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後,魏嫣然關上門,坐在板凳上,眉頭緊鎖。
404:【宿主,怎麼辦?糧食價格上漲,食客就會減少,宿主賣不出菜就賺不了積分了。】
魏嫣然扶額,心中無奈。係統終究隻是個人工智能,它隻會思考如何幫她賺積分、完成任務,卻無法理解糧價暴漲會引發的動亂。
一旦秩序崩塌,彆說做生意,就連活著都會變得艱難。
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古往今來,唯有太平盛世才適合做生意。應對災荒,必須節流開源。節流她可以做到,但開源卻需要從彆處尋找糧食。照劉老板的話,邊城的糧莊和酒樓早已串通一氣,絕不會再賣給她糧食。
係統倒是可以用積分兌換食物,但那隻能是最後的辦法。眼下,她必須找到現成的糧食。
最好是荒地,無人開墾,也無人敢去的地方。隻有這種地方,才有可能讓她找到糧食。
這麼想著,魏嫣然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地方——那連綿的山脈,像城牆一般將敵國隔絕開來。因之前兩國大戰,死傷無數,那片山群成了無名將士的埋骨地,屍骨遍地,與亂葬崗無異。後來,將士的家屬前去收屍,與官府扯皮,整日裡吵鬨聲與喪樂交織。
雖有地,但將士陵墓不得動,將士親屬不能趕。好好的山脈,竟成了一堆不值錢的石頭。山群的主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坑蒙拐騙了許多人,最終賣給了剛遷移至此、不懂實情的魏嫣然父母。
隻是此刻,這原本的賠錢買賣,卻成了她的希望。
魏嫣然打定主意,喬裝打扮一番,提著工具從後門悄悄出去了。
然而,她剛走出後門,便被人捂住了口鼻,攬住了腰身。
掙紮間,魏嫣然看清了不遠處慌張急促的劉老板。他招著手,輕聲喊著:“寶兒,快點!”
她立刻明白,綁她的人正是劉寶兒。這對父子見勸說無用,竟想將她綁走,生米煮成熟飯,逼她就範。
真是惡毒小人!
魏嫣然張開嘴,對著那捂住她嘴唇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啊!”劉寶兒慘叫一聲,鬆開手,整個人倒在地上,麵色蒼白,吐出一口心頭血。他趴在地上,顫顫巍巍地抖著,雙目無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彆碰瓷,我就咬了一口。”魏嫣然看著劉寶兒那副模樣,心裡嘀咕:這男人看著膘肥體壯,怎麼這般不經咬?既然如此,她非得多踹幾腳,出出惡氣不可。
她抬腳一踹,劉寶兒那二百斤重的體格竟直接飛到了牆上。塵土飛揚中,人似乎直接沒了氣息。
她有這麼大力氣?
劉老板嘴上喊著“心肝,你沒事吧”,卻恐懼地看著魏嫣然身後,根本不敢上前查看他那寶貝兒子的情況。
魏嫣然意識到不對,轉頭一看,竟是紀時澤站在她身後。因他一直躺著養傷,她從未意識到他竟如此高大,約莫有一米九的樣子。
少年穿著她父親的舊衣物,高大的身軀縮在那短小的衣衫中,竟顯出幾分委屈之意。
“你怎麼來了?不對,你能起來了?”魏嫣然驚奇地看著紀時澤,忍不住圍著他轉了幾圈,想要驗驗真偽。
紀時澤乖巧地站著,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樣,甚至還抬起了手臂,扭動了幾下脖子,任由她檢查。
魏嫣然確認他確實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大夫明明說,他想要下地活動,至少還得將養半年,等傷勢痊愈才行。怎麼他現在就能下地了?而且還幫她教訓了地痞無賴?
果然,那大夫就是想誆騙她的銀子。
魏嫣然問道:“你身子好了?”
紀時澤微微一笑,語氣輕鬆:“沒好全乎,但幫你擋百十個地痞無賴還是可以的。”
聽著他那略帶吹噓的話,魏嫣然忍不住笑了。可想起他方才對付劉寶兒的架勢,又覺得他的話倒有幾分可信。
魏嫣然輕聲道:“我幫你去買套新衣裳吧,這衣裳太小,你穿著定然不舒服。”
紀時澤擰了擰脖子,確實覺得這衣裳緊得難受,便點頭應了聲“好”。
成衣店內,魏嫣然目光一掃,徑直挑了一件最貴的衣裳,眼也不眨地付了二十兩銀子。
紀時澤換上那黑紫色的騎裝,整個人氣勢陡然一變。衣裳緊貼著他健碩的身軀,下擺收緊,襯得他雙腿修長有力,倒真有幾分少年將軍的英姿。最重要的是,這衣裳合身,他終於能活動自如了。
周圍人見狀,紛紛讚歎不已,幾個小姑娘更是羞紅了臉,低聲竊語。
“這位郎君真是英姿颯爽,宛如潘安再世!”
“不知郎君可有婚配?我家小女年方二八,正待嫁閨中呢。”
魏嫣然聞言,唇角微揚,一把挽住紀時澤的手臂,揚聲道:“彆打聽了,這是我夫婿。”說罷,便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拉著紀時澤揚長而去。
“什麼?她何時成的婚?”
“難怪她瞧不上那些公子哥,原來家裡藏著這麼一位呢!”
