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漢子饑渴難耐,想立刻擁黎禮入懷。
她見人馬上過來,立刻蹲下,裝作委屈假淚欲滴道:“大爺,我可是得了病,大爺不嫌棄嗎?”
他急切回答道:“不嫌棄,不嫌棄,美嬌娘貌美如花怎樣都不嫌棄。”
黎禮瞧了瞧門外,嬌嗔道:“那門外是你何人?我也不能不明不白就從了你。你可瞧見了,我身上衣物配飾價值不菲,也是大戶人家女兒,做不的彆人家妾室。”
他連忙哄道:“娘子說的是,我馬上一紙休書,休了那婆娘。”
隻見他拿來紙筆,站在桌前卻遲遲不下筆,黎禮以為他猜出來端倪,本打算直接動手,不再跟他廢話。
卻不想他轉過頭來說:“娘子,我不識字啊,寫不出來。”
聽此話,黎禮從心裡對這人翻起白眼,臉上還要佯裝微笑說道:“那你們家這筆硯從何而來,莫不是大爺在誆我,拿我尋開心嗎?”
他解釋道:“我一個粗人當真不識字,這是孩他娘的,她識字。”
“那你讓她自個來寫,反正你們有關係,我自是不能接受的。”黎禮嘴角上揚,心想:這樣剛好,看我不整死你。
那人盛氣淩人的將女子拽進房門。
看她手上凍瘡布滿,黎禮蹙起眉頭,沉住氣,裝的尖酸刻薄樣對婦人說:“瞧瞧你這寒酸勁,彆耽誤我帶著大爺去享榮華富貴,這屋子裡勞什子全都不要了,我隻帶他走。”說著她目光隨指尖,看向那漢子。
那漢子沾沾自喜,覺得這種天上掉餡餅之事終於輪到自己了,連連點頭:“你這婆娘動作快些,彆耽誤了我與嬌娘大事。”
隻見那婦人,氣憤沾取墨水,下筆剛勁有力,黎禮一看便知這手字是下過功夫的。
婦人一字字寫下,房契、地契、銀錢分半,黎禮見狀一把扯過,撕掉:“重寫,我這發間珠釵,一個就抵你全部家當,都說了這些破爛我們都不要。”說完還拔下自己頭上金釵,放在那桌案,“這釵也歸你,到時也彆在纏著我們。”
漢子見錢眼開,本想拿過來,被黎禮拍打縮回雙手,她出言告誡道:“我出錢買個心安,你彆不識抬舉。”
紙上重新寫下:夫以幼童為貨物,吾心如絞痛,嘗受夫之毒手,苟活於世豬狗不如。
今夫為非作歹,光天化日當吾之麵與她人調情,實難忍受,特以休書一封,斷今生之緣。
此一彆悉數財物歸葉靈芝所有。
──葉靈芝
她寫完便咬破手指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黎禮拿起休書不由欣賞起這字,這次寫的十分令她滿意,她將紙放於那漢子麵前:“該你了,簽上它,我就是你的人了。”
他字跡歪扭的寫下衛良二字,甚至不願意咬破自己的手,他抓起葉靈芝的手,用拇指沾取她手上的血,摁上了這封休書。
“一式兩份,你快些拿走吧,不要打擾我們二人世界。”黎禮拿起一份塞到葉靈芝手裡。
這時葉靈芝頓時便硬氣起來:“走?這房子如今可是我的,也不該是我走吧。”
黎禮便露出驚喜神色,心想:果然沒了這種貨色乾擾,精氣神都不一樣了,那我就在外麵好好收拾收拾他。
“好,我們走。”黎禮隻身走出門,衛良也跟了上來。
這一道走下來,天還有幾分寒意,她同衛良進了片樹林,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黎禮不便動手。
她抓起為良的手往林子深處跑去,直到為良甩開她手,氣喘籲籲道:“小娘子,我沒力氣了,不然待會兒可伺候不好你了,不然我們就在此地……”
他一邊搓搓手,一邊語氣猖狂。
藥效約莫發作了七成,應當夠用了,黎禮答應道:“好啊,那我取下麵紗,彆嫌棄我,被我嚇跑了哦。”
衛良說道:“嬌娘什麼樣我都喜歡。”
黎禮撤下那層紗,臉暴露在日光下,下半張臉已變得腫脹,紅疹遍布,嘴唇腫如香腸,嘴裡剛在疾跑時快速含了個血丸,隨即咬破,滿嘴血跡。
衛良被嚇到癱倒在地,連連後退,嘴裡驚恐喊叫著:“怪物,怪物。”
黎禮走上前恐嚇道:“你不是說,不嫌棄我嗎?還說要帶我尋醫嗎?我的萬貫家財還等著你呢。”
她俯身捏起衛良的嘴,往他嘴裡扔了個什麼,隨後便拍了拍自己的手。
他雙目睜大,嘴裡叫著:“你給我吃了什麼?”一邊說一邊嘔吐著,可吐也吐不出來。
黎禮解釋道:“覺得你人太臟了,把你的花花腸子都清理清理。”
“這荒郊野嶺的,為你安全著想,我給你準備了好東西。”她拿出剛從他家中順出來的繩子,將衛良捆住。
把繩子一端拋向樹杈,最後接樹乾之力,用力一拉,將他懸掛之半空。
處理好一切,黎禮便順著來時路回去,窸窸窣窣的聲音跟在她左右,進山之前她就察覺到了,沒想到這人還沒走,還在此處等她不成。
她並未將解藥服下,繼續沿路前行,突然轉向樹後,拿起發釵抵向那人脖子。
而那人被嚇得眼睛緊閉,聲音有些顫顫巍巍說道:“姑娘,我是還釵子的,彆殺我。”
聽到聲音黎禮才察覺是葉靈芝,她鬆手,順便服下了解藥:“抱歉,嚇到你了吧。”
葉靈芝這才敢睜眼看,並擺擺手否認:“不是,我很感激姑娘救命之恩。又費勁心思將田宅贈予我,這釵子貴重,我不能收。”將釵子遞與黎禮手心。
黎禮說道:“田宅歸你是沒錯,若是這衛良繼續對你胡攪蠻纏你可有應對法子?”
