門四處跑。”

夥計問道,“那就奇怪了,你長得這麼招小姑娘稀罕,又是個乾活能手,你父母居然放心讓你四處跑,就不怕有小姑娘把你勾走再也不回家嗎?”

旁邊的人緊接著笑道,“這不就被魏小娘子勾到了,還入贅了!你爹娘沒急得來拉你回家啊!”

紀時澤將鐵鍬插入土堆,帶出一片細土。刺目的陽光下,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我娘在我四歲那年死了,我爹又娶了續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