聽著身後的議論聲,魏嫣然心中暗喜。不出半日,全城的人都會知道她與紀時澤已成婚。
原本她想著,紀時澤身受重傷,自己將他養個一年半載,若他仍不願留下,等他傷好了,放他離去便是。可如今,她沒料到紀時澤恢複得如此之快,這才出此下策,先將名分坐實,絕不能讓他跑了。
她側目瞥了眼紀時澤,見他正滿心歡喜地打量著自己的新衣裳,絲毫未察覺她的“算計”。
真是個傻的,倒也省了她不少心思。
二人行了約莫幾刻鐘,終於到了魏嫣然父母誤打誤撞買下的山頭。這裡已是邊境線,高樹之下,墳頭林立,雜草叢生,顯得格外荒涼。
此時天色漸暗,枯枝上幾隻烏鴉盤旋,發出“吱嘎、吱嘎”的叫聲。密林深處,昏暗無光,偶爾傳來幾聲野獸的低吼,令人不寒而栗。
魏嫣然咽了咽口水,心中暗自慶幸有紀時澤相伴。若她獨自一人,斷然不敢踏入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密林。
她取出兩塊火石,點燃了一盞幽光閃爍的燈籠,與紀時澤一同踏入密林。越往裡走,天色越暗,唯有透過稀疏的樹葉,才能窺見一絲微弱的月光。
然而,一旦專注於眼前的事,魏嫣然便不再那麼害怕。或許是因為身旁的人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讓她一時忘卻了自己正身處險境。
她抬頭仔細分辨,可高大的樹木上隻有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根本不見果實的蹤影。無奈之下,她隻得低頭搜尋。
即便是野菜也好,她還能做道野菜團子。
地上綠意盎然,生機勃勃。她俯身細看,一株長勢茂盛的植物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將燈籠遞給紀時澤,自己蹲下身,握住那綠植的莖稈,用力一拔,竟從土中拔出一顆碩大的球狀物。
她小心翼翼撥開泥土,仔細查看,發現那球狀物竟與她記憶中的花魔芋一模一樣!她拿起鏟子,將根莖分離,枝乾抱在懷中,沾滿泥土的球狀物則裝進木桶。
“你做什麼?花魔芋有毒的!”紀時澤見狀,一把奪過魏嫣然手中的花魔芋,像是麵對洪水猛獸般,將那東西遠遠丟開。
“哎呀!這可是好東西,彆給我弄壞了。”魏嫣然心疼地將花魔芋奪了回來,仔細檢查了一番,見那花魔芋完好無損,這才鬆了口氣。
花魔芋的莖稈可以用來醃製鹹菜,而那雪白的球狀莖部更是製作美食的上好食材。隻不過,這莖部含有大量的堿性物質,若處理不當,食用後輕則腹痛,重則危及性命。
所以紀時澤說得沒錯,花魔芋確實有毒。但魏嫣然卻有獨門秘法,能將其毒性去除,還能將它烹製成世間難得的美味。
“我保證,你吃過後定會讚不絕口。”魏嫣然自信滿滿地說道。
紀時澤眉頭微皺,語氣認真:“那若是毒死了呢?”
他並非危言聳聽。從前帶兵時,曾有士兵挖到花魔芋,烤了便吃,結果腹痛難忍,險些喪命。若非隨行軍醫經驗豐富,那士兵怕是早已因貪嘴丟了性命。
魏嫣然聞言,輕笑一聲,語氣淡然:“那便一起死。”
“什麼?”紀時澤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這人竟因為擔心明日糧價上漲,愁得要與自己一同殉情?
魏嫣然卻不再多言,借著微弱的燈光,她發現這漫山遍野幾乎都是花魔芋。她走走停停,本著不將一片地薅光的原則,有規律地間挖。
木桶很快裝滿了,她索性脫下外衫,將花魔芋包了進去。
起初,紀時澤還因男女之防,紅著臉勸說魏嫣然,眼睛更是不敢亂瞟。可後來見她一心隻顧挖花魔芋,根本不聽勸,他索性也脫下新買的外袍,幫著裝花魔芋。
等魏嫣然忙完,擦了把汗,這才發現那件花了二十兩銀子買的新衣裳,竟被紀時澤用來裝了花魔芋。
“你?!這可是新買的衣裳!”魏嫣然心疼地跺了跺腳。
紀時澤卻一臉坦然:“洗洗就好,我不是怕你裝不夠嗎?”
......
魏嫣然一時語塞,心中卻湧起一股暖意。這人雖有些傻氣,但心地卻是極好的。方才還那般喜歡這新衣裳,如今卻毫不猶豫地脫下來幫她裝東西。
自己賺錢養家,自然也不能虧待了他。等有空了,定要再給他買一套新衣裳。
二人抱著滿衣裳的花魔芋,一路小跑回了酒樓。好在深更半夜,街上無人,她們有驚無險地回到了酒樓。
魏嫣然先將花魔芋的莖稈切段,撒上鹽末,放入鹹菜缸中醃製。接著,她又將那雪白的球狀莖部放入清水中,撒上堿麵,最後蓋上蓋子靜置。
“這樣就好了?”紀時澤仍有些不信,眉頭微蹙。
“花魔芋的毒偏酸,用堿中和便能去除毒素,明日一早就能吃了。”魏嫣然耐心解釋道。
紀時澤卻一臉茫然:“堿和酸我懂,可‘中和’是什麼意思?”
魏嫣然一愣,這才想起古人並不懂“中和”這一概念。好在紀時澤好糊弄,她便笑道:“你彆管那麼多,隻需知道明早有好吃的便是。”
紀時澤聞言,點了點頭,爽快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