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瀟湘月安排幾人去準備明日要用的東西後,便帶著蓮霧山朝廊間走去,一路上安安靜靜的誰也沒開口。
直到夜幕降臨,也到了蓮霧山要回去的時辰,他這才按捺不住開口:“抱歉……”
同時瀟湘月也提起了他手上的傷:“你的手……”
頓時,倆人歉意一笑。
看著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掌,瀟湘月一臉關切道:“手上的傷很深嗎?包得好像跟嚴重的樣子,看來昨日的你路程坎坷啊。”
蓮霧山做了個手掌開合的動作,略帶得意的回道:“區區小傷不足掛齒,昨日我可是有著一打二的豐功偉績。”
看著著蓮霧山那故作瀟灑姿態,瀟湘月差點要憋不住笑出聲來,還一打二呢,若不是乾大哥帶了消息過來,說不定她還真信了。
一打二的二裡其中一個就是她拜托乾大哥讓他幫忙送裝備的,畢竟長安城裡除了屠夫及一些特殊職業外,普通人家裡就隻有也隻能有一把菜刀。
期間乾大哥派去的人還攔下了不少殺手,隻放走了最弱小的那名,就為了給蓮霧山提個醒。
像他這種身世的人,以她博覽群書的經驗來看,身上不背著兩三代人的恩怨情仇屬實是說不過去,更何況現在還找到了線索,背地裡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對著他虎視眈眈。
想到這瀟湘月頓感一陣惡寒襲來,自己與他走得這般近,不會也被盯上了吧?
蓮霧山將瀟湘月突如其來的一抖理解成了過於激動所導致的,隨後便自信一笑:“若你以後遇上麻煩了可隨時來找我,我可是想當厲害的,不比你那乾日大哥差。”
聽到這話,瀟湘月抿了抿嘴,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話說你家裡人的事情問出來了嗎?”
蓮霧山歎氣:“出了,但又沒有完全出。”
“?”
“我確實是蓮太師家的孩子,隻是他們一夜之間消失的原因那人並不願意說出,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還不等我細細詢問一番,便遇上了賊人。”
瀟湘月眉頭微皺:“那老人還好嗎?”
“還活著,就是傷勢過重,現在還沒醒。”
聽到這話瀟湘月這才放下心來,一臉關切的看著蓮霧山:“既如此這幾日你先好好養傷不必來我這了,隨道多多照顧一番,畢竟他身上還有許多謎團,若是就此出了意外,今後怕是更加難找了。”
既然人還活著,按照劇本接下來應當還有著源源不斷的危機,未避免錯過重要信息還是讓蓮霧山多回去看看吧。
瀟湘月的想法很好,但落在蓮霧山的耳中卻是以為自己要被趕走了,畢竟秦家那一大幫子都是能乾活做事的,自己現在身上有傷,他們很容易便能趁虛而入,隻怕是傷好後自己便再也回不來了。
蓮霧山語氣急切:“不必,他那裡還有我的兩個隨從照看著,我還是偶爾來你這看看吧,畢竟你這突然間住進這麼一大家子人,我很擔心你的安危。”
對於蓮霧山的關心,瀟湘月暗自讚賞:不錯,是個有良心的,總算沒白白辜負我的心血。
最終,在蓮霧山的再三請求下,瀟湘月還是同意了他偶爾前來看看的話。
剛送走蓮霧山,一直在一旁光明正大觀察的秦三媳婦當即走上前來。
看著她一臉扭扭捏捏預言又止的模樣,瀟湘月十分善解人意的問:“怎麼了?是有什麼不習慣的還是缺少了什麼東西?”
聽到瀟湘月的話,秦三媳婦連連擺手滿臉激動:“沒有,沒有,就是俺娘想找瀟小姐說句話,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瀟湘月跟隨秦三媳婦往小院走去,期間時不時還能看到探頭探腦的小孩子,看著他們那一臉活潑機靈的模樣,瀟湘月好奇道:“你們是怎麼做到養活這麼多小孩的?”
據瀟湘月當日所見,秦家大大小小的孩子加起來整整有五人,在這糧食產量一般,且缺少土地的狀態下,大人能活著就已經很困難了,他們竟然還能將這一大幫子小孩養得這般精神。
咳!
