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黃芪將她帶到最角落的柴房。
怎麼到了她就成了住柴房的命了。
她將門推開,屋內沒有什麼光亮,時不時還躥出來個老鼠,她行軍時都能有張床睡,現在看著柴垛兩眼一黑。
她回頭看黃芪,他立馬裝作與他無關的樣子看向彆處。
黎禮稍稍用力將門開的更大一些,隻聽“哐”的一聲,門也倒向屋內。
她小聲嘟囔兩句:“不開還好,一開連門也掉了,該不會賴上我吧。”
她探頭往裡看了看,悻悻的又折回黃芪身邊說道:“我不是嬌氣,也不是害怕,但是這裡連盞油燈都沒有,你我同樣是醫官為何我住的這麼差。”
他先是從袖口翻找著什麼,隨後抽出一根火折子,用力一吹,便生了火苗,他將火折子遞給黎禮道:“你將就一下吧,我問侍衛了,他跟我說客房已經住滿了,隻剩最西邊這間柴房了。現在把你送到了,我先走了哈。”
他說完轉身要走,黎禮急忙拉住他道:“哎哎哎!等等!”
隻見黃芪嘴角偷笑,又回過身來假裝若無其事道:“嗯?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
黎禮低聲說道:“你能不能讓我有個明亮的地方住啊?”
他指了指黎禮手中的燭火說道:“這不是已經給了你光嘛。不夠嗎?那我再去幫你尋兩根蠟燭來吧。”
“不是,我想要去你房間裡休息。”她大聲叫道。
終於是聽到自己愛聽的話的黃芪,又裝的可憐樣說著:“啊?可你剛剛不是不願意嗎?怎麼現在又願意了,不過我反悔了,我不願意了。”
“你……”黎禮被堵的說不話來,於是她立馬撒腿就跑,邊跑邊喊著:“先到先得,有本事就比我先踏入房門,我就讓給你。”
得知黎禮要搶占自己房間,黃芪不緊不慢的往回走。
等他到時,黎禮已經同守門的兩人動起了手,他在房門站定,看她與侍衛們爭鬥,徐徐說道:“我的侍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還是彆自討苦吃了。”
隻是話音未落,黎禮已經將人放倒在地,她衝黃芪挑挑眉:“切,不過如此。”
黃芪臉色一變,立馬不淡定了,黎禮也看出他的意圖,兩人同時抬腳奔向房間,隻是黎禮快他一步,先進了屋內。
“嘭”的一聲將房門關上,剛好進門的黃芪吃了一記閉門羹。
這時兩個躺倒在地的人,立馬起身跪在他身後道:“主子,您交代的事情,我們都已經做好了。”
月光照在黃芪半張臉上,他眼神變得陰翳而深不可測,聲音冷冷道:“嗯,下去吧。”
回到有燭火的屋子,給黎禮帶來安全感,讓她覺得倍感舒心,興許是太久沒好好休息,讓她倒頭就睡著了。
後半夜,時不時的咳嗽聲傳來,將熟睡的黎禮驚醒,她起身打開房門。
看見黃芪在門前柱子旁縮成一團,自己揉搓著胳膊,試圖摩擦生熱。
黎禮雙手在他麵前搖晃,也沒見他有什麼反應,她解下自己的披風圍在他身上,就要回房接著睡。
隻是還未踏進房門,身後傳來一句:“彆丟下我。”
她轉身看他,他依舊閉著雙眼,黎禮出於同情,還是將其叫醒。
“先說好了,我睡床,你睡地,晚上睡覺不可以越過屏風一步。”黎禮提出要求。
黃芪點頭回應道:“可以,被褥都歸我,你抱著枕頭睡吧。”
本來就是她占了他房間,黎禮也不再爭論。
夜深人靜,黎禮突然打了個噴嚏,黃芪似乎是聽到了動靜,躡手躡腳的來到黎禮床邊,將被子給黎禮蓋上之時,突然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想乾嘛?”
黃芪努力掙脫束縛,並解釋為:“我不過是聽到你打噴嚏來給你蓋被子,真是不識好人心。”
“謝謝。”黎禮看了眼身上的被子說道,“不過,我是不是說過不要踏過屏風。”
“好好好,你休息吧。我馬上就回去。”他起身回到屏風外,繼續躺下。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花打在黃芪的臉上,此時黎禮已經梳洗完畢,就這樣坐在圓椅上等著黃芪醒來。
她看的有些出神,昨天沒有好好看黃芪,今日看他鼻背秀挺,唇色桃紅,熟睡的樣子像隻乖狗狗,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她楠楠道:“這張臉我是在哪見過嗎?”
這時黃芪醒來,和黎禮四目相對,嗓音慵懶又低沉地出聲:“你醒了怎麼不叫我?”
