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良洛卻說:“狗洞怎麼了,狗洞都鑽不了能成什麼大事,我給你先做個示範。”說著就開始往裡爬。
黎禮眼看著她這樣爬著狗洞,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她搖了搖頭表示無奈,腳下借力,輕輕一躍便跳過了那堵高牆,落到了趴在地上的慕良洛麵前。
慕良洛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後知後覺道:“你怎麼不早說你還有這本事啊,你輕功這麼好。等我鑽完狗洞才表現,是不是就想看我出醜。 ”
“ 你也沒問我啊。”黎禮理直氣壯的回答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用剛才慕良洛自己說過的話堵住了她。
慕良洛無話可說隻得自認吃癟:“行吧行吧,那快點吧,若是哥哥發現就走不了了。”
她這趟前去雲國隻身入火海,視死如歸。
城牆外馬車在等候,車夫帶著鬥笠牽著馬,隱匿於漆黑夜晚。
臨上車前慕良洛叮囑道:“我並非將你安排為歌姬,獻給雲國那個卑鄙小人,而是將你的名單放進了看護貴重藥材的醫官裡,這些天我看到你靠嗅覺鑒彆藥材的能力,想來你對醫術也頗有研究吧。”
墨色的夜不見燈光,看不清黎禮臉上的表情,隻聽她開口說了聲:“多謝,那我走了。”
車夫轉過身來,伸出雙手欲將黎禮扶上馬車,黎禮看了一眼並未回應,而是獨自上了車,就這樣離開了王宮。
這些年來永靖沒有被打壓,皆是因為雲國皇帝提出的要求,永靖都儘量滿足。與其他國不同的是,送往雲國的歌姬大多都是自願為永靖而前往的,他國將歌姬看作卑微下賤之人,而在永靖國給她們名垂青史的機會。
靖川王從來不會逼迫她們,而她們也想護住最後一方世外桃源。
“不好了,王上他出事了,王上他鬱結於心,暈倒了。”跟隨靖川王的鐘勒,急匆匆的推開門,來找太醫,太醫院有資曆的皆前往養心殿為靖川王醫治,結果診脈過後麵麵相覷,不敢說話。
慕良洛聽到消息後,火速趕來問道:“怎麼樣了,王上怎麼樣了。”她向鐘勒詢問靖川王的情況。
鐘勒看了看帷帳裡的人,搖了搖頭並未說話。
顧不上什麼禮節的慕良洛自己前去把脈,卻被鐘勒攔住,卻被慕良洛一把推開,凶狠的說道:“王上的病情關乎整個永靖,這麼多人都診治不出結果,我自己來看。你攔我乾什麼?莫不是帷帳中的人不是王上?”
慕良洛不顧阻攔,直接進入帷帳,看見靖川王的臉蒼白的躺在床上,她心中泛起一陣酸澀,將手放到了靖川王的手腕處搭脈。
她焦急的神色中透露著震驚,脈來如轉豆,來去捉摸不定,心氣不穩,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另她感到奇怪的是王上常年緊脈,數而弦急,寒痛作伴,今日寒症居然消失了。
慕良洛出了帷帳,詢問跪在地上的一群太醫:“你們可有方法?”
太醫們紛紛搖頭,此時一個看起來像是弱冠之年的醫者,從容不迫的說著:“我有個方法。”
慕良洛立刻衝過去,俯身麵向太醫:“快說。”
與一眾資曆深厚的太醫相比,慕良洛麵前的這位,麵容俊秀如同戲文裡說的小生,唇紅齒白,麵若桃紅,看起來不像是個醫官。隻見他不急不躁的說著,“此病凶險,傷及心肺,常年淤血堵塞之相。要想根治,須得開胸。”
太醫院的醫官們眾說紛紜,有說他年輕氣盛不考慮後果,有說此法凶險,卻是有用,可王上的命容不得半點疏忽大意。太醫們都在斥責這個年輕醫官不懂事,不顧王上的生死。
聽著醫官們七嘴八舌地議論,慕良洛眉頭緊鎖道:“都住口!養心殿豈容你們這樣放肆。”聲音不大,卻帶有震懾力。
她繼續追問著眼前的醫官:“你有幾成把握?”
隻聽他搖了搖頭回答:“抱歉,我不能給出承諾。因為此法確實凶險,若是成功也隻能算是九死一生。不過還有保守治療,可延緩病情,但也就維持一兩年,最終也會是心衰氣絕。”
“先開方子。”慕良洛顧不得那麼多,隻得先信任眼前的人。
“取川穹、炙甘草、生薑各兩錢,白芍、桂枝、雞血藤、丹參各三錢,加以六顆紅棗做藥引,可暫時緩解。”年輕的醫官不急不躁的說著。
慕良洛嗤之以鼻:“你這不過是普通的方子。”
“藥方不分高低,有效就是好方子。”年輕醫官也沒作過多的解釋。
“好,來人按照他的方子去煎藥。”慕良洛吩咐下去,卻並未讓跪在地上的醫官起身,“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醫官依舊平淡的回答:“啟稟郡主,微臣姓李單名一個逆字。”
隻聽撲哧一聲,慕良洛便笑出來聲,“好一個李倪,我記住你了。”
馬車上黎禮因速度過慢而擔憂追不上大部隊,她出聲叮囑車夫:“師傅,還可以在快點嗎?”