葉靈芝搖了搖頭,表示沒有。
黎禮繼續到:“為何不報官呢?”
葉靈芝:“官府之人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大多是官官相護之人,沒用的。”
黎禮知道這樣的事不僅存在於此,雲國各地政策都如同枯木腐爛,她說道:“葉姐姐去永靖吧,那裡有位好君王,他治理的國家還有公道在。”
她把手中的釵子又給了葉靈芝:“你帶著一雙兒女,路途艱辛,留著吧。”
葉靈芝便要下跪感謝,黎禮立刻阻攔,督促她快些趕路。
見她走遠,黎禮才覺得臉上疼痛難耐,她往回看了看,說道:“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快馬加鞭數十天,黎禮終於趕上永靖國上貢隊伍,追趕上去將慕良洛送她的令牌拿給此行的領頭人查閱。
那人頭戴鑲金翼善冠,身著花青色官服,腰間係著鴉墨腰帶,腳踩一雙瀾夜靴。
他個頭很高,黎禮豆蔻年華已可比肩七尺男兒,竟也要抬頭仰望。
他眼眸深邃,看向黎禮的眼神又似是柔情似水,讓黎禮產生了錯覺,這人難不成是在勾引她。
轉而黎禮馬上清醒,彆人又不是特意為她裝扮的如此精致,還是少自作多情的好。
她試探的問道:“可是我的令牌有問題?”
那人搖了搖頭回應:“不是。”
黎禮眼神清澈的問道:“那為何還不歸還與我?”
那人似是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哦,抱歉,覺得你長得像我的一位故人。”此人聲音一出,嗓音略帶顆粒感,黎禮頭一次聽見這樣的音色。
出行數月,道路上的積雪已然融化,路邊的野草抽出嫩綠,黎禮隨行的永靖國隊伍已抵達雲國城郊五十裡外。
途徑一片樹林,寂靜的讓人倍感不適應,黎禮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隨即便聽到箭矢的聲音迅速飛出來,她迅速告誡大家:“大家快找掩體。”
此行,黎禮身為看護醫官並未攜帶佩劍,不能阻擋箭矢飛來,隻得一邊疏散讓大家先逃,一邊靠身法躲避亂箭。
就在這時隻見一群身著豹皮裝打扮的野蠻之人,拿著刀劍衝向永靖國身著盔甲的侍衛們,黎禮本想衝上去幫忙,卻被一名年幼的醫官拉住。
醫官勸誡她說:“彆去冒險,他們隻是殺隨行高手,你可彆冒這個險。”
被他拉住之後,黎禮抬眸仔細觀察這群蠻人,他們刀法張弛有度,步子穩健,發力位置著重依靠下盤,一看便知是正規軍。
他們雖然身著虎皮豹衣,一招一式卻是正規訓練過,並非土匪,那這些人經過此處,又不想被認出,應當是雲國皇帝派來先解決掉對他有威脅之人。
雖知曉了這些人目的是什麼,可黎禮依舊不想見死不救,還是轉身就要準備動手救人,卻沒注意身後醫官一記飛針紮入她風府穴,她難以置信的轉頭看向施針之人,隨後一陣眩暈昏倒在地。
暮色降臨,黎禮被這初春的涼意驚醒,麵前是今日給她是給她下針的小醫官,她坐起身道:“看你年紀不大,用針手法倒是嫻熟。”
“過獎。”小醫官微微頷首,嘴角含笑,眼神中卻充滿自信。
“今日為何要阻我?”黎禮質問著小醫官。
小醫官不作回應,隻擺弄自己手中的藥材。
“你是慕良洛派來監視我的人?”黎禮質問道。
“你覺得是,那便是吧。”小醫官依舊擺弄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