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推進(1 / 1)

下午選花的時候,她在各色黃色鮮花堆裡逡巡一圈,最終舍棄了生機勃勃的向日葵,訂了一束金燦燦的菊花。

係統完全不懂她的操作,

“宿主,這花的顏色貌似跟今天的沒什麼差彆。”

蘇皎不高興地反駁它,

“你個色盲統,橙色和黃色裡麵調的紅色濃度不同,怎麼會沒有差彆?如果說今天的鶴望蘭是激情熱烈的,那麼剛才那束菊,就是燦爛耀眼的。當然不一樣!”

係統聽得一頭霧水,

“不過為什麼是菊花?在人類眼中這種花的含義好像不大吉利啊!”

蘇皎氣哼了一聲,言之鑿鑿地狡辯,

“有什麼不吉利的?那是在彆的國家。我們A國自古以來就愛菊如狂。賞菊、頌菊、戴菊的傳統幾千年流傳。”

才不是呢!她就是故意的。

誰叫那個人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這兩天的氣可不能白受。

此時她又不自覺開始歪樓,偏離一開始送花初衷。

或者說,忍不住夾帶私貨。

蘇皎當然不可能承認內心的真實想法,甚至倒打一耙,

“你個沒文化的統,趕緊查查A國古代曆史資料吧!”

係統信以為真,果然跑去惡補古代文學知識。

*

第三天清晨,天蒙蒙亮,孟雲間帶著傷回家,腳步剛踏進巷子,他不禁頓了頓。

等走進八號街,果然就見地上鋪滿一層新鮮花瓣,熹微的晨光下隱約可見金黃的光澤。

這細長的花瓣,難道是向日葵?

孟雲間認識的花不多,其中黃色的,隻有大家都耳熟能詳的向日葵和菊花。

總不可能是菊花,這種一般用來祭奠死者。

也可能是某種他不認識的黃色鮮花。

孟雲間懷著這種猜測往家門口行去,直到看見門前大剌剌躺著一大束金燦燦的菊花時,他默了默,片刻後俯身把底下的卡片抽出來。

入目是一個字和一長串醒目的感歎號:哼!!!!!

末尾畫了一隻齜牙咧嘴的貓貓頭。

可想而知,送花人心裡有多惱火。

難道是生氣他把門上的綠植剪光了?

也不看這是哪,如果不露出門,其他不知情的人恐怕要把這當植物牆,整天要在他門口大小便。

孟雲間氣笑了,用腳把花挪了挪位置,掏鑰匙開門進去。

與此同時,星海飯店總統套房。

“宿主,反派已經看到你的花,卻並沒拿進去。不過他也沒扔掉,就那麼放在門口。”

當然不會拿進屋供起來,用來詛咒自己嗎?

蘇皎輕哼一聲,她更關心有沒有氣到反派。

蘇皎把手臂枕在後腦勺,老神在在,

“他什麼表情?”

“他笑了,但看上去卻有些生氣。”

係統不禁發起愁來。

反派這是被她氣笑了?

蘇皎心滿意足地笑,

“生氣就好。要的就是他生氣。”

獨氣氣不如眾氣氣。

反派不高興,她才高興得起來。

係統卻憂心忡忡,

“可是任務怎麼辦?他不會對你好感度反而下降吧!”

“好感度負了?”

蘇皎這才想起正事,不禁有些緊張。

係統搖頭。

她才放鬆下來,尋思著暫時氣氣反派就行,可不能太過誤了正事。

那束□□擺在反派門口始終是個隱患,得想辦法把事情圓過來。

否則反派如果什麼時候一抽風給她好感跌成負數就不妙。

*

於是,孟雲間第四天在自家牆根底下看到兩排金黃璀璨的向日葵,木門貼上純白牆紙,上麵以清新的綠色小雛菊點綴,昨天那束張牙舞爪的菊花消失不見。

孟雲間撿起地上卡片來看。

隻見上麵寫著一行大字:秋菊不及你孤傲,向日葵才配得上你生命之絢爛,另奉上小雛菊若乾放鬆眼睛。

末尾還畫著一個吐舌賣萌的貓貓頭。

仿佛在對他說:看,我多可愛,你就彆跟我計較啦!

還真符合她一貫風格,每次衝動之下做錯事就討巧賣乖。

他無奈地笑了笑,暗想,也不知她這一個多月去哪了?又回來找他什麼事?

總不至於想他了吧。

沒踹夠?

孟雲間某個不可言說的所在開始隱隱作痛,他立馬笑不出來了。

“宿主,反派笑了,看著是高興的意思。”

蘇皎正強撐著靠在床頭小雞啄米,被係統的聲音嚇得迅速睜開眼。

她一聽反派展顏,就懶得管後麵,閉著眼睛打哈欠,團進被子裡,蒙住腦袋開始會周公,

“嗯嗯嗯,笑了就好。”

笑了說明好感不會莫名其妙跌負數。

一連幾天早起,蘇皎有些熬不住。

這反派怎麼一天比一天回家早?

工作嚴重不飽和?

現在錢有這麼好掙?