黎禮用手蹭了下鼻子,略顯心虛地說:“怕你昨晚沒休息好,想讓你多睡會。桌子上有他們送來的飯菜,先吃飯吧。”
她閉開視線,不看他換衣服,黃芪倒是不管不顧地直接換好了。
這時正在往茶杯倒水的黎禮,聽見他聲音越發覺得是自己認識的人。
她問道:“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你的聲音好熟悉。”
黃芪咧嘴一笑:“你該不會看上我了吧。”
黎禮一拍腦袋指著他說道:“我想起來了,你不是那天檢查我令牌的花孔雀嗎?”
隻見黃芪輕輕鬆了口氣,又說道:“嗯,我長得這麼沒有記憶點嗎?”
黎禮坐到圓桌邊,吃起了飯,等黃芪洗漱好過來打算一起吃之時,黎禮皺眉察覺到不對勁,身上的力氣好像都被抽調似的。眼看黃芪馬上要吃到嘴邊,黎禮低聲出聲製止:“彆動,飯菜裡被下了不乾淨的東西。”
二人麵麵相覷,這時突然闖進身著雲國士兵盔甲的人,將他們壓製住,給他們兩人套上了黑頭套。他們人多,黎禮卻不敢輕舉妄動,隻能乖乖順從。
永靖派往雲國的一行人,被押往雲國皇宮,似乎是到了一個碩大的場地,此時傳來一聲傳來尖銳的聲音:“傳陛下口諭,除了歌姬和使臣,其餘皆押送獸場。”
黎禮有些擔心:“黃芪!”
黃芪在臨走前來到黎禮麵前:“小禮兒,可不要死在我前麵啊,路要自己走了。”
“彆磨磨唧唧的,快走。”押送的人,催促黎禮。
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上黎禮心頭,因為身上軟筋散的藥效還沒過,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推搡著走。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被黑色籠罩的黎禮,突然嗅到了血腥味。
此時侍衛將她頭上的遮擋物扯下,卻看見場地中間有一籠子,籠中的人在和虎豹搏鬥,而那人身上已經是血肉模糊,步伐顫抖。與此同時獵豹直衝過去,咬斷了那人脖頸,鮮血噴湧而出,人瞬間跪倒在地,捂住脖頸,臉色猙獰漸漸失去了生機。
黎禮不免一個寒戰,接下來她看到,手腳被鐵鏈鎖住的人一個個被送往不同方向的籠子,不乏豺狼、雄獅、巨蟒,慘叫聲此起彼伏。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殘忍血腥的場麵。
此處地形是一個凹坑,更像是個表演的舞台,與這些凶獸廝殺活下來的人會被送到下一層,而等待他們的是什麼還是個未知。
押送黎禮的人,將她帶到白狐的籠子前,給黎禮鬆了綁將黎禮推進了鐵籠裡。
“天黑之前,要麼你死,要麼它死。若是兩個都活著,那就誰也活不成。”押送的人用奸邪的聲音說出冰冷殘酷的規則,便離開了。
黎禮趁機拿出自己隨身藏著的藥包,吞下力氣慢慢在恢複。現在的她渾身軟綿無力,白狐尚沒有動作,隻是用防備的眼神盯著她。四麵傳來的淒慘聲襯托這裡尤為寂靜又顯得躁動。
白狐體型不大,若是出手迅速加之內力應該很快就可以震碎白狐內臟。現在黎禮隻需要半柱香就可以恢複。她察覺,隻要她不動,白狐就不動,她一動,白狐立馬有所防備。
半柱香時間很快就到了,黎禮恢複內力,出手迅速到沒給白狐防備的時間,左手很快遏製住了白狐的脖頸出,用力掐住,伸出右手蓄發內力想要將其內臟震碎,卻看到它眼裡恐懼的流出眼淚,黎禮不忍心這一掌沒能下得去手,漸漸地手鬆開了白狐。
回到剛剛的位置席地而坐:“我不想殺你,可我不殺你,我自己就要死。那我來著還有什麼意義?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白狐被鬆開後大口喘氣,發出“嗯”的一聲,黎禮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她試探的問:“你要是能聽懂我的話,你就像我一樣先坐地上。”
白狐猶豫片刻,坐在地上,黎禮感到驚喜環顧四周,不敢發出聲音:“你也不想死是不是!”白狐又發出來一聲,“嗯。”
黎禮拿出剛剛藏藥地錦囊,從裡麵取出一個小竹製瓶,倒出一粒灰棕色藥丸,並解釋道:“這是我自製的麻沸散,還在實驗階段,你吃完應該會進入假死狀態,但身上可能會有感覺,這藥我還沒來得及測試,我現在有一個兩全的法子。”白狐就這樣靜靜的盯著黎禮,沒有回應。
她起身,白狐又被嚇了一跳,黎禮將手伸向白狐鋒利起爪子,往自己手掌處,劃了一道,鮮血直流,黎禮將血塗抹在白狐的毛發上。白狐眼裡有了詫異,卻見黎禮將藥丸放在手心問它:“小狐狸,你願意相信我嗎?”
慕色漸沉,腳步聲逼近了黎禮的鐵籠前,白狐卻遲遲不肯吃下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