車夫用沙啞的嗓音回答:“姑娘,莫要著急,郡主將一切都交代好了,追得上。”
聽到這話,黎禮便放寬了心,不在過多說話。
沉寂片刻,車夫沙啞的嗓音又響起:“姑娘,這沿路奔波,若是累了可以休息片刻。”
車內的黎禮回應道:“好,那我先休息會,你若是累了,可以換我來駕車。”
車夫:“沒問題。”
困意難耐,黎禮已經哈欠連天,她將頭靠在車窗邊,悠悠地進入夢
“黎禮。”
“誰?”黎禮看向四周,一片混沌,空無一人。
“黎禮。”
熟悉的聲音又響起,她確定自己不是幻聽。
黎禮回應道:“是你嗎?在十幾年前來過我夢裡的人?”
“是我。”
黎禮:“你今日來又要告訴我什麼?”
神秘聲:“彆回去,不要為西傾皇族賣命。”
黎禮詢問道:“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西傾皇族究竟是誰啊?”
黎禮:“你可以在說清楚點嗎?”
黎禮:“明明我沒有及笄,父親卻身亡了。”
黎禮:“你的話也沒有那麼可信。”
搖是黎禮再怎麼說,那聲音也不複存在。
從沉睡中漸漸醒來,黎禮察覺到是夢,她開始猶豫到底要不要聽這個神秘人的話。若是去了,大概再也見不到阿娘了,可若是不去,陸伯夫的冤案就永無重見光明之日。
既已到此,黎禮不再猶豫,管那麼多做什麼,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去──
若是身死,萬一還可以再見到許美靜女士呢,那也死得心滿意足了。
剛剛出神想神秘聲音的事,卻並未察覺到馬車已靜止不動許久。
待黎禮緩過神來,查看車夫情況時,卻發現馬車外竟是空無一人。
“這車夫居然跑路了?拿錢不乾事,被我逮到看我不好好收拾一番。”黎禮憤憤道。
好在這車夫未將馬車停在荒郊野嶺,前麵是個小村莊,黎禮隻身駕馬車來到這村中。
正是晨起,村中的雞鳴聲喚醒了不少人。
幼兒哭鬨引起了黎禮注意,聽他著哀求自己的父親:“阿爹求您,不要帶姐姐走。”小兒一邊哭一邊拽著小女孩的手。
他老漢並未因為幼兒哭鬨而善罷甘休,吼叫著:“吃著老子的飯,就得聽老子的話。”
直接拖著女娃就要走,屆時從屋裡跑出來一個鼻青臉腫的婦人,跪下祈求:“爺,彆把她帶走了,她還小。”
那老漢一臉不耐煩,直接將婦人踹到在地:“給我起開,老娘們彆擋著我發財,賣給塗老爺當小妾,是她的福氣。”
聽到這話,黎禮再也忍不住了,正巧一肚子火沒處撒,逮到一個送上門來的,那可就彆怪她心狠手辣了。
她扯掉身上的一塊布,係在麵前遮住大半個臉,自己吃下一粒毒丸,身上迅速冒起紅點。
黎禮走上前,用輕柔的聲音問道:“請問,你們知道何處有大夫嗎?”
慕良洛為她準備的儘是些俏麗又貴氣的裝扮,穿在她身上更是可人,眸中帶淚又顯可憐,又含嬌媚,叫人好不心疼。
剛剛那凶殘的老漢兩眼盯著黎禮愣神,絲毫未察覺小女孩從他手中掙脫,回到了婦人身旁。
“大爺,可以帶我尋醫嗎?”黎禮曼妙的聲音一出,將那老漢勾的連連點頭同意:“好好好,姑娘跟我來吧。”
說著就要將黎禮往屋子裡帶,眼瞅著那老漢將黎禮帶進屋內,路過那婦人身邊之時,她悄悄拉住黎禮的衣衫,並輕聲告誡:“彆去。”
黎禮將衣服拉回,並未出聲,隻衝她側身微笑示意她放心,轉身隨那老漢進入屋內。
黎禮心想:生平第一次使用美人計,沒想到效果還不錯。她倒要看看這粗鄙之人,到底有幾斤幾兩。
她先裝作驚恐萬分的看向老漢:“大爺,您不是要帶小女子尋醫嗎。”
那糙漢子色眯眯道:“美嬌娘,不急不急,先給爺好好欣賞一番,咱再去尋醫。”說著就要衝上去抱黎禮。
黎禮見他過來,靈巧一躲,那人便撲了空:“大爺,先彆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