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莫父殘疾了。

餘生隻能在輪椅上度過。

據說是被他投資坑慘的大債主動的手。大債主們考慮清楚了,比起交給警方,他們有自己的解決方式。

蘭情和債主打過交道,生父投資惹了不該惹的人,他們不可能按捺不動,彆說莫蘭情,連莫父祖宗十八代都被查了個底朝天。

是顧亦蓮從中出麵調節,債主才放緩姿態,前提是有莫父的線索第一時間知會。

至於蘭情彙給莫父的錢,不虧。數額足以立案,又有證人喬真真在場,警方以敲詐勒索罪逮捕了莫父。

錢款還沒轉走,一五一十吐了出來。

莫父約莫是在門裡被大債主們威脅了,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一代鳳凰男被拔光羽毛變回落湯雞,倒還有點兒唏噓。

她捧著康乃馨,將這條喜報和花一起帶給了病床昏迷的莫母。

“您聽見了嗎,那個男人跟您道歉了。”

康乃馨在床頭寂寂開落,蘭情想了想,“也許我也要道歉,我不是您的女兒,不是莫蘭情。”

呼氣的蒸汽打在呼吸器罩壁,似乎在對她的話做著回應。

“我不知道我替她選定的結局她會喜歡麼,”她想,以莫蘭情的善良必然覺得她殘忍,“但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道路了。”

病房的電視放著亦舒娛樂出品的連續劇,中途插播的娛樂快訊宣布顧亦蓮即將在明天繼承顧氏。

顧氏的家產之爭即將落下帷幕,這場角逐的天秤傾斜向了曾經的顧家大小姐。

她就相信顧亦蓮能做到。

清晨的顧氏集團,顧亦蓮走進瞰視整座A城的辦公室,昭陽自地平麵升起。

顧哲、顧老、顧朝——過去阻在她身前的大山都不複存在,她將在此大展拳腳。

不是顧氏大小姐,不是誰的母親和妻子,僅作為她自己。

不日,顧氏高層集整個來了場大換血。

以往以男性占壓倒性數量的領導班子被提拔上來不少新鮮血液。

顧亦蓮帶著自己的班底來勢洶洶,室內的元老還在談天說地飲茶寒暄,一群年輕人撬開了顧氏高層的會議室。

顧哲的死訊是從牢裡傳來的,去世了,獄卒說是同一牢房動手的幾位沒刹住手,顧氏對外宣稱是病逝。

獄中“病逝”後,原屬顧哲的資產被顧亦蓮贈予蘭情,輾轉落入了莫蘭情名下。

沉甸甸的億萬家財在紙上寫起來竟是輕飄飄幾行數字。

[支持!乳腺舒暢了!]

[我要是莫蘭情我也不淨身出戶,憑什麼好女人就得什麼都不要!]

[之前那些笑她離開顧哲就會去掃大街的打臉不,@XX@XXX彆刪帖啊,都出來道歉]

交接直播的評論區,一改往日論調,充斥著對顧哲的奚落。

但前主人是無法目睹了,他忙著踩縫紉機。

【恭喜宿主成功收割全部賞金:100億,任務完成度:100%】

窗外炸起煙火,機械女聲適時響起。這代表著,她將離開了。

“我可以向莫蘭情留話嗎?”

【此行為與任務無關,宿主可以任自行處理。】

蘭情撕來一張紙,在筆端寫下發生的一切,放進信封。

莫蘭情有權利知道自己的人生。

未來怎麼走就交給原主了。

煙火炸起的地點,是一場時裝周,喬真真提著禮裙在紅毯中央。

閃光燈如星辰般耀眼,她張望著,渴望從人堆裡尋到蘭情的身影。然而環繞的人頭烏泱泱的,蓋住了視野。

驀地,眼尾餘光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輪廓在角落,喬真真朝著蘭情所在的方向笑了,無言回應。

不過,莫蘭情……怎麼像是在和自己揮手?

一切欣欣向榮。顧亦蓮的帶領下,顧氏一路高歌。

蘭情駐足問:“姑姑,如果有天我離開了,你會怎麼做?”

審批完文件的顧亦蓮抬起頭,臉上寫滿了聽不懂,卻還是笑道:“如果有天你走了,那一定是去迎接新生了。”

“那,”蘭情認真道:“那天到來後,你能幫忙照顧好那個我嗎?”

“蘭蘭,你小說看多了吧,”顧亦蓮被她的表情逗得樂不可支,“說得和托孤一樣,哪有給自己托孤的?”

笑聲漸歇,顧亦蓮清清嗓,“好好好,彆胡思亂想了,我答應你。”

“你忘了?是你造就了現在的顧亦蓮,你要是有難處了,我也會照顧好你的。”

蘭情對望著她笑得浮起眼紋的臉,“謝謝。”

“對了,顧朝呢?”她有段日子沒聽到他的名字了。

顧亦蓮:“他失蹤了,我也聯係不上。”

“失蹤了?”

顧朝失勢後就再沒出現,誰也不知在哪兒。

原書是本為戀愛而戀愛的書,反派下線都很潦草,顧朝一個推動劇情線的角色也是在敗給男主後一夜蒸發,消失在書裡。

可是眼下她也顧不上bug了,肌肉酥麻的電流感逐漸強烈,她就要脫離這具身體。

蘭情找了個由頭回酒店,顧亦蓮見她氣色不對,調出自己的車送她回程。

正跑在一條無人公路,車子緊急刹車。

淩亂中車玻璃多了一道彈孔,呼呼往裡灌著風。

有人襲擊?還帶了走私槍!

