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看病(1 / 1)

成為山匪後 圖藍 4405 字 3個月前

翌日晨曦起來,徐青茹的頭有些眩暈,整個人迷迷糊糊,她抹了抹眼睛,突然一張極為俊俏年輕的臉龐出現在她眼前,她“啊”地叫了一聲,整個人不自主地向後退去。

“我長得很凶?你見著害怕?”少年半蹲著,左手撐住下巴,聲調懶洋洋的,但烏黑如玉的眼卻認真地看向她,似乎真的好奇自己的長相是否凶惡。

徐青茹捂著胸口,緩了緩神,才發現眼前這人是昨天在山林中突然出現的容貌俊美、刀尖帶血的小土匪,隻是他換了身玄色銀細花紋底錦服,頭發以木簪束起,皮膚白淨,身形清瘦,姿態悠散,便一下未曾認出。

但認出後,她便更害怕了。

然徐青茹麵上不顯,還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些剛剛起床的嘶啞:“沒有沒有,民女剛剛睡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少年隨意地“嗯”了一聲,變戲法般地從右手掏出一個白麵饅頭遞給她:“喏,吃個早飯。”

徐青茹這才意識到,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她沒有吃過一口東西。但,這東西不會有毒吧......

似乎察覺出徐青茹的猶豫,少年垂眸,輕輕撕下一小片饅頭細碎,放入嘴中,鮮紅的舌頭露出一點,再次將饅頭遞給她。

她愣了愣,心中奇怪他的動作,但難以忍受的饑餓讓她無法再猶豫,徐青茹低聲道了聲謝,不客氣地從少年手中拿過那個饅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現代的時候她是最不喜歡吃饅頭的,乾巴巴的,難咽得很,但是到了這,徐青茹隻覺得她吃的不是饅頭,而是什麼鳳髓龍肝。

見她吃著,少年便站了起來,在這石屋裡轉悠了一會,發現實在沒有什麼可看,便拿出自己的短劍掂量幾下,聊勝於無地把玩著。

吃到一半,徐青茹突然想到什麼,這廝似乎昨天被大當家安排帶她去看老夫人,於是抬頭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去看老夫人?”

“等你吃完。”少年勾著唇回答,手中的動作不停,陽光透過高窗照在他身上,半邊明亮半邊清冷,使得這黯淡的石屋中忽地熠熠生光。

徐青茹點點頭,繼續吃了起來,但吞咽的動作幅度比之前小了不少,人也慢慢清醒起來。

書中說老夫人是在原書女主被綁架之時病逝的,那說明現在情況應該還好,等會兒具體看一看,得儘量地延長老夫人的生命,說不定這能成為之後朝廷剿匪的一個關鍵。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真不能穿回去了嗎,在這僅僅呆了一天,仿若已經過去了一年,前路坎坷,她想念家中溫柔的床被,想念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就連主任的絮絮叨叨她也開始懷念起來......

徐青茹思考著,一口一口地吃著饅頭,慢慢感受到一股甜味在嘴裡暈開。

她真的能獨善其身,真的能等到被朝廷解救的那一天嗎?

罷了,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活過今天,再活過明天!

忽然,徐青茹感到有一道視線隱隱約約地落到她身上,她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心中拉上一根弦,驀地抬頭,視線正好與少年對上——他目光炯炯,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帶著濃厚的探究。

而此刻——

那劍尖也正好對向她,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冰冷的寒意。

“你怎麼知道老夫人有肺癆?”欒佑突然問道,語氣無波無瀾但包含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尖銳。

這讓徐青茹瞬間回到昨日緊張危險的氛圍之中。

糟糕!

徐青茹心中大喊不妙,無意識的思考帶來了不合時宜的表情,更何況她當時突然說自己會治肺癆確實是一個大bug,難道她能說自己看了原書,不僅知道老夫人得了肺癆還知道你們之後會被剿滅?

不過,這個小土匪突然發問究竟是因為大當家起疑了,還是他自個就想問......徐青茹咽了一下口水,看著少年的眼睛,假裝鎮定地回答道:“猜的。”

沉默片刻。

“哈,我就知道是這樣啦。”少年笑了笑,露出若隱若現的虎牙,他收回視線,也把自己的短劍收了起來,清冷的嗓音似乎中帶著一絲溫柔,“沒有嚇到你吧,徐姑娘。”

“沒有,隻是當時我運氣好罷了。”徐青茹訕訕地露出一個笑容,當然嚇到了!大哥你動不動用劍威脅我,我就算不被你真的殺死,遲早也會被你嚇死。

囫圇吃完饅頭,徐青茹便跟著欒佑出了這間石屋。

外頭陽光正好,兩人一前一後地沿著一條寬闊道路走著,藍天白雲,視野開闊,旁邊種栽著杏樹,像陣陣寬闊的大傘,綴著粉白色的花,時而搖曳,時而靜默,兩人走在道路上,仿若踏上一條開進花海的船,清風微拂,暗香幽幽。