倒不是瀟湘月詞彙匱乏,隻是看他們那瘦弱且臟兮兮的模樣,唯有一雙眼睛閃著明亮的光,除了精神二字,瀟湘月一時之間還真找不出其他形容詞。
“害,我們這些莊稼人什麼吃不得,隨便在外頭薅把草都能活。”
秦三媳婦話雖說得輕鬆,但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濕潤還是不可避免的被瀟湘月看到了。
意識到自己可能戳到彆人痛處時,瀟湘月很識趣的閉上嘴加快了腳步。
剛進到小院,秦老太便要拜謝瀟湘月,眼尖的她早有準備,一個側身便躲過並走到了秦老太身旁將其扶起。
“秦婆婆,你有話好好說,彆動不動就跪的,我這裡不興這個。”
說完便帶著秦老太往屋裡走去,跟隨著瀟湘月進門的除了秦老太還有秦家一大幫子的大人。
在一眾人的強烈要求下,瀟湘月坐在首位等待著他們開口。
最先開始說話的是秦老大:“瀟姑娘,你對我們家有大恩,以後隻要有事隻需您吩咐一聲,我豁出性命也會幫你辦到。”
在秦老大開了頭後,秦老二跟秦老三也相繼開口,話語之誠懇堅定就差舉著手對天發誓了。
瀟湘月看著麵前對自己表忠心的眾人,一時之間直感覺腦殼疼,她隻是想找人乾活,不是收買人心搞邪教啊。
對上一大家子那將自己看做此生希望的目光,瀟湘月歎了口氣:“我們隻是普通的雇傭關係,不需要你們付出性命。”
縱使瀟湘月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秦家人還依舊一副救命恩人的狀態,沒辦法,瀟湘月隻能默認了他們的說法。
並且再一眾人的強烈要求下,瀟湘月連夜給他們安排上了活計,除了先給幾處常去的院子來了個大掃除外,還將麥稈的預先炮製方法交給了秦家三個媳婦。
教會了他們事情的瀟湘月隻感覺自己要累壞了,想著先回去歇息一番,等會再過來檢查,不曾想,這一睡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起床後瀟湘月便去檢查昨日他們所做之物,發現了不少殘次品,不是過薄便是過厚,還有不少厚薄不均的。
看到這一幕,瀟湘月歎了一口氣,將眾人喚來,重新布置了任務。
既然他們把握不好厚薄程度,那便練,往死裡練,練得多了便也能熟能生巧了。
考慮到現在人多,可刨機就隻有一個,瀟湘月讓他們先自己輪流摸索一番,自己出門找鐵匠再製幾個刨機出來。
剛一出門,瀟湘月便撞上了晦氣,迎麵便遇上了朗勾辛和他的‘妹妹’雲天柔,看著雲天柔那一副狀若無骨,緊緊扒在朗勾辛身上,那副模樣真是無比辣眼。
“讓我瞧瞧這不是那自甘墮落去行商的瀟家大小姐嗎?”
說話時雲天柔還刻意將大小姐幾個字加重了聲音。
身旁的朗勾辛聽到這羞辱意味十足的話語,也不阻止,反而一臉高傲的看著瀟湘月,仿佛他的眼睛是長在天上的一般。
“月兒,雖然你自甘墮落,但我也不那等落井下石之人,隻要你開口求我,從此以後你便不用再為生活奔波。”
說話間,朗勾辛還故做情深的伸手,挑起瀟湘月的一縷秀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股子清新淡雅的香氣撲鼻而來,似是雨後新生的竹香。
瀟湘月一臉厭惡的將自己的頭發從那肮臟的鹹豬手裡解救出來,並順手往他臉上甩了一巴掌。
本以為這樣能讓人知難而退,不成想卻看到他一副癡迷的模樣,瀟湘月頓感一陣惡寒,這家夥竟還是個有著特殊屬性的。
瀟湘月知道遇上這種人吐個口水給他都是一種恩賜,沒辦法他隻能裝作沒看見,轉身就走,連話都懶得說。
不曾想,自己不想搭理,但某些人卻連基本的眼力見都沒有,在見到緊跟身後喋喋不休的某人,瀟湘月本來去鐵匠鋪的腳步一轉,走向了張氏鏢局。
朗勾辛一手摟著雲天柔,一邊從容不迫的跟著瀟湘月,嘴上還不時的說出各種‘汙言穢語。’
聽得瀟湘月眉頭直皺,腳步也加快了幾分,這人剛消停兩日,怎麼我又來了,這地方有沒有流氓罪之類的東西,真想給他送進去。
“小妹!你來了!剛好今日素廚娘在,她做的肘子甚是好吃,今日你可有口福了。”
人還未至門前,坐鎮在門前的乾日遠遠的便看見自家妹子腳步‘輕快’的朝自己走來。
“乾大哥救我——”本來還一臉緊繃的瀟湘月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頓時手一抬不著痕跡往眼角摸了點東西,頓時雙眼一紅,眼淚也要掉不掉的。
一聽到自家妹子那近乎破碎的求救聲,乾日猛的一個飛衝,下一秒便倒了瀟湘月身邊,在看到那熟悉的一張臉後頓時怒從心起。
就是你小子欺負的我妹子是吧,當初那沉塘一事他還未曾算賬,今日你既送上門來,那就休怪我下手略微重了那麼一點了。
想到這,還不等朗勾辛吐出一個字,下一秒他便帶著雲天柔飛了出去,速度之快連周圍的路人都沒能反應過來。
直到那重物落地聲響起,眾人的視線這才紛紛投了過來。
隻見一名壯漢擋在一位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娘麵前,指著倒地的倆人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