前兩天差不多都是六點半回家,從昨天開始比前一天早半小時。

今天蘇皎五點二十就被係統挖起來,說反派已到八號街附近。

不過已經第四天,該嘗試拉進度,而且門外已經沒多少能裝點的空間。

她可沒幾個月的時間溫水煮青蛙,隻能瞅準時機就試探推進。

看來明天的花要好好選,勢必要一眼擊中反派。

*

第五天清晨,孟雲間才踏進八號街就意識到他似乎回來太早,四周黑蒙蒙一片,壓根什麼都看不清,隻能根據腳下的聲音判斷出底下鋪了層不知名花瓣。

看不見,卻能推測,按照順序,今天該是青色,即淺綠。

按照他匱乏的花卉知識,也就知道從書上讀到過綠菊和綠牡丹,見是沒見過。

不過據說這兩種是難得的名品,價格昂貴。

也不知道她這次想乾嘛。

彆人連續幾天如此,他能肯定必定有所求,所求還不小。

隻有她從來不能按常理揣測,也許純粹為了高興。

孟雲間在門口停下,舉頭四顧,並沒看出房子哪裡多了種花的裝飾。

他揉了揉劇痛的胳膊和後腰,暗中告誡自己,不能再心浮氣躁,這兩天是他運氣好,沒碰到厲害的拳擊手,否則鐵定落個重傷。

做他這行的,全神貫注都可能受傷,像他這兩天時不時走神則是要命的大忌。

孟雲間掏出鑰匙開門,腳下一不小心踹倒了什麼,看情形像一大束花。

孟雲間垂眸打量了下那束東西,發現完全看不清是什麼,他抿了抿唇,隨即抬腿跨過躺倒的花束,開鎖進門,整個後半程動作行雲流水,仿佛沒看到地上斜躺的黑影。

與此同時,星海飯店總統套房。

蘇皎撐著困倦的上眼皮,時不時催問係統,

“怎麼樣?反派進巷子了嗎?”

係統看著傳送回來的畫麵,沉默得有些悠長。

“呃……宿主,要不你先睡?”

蘇皎揉眼睛,打著哈欠,聲音都開始變調,“已經起來,總要聽個結果再說。”

“一片漆黑。”

蘇皎睜大眼睛,停住打哈欠,

“什麼意思?”

“意思是,外麵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見。反派走在路上,隻能看到黑影在動,腳步聲在寂靜的巷子裡發出悠長的回響。哢噠——哢噠——”

這怎麼聽著有些恐怖片的氛圍感?

蘇皎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想也不想,閉目倒頭睡覺。

既然都看不到,還是先睡覺吧。

一覺醒來,卻得知,反派壓根沒看到那束花,甚至連裡麵的卡片都沒碰,她精心挑選的淡綠木繡球此刻正躺在臟兮兮的地上曬太陽,花瓣已有些蔫吧。

而反派正蒙著被子在臥室睡得香甜。

得此噩耗,蘇皎早飯也吃不香,琢磨不透反派的心思,她隻知道自己時間不多,必須儘快推進。

按照小渣的說法,滲透是最高明的偷心術。

從生活的周遭不動聲色四麵八方包圍式滲透,等對方回過神,就會發現生活處處都是你的影子,不知不覺你甚至已經走進他心裡。

既然房子外麵已經被她圍剿,剩下的就該往反派家門裡延伸。

被動等待隻會浪費時間,蘇皎也沒時間可浪費,她決定再向前一步。

於是,當孟雲間中午醒來,正坐在桌前吃麵條,突然聽到敲門聲。

“門沒鎖!”

他高喊一聲,就聽大門緩緩被推開。

“您好!有位女士讓我為您現場展示插花藝術。不知道方便進來嗎?”

聽到聲音,孟雲間愣了下,他抬頭就見一位身穿工作服的中年男子抱著一束有些曬萎的綠色繡球花,笑容可親地站在門口。

原來是繡球花。

孟雲間低頭繼續吃飯,語氣冷淡,

“不用了,走的時候順便幫我把花帶走。”

對方笑眯眯地來了句,

“那位女士說,如果您拒絕就說一句話。”

“你說。”

孟雲間回答得敷衍,並不認為蘇皎能僅憑一句話就讓他改變主意。

“我這次上門夠您兩跪的價格,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兩跪?

也就是兩千!!!

什麼插花展示一次需要兩千?

他挨揍一晚上才拿到這個數。

現在錢這麼好賺嗎?

還是大小姐回家後,格外人傻錢多?

孟雲間看著門口一張胖臉笑成發麵饅頭的中年男子,胸口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他莫名覺得身上的淤傷在這一刻疼得尤其厲害。

他彎唇微微一笑,語氣聽著卻有幾分冷颼颼的味道,

“不用!幫我帶上門。”

中年男子淡笑著點點頭,依言帶上門。

孟雲間低頭吃飯,忍不住在心裡感慨,這兩千真好賺,露個麵說兩句話就到手。

不料下午他出門時,卻被一個圓形碧青色瓷缸擋住去路。

孟雲間低頭,隻見敞口的淺瓷缸裡錯落有致地插著四支高低疏密不同,形態各異的淡綠色木繡球。

瓷缸裡盛滿清水,花枝以堅硬的樹枝固定,之前看著有些枯萎的繡球花瓣竟然恢複飽滿。

即便是外行,孟雲間也能看出,這缸花形態優美,十分賞心悅目。

他不以為意地搖搖頭,也懶得動手,繞開花缸鎖門出去。

也隻衣食無憂,有錢有閒的大小姐才有這個閒錢弄什麼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