“快逃!”蘭情將司機護下,彈孔是從後方打入的,後視鏡內,身後的車輛緊追不舍。

她一路邊狂開邊報警,直至被逼往高聳的海崖。

光照不到的海崖,車上人總算露麵——他的微笑像沾了玉露的霜雪。

“莫小姐?”顧朝白淨的西裝在藍天映襯下格外無塵,貌似有些詫異車上的人不是顧亦蓮。

“顧朝。”蘭情想,果然是他,“原來你也是法外狂徒。”

“過獎。”他柔聲笑著,“我隻是想暫時控製姑姑,讓她放棄些產業,沒想到和莫小姐這麼有緣。”

“莫小姐,你報警了,對嗎?”他舉起槍,膛口對準車內的蘭情,“不驚動警方或許我還可以放過你,可惜了。”

下一刻,扳機無情地被扣動。

意識到他要滅口,蘭情迅速趴下,飛來的子彈擦過,裁散幾縷青絲。

司機剛探出頭,就被結結實實挨了一子,猝然軟趴趴躺倒。

“你殺人了。”

顧朝鎮靜笑著,略微躬身向司機致歉,“真抱歉啊。”

“他本來也會死的,莫小姐,滅口而已,彆害怕。”

嘴上說著話,手中的槍倒是一刻也不停冰冷地射來。

顧朝踢開地上的彈殼,“反倒是你,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拒絕我的好意。”

他到現在也不是很理解,莫蘭情為什麼要拒絕他的同情,臉上露出玩味的疑惑。

無人應聲,顧朝一槍又一槍,逼近車窗,往裡一看,蘭情不見了。

車座霎時被打成馬蜂窩。

“你在哪兒?”

他剛撤步,車底伸來一隻手死死扒住他的腳踝。

白皙的腳踝被人徒手一擰進車底,原本瞄準的槍放空打歪。

顧朝摔下去,潔白的西裝被塵垢沾灰,一抬袖,濕漉漉帶出泥水。

蘭情強忍著不適,使出全部力氣拖倒來人,拽進車底。

手槍砰地掉地,她耳朵一動,一股氣衝出車底。

幸好從前在劇組吊威亞多,對腰腹力度的控製極佳,鑽車底這種小活輕而易舉。

她以最快速度夠到槍把。

“彆動。”這回輪到蘭情硬氣了。

顧朝拖著一條腿,看了眼胸前,“西服……被弄臟了。”

真槍著實趁手,蘭情雲淡風輕地撫著扳機摸了幾回,警告對方不要輕舉妄動,“跪下。”

顧朝試圖儘力保持優雅,發出不適的清咳,他的臉上寫滿不屈卻忍不住地喘嗽,緩緩跪了下去。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拒絕你嗎?”

槍口瞄準下,顧朝極其有耐心地聽蘭情說下去。

“因為我不需要男人的同情,顧朝。”

需要的是在牌桌上被當成勢均力敵的對手,高高在上的施舍令她作嘔。

“我缺的是上桌的機會,不是庇護。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比顧哲更尊重女人,你所做的保護也隻是不折不扣的‘善意歧視’。你和顧哲他們沒有分彆,顧朝。我沒殘疾,用不著任何男人為我開車門。”

“我懂了。”顧朝眯起眼,了然地覷著她,“你是個人,還是個壞人。”

警笛迫近,山路處警車接連駛來,蘭情瞄了眼蹭亮的槍管,“槍支走私應該能判不少吧,壞人要送你去坐牢了。”

見警員下了車,蘭情放下搶。

電閃雷鳴間,顧朝抽出掩藏衣襟的另一把槍,但僅僅晃了一槍,一顆無聲的子彈從遠處射來,正中他胸膛。

當感知到那枚小家夥存在時,金屬彈片已刺穿心臟。

血後知後覺地浸出,奈何白西裝質量太好,殷紅並未形成大麵積的暈色,如同一朵開枝散葉的臘梅點綴著白衫。

手舉消音槍的警察將他包圍。

顧朝含笑看著他們,失血跌下海崖,“失敗了啊……”

風送來他的話,沒等人有足夠的時間聽清,崖麵撲起浪花,顧朝的身體像塊掉落的石子,被海水無情吞噬,消失得了無蹤影。

蘭情緊張地心緒終於放下,疲憊感席卷而來。

身體的解離感強烈起來。

“蘭蘭!”顧亦蓮不久趕來,顧不上關車門小跑奔向她。

耳邊刮過鹹腥的海風,她暈在顧亦蓮懷中。

“沒事了,我們安全了,沒事了。”顧亦蓮替她蓋上毯子。

海崖之下,黑藍的海水看不出任何似人體的物塊,警車驅馳著封鎖住現場,聲音卻漸漸遙遠。

蘭情想抬頭望顧亦蓮,眼皮卻灌了鉛般沉重,“姑姑,”

顧亦蓮裹住她,“彆說話,有什麼話回頭再說,我先給你暖暖。”

“……,姑姑,我要去迎接新生了。”

蘭情闔上眼,無法抗拒的黑暗將她的靈魂裹挾。

【滴——偵測到新的心願訂單】

【已為您匹配到新角色】

【即將重啟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