“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鬨。”

徐青茹不由想到讀書時期學過得一首古詩,詩人才情,將其描繪得如此惟妙惟肖,生機勃勃,春日杏花盛開,這大概也是杏花寨寨名的來由吧。

麵對此番美景,如果她不是正處在一個凶險的山匪窩裡麵,徐青茹一定會高興地連發幾條朋友圈,好好玩耍一番。可惜,人在屋簷下,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一切突然事故。

旁邊偶爾路過幾個五大三粗的山匪,笑嘻嘻地向欒佑問好,少年便勾著唇,懶散地“嗯”一聲。

又有人問他,跟在他身後的徐青茹是誰,是不是他的姘頭,少年似笑非笑,眼神中透著一股冷漠與凜冽:“胡說什麼呢,是大夫,說不定你們這些猢猻之後還得靠人家救命。”

“噢噢!是大夫!”問的人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樣,亦也咧著嘴向徐青茹問了個好,“大夫,以後咱們幾個生了病,劃了個傷口,就找您嘞!”

徐青茹心中思緒複雜,但麵上卻是有些羞怯,微微笑著點頭,等這些人走後,便默默拉開了與少年的距離,愈發低眉順眼地走著。

他對自己態度大變,必有緣由,但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直到她撞上個堅硬的東西,一抬頭,一股清冽的杏花香味忽然鑽入鼻中,少年正站在她麵前,雙手散漫地交叉抱著臂,神情慵懶又帶著點不解:“不是剛剛吃完飯了嗎,怎麼走得跟那烏龜一樣慢?要不回來再給你帶個饅頭?”

徐青茹:......

“想著等一下要給老夫人看病,有些緊張。”

少年表情一頓,卻並未說話,隻是接下來的步伐放慢了不少,等到快到之際,他的聲音從徐青茹頭上傳來,不疾不徐,似是寬慰,“暖,不用緊張,我在旁邊看著呢。”

徐青茹心神一動,緊了緊手,微微點頭。

老夫人所居住的地方也是一個石屋,隻是比起徐青茹住的那間仿若關押犯人的房子,老夫人這房明顯更加符合徐青茹對於古代各式家具布置的想象——地上鋪著地衣,兩座束腰高花幾,一個擺著一套紫砂茶具,另一個則放著一古銅香爐花瓶。正堂用一架烏木雕花刺繡屏風隔開,長幾上供奉了一尊菩薩。

剛剛進房門,便聞到一股濃鬱的藥味,徐青茹聞了聞,大概是白芍、葛根、生地等十多餘種藥材的味。

“阿婆。”

少年一聲輕喚,疾步走到紫檀木床前,欲拿過在旁服侍侍女手中的湯藥,上前服侍。

“小欒爺,大夫囑咐過了,除非帶上麵紗,不能離得太近,還是讓奴婢來吧。”侍女知秋道。

欒佑頓了一下,思忖片刻,“那你給我拿一個麵紗,也給徐姑娘拿一個。”

“好孩子,不要來看我了,回去吧。”老夫人擺了擺手,疲倦的聲音隔著一席軟煙羅紗帳傳了出來,伴隨著一陣陣咳嗽聲。

“阿婆,”少年神色凝重,語氣卻是罕見地溫柔,“您彆擔心,這次找了位醫術高超的大夫來給您看病,阿婆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又找了位大夫啊?找了多少個大夫也未見好......”

徐青茹走上前,行了個虛禮,“老夫人好,小女徐青茹,從小學醫,願為老夫人一試。”

“女醫呀,這倒稀奇。”老夫人聲音虛弱,“姑娘,那拜托你過來看看了。”

徐青茹對著少年說了聲借過,便移動著坐在床角處,動作輕緩地掀開一邊紗帳,頭微微探進去,查看起病情,不時低聲問著些什麼。

額頭低熱,盜汗,咳嗽,胸口伴隨疼痛......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徐青茹心中才算有了底,她將紗帳輕輕重新合攏。

“姑娘,老婦這病是不是已經無藥可治了?”老夫人問道,聲音無波無瀾,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不久後便會離世的事實。

“小女認為老夫人您的病還未到最壞的情況,我先給您配一藥方試試,再看後續變化。”徐青茹說完,又看向那名侍女,“姑娘,可否記錄一下我接下來所說的藥材?”

“知秋不會寫字,我來記。”少年突然出聲,走到正堂一側的黑漆四方桌旁,接過侍女遞來的筆和紙,神色專注地看向徐青茹,“說吧,徐姑娘。”

徐青茹微愣,點頭,思略片刻說道:“潞黨參、生黃芪、側柏葉這三樣各一兩,紫丹參、全當歸、花蕊石,嗯,再加上白芨、甘草這五樣各一兩......早晚各一次,煎服,平日注意休息,切勿疲勞。”

為了方便少年記錄,徐青茹故意放慢了語速,念完後不久,那人也寫好了,侍女會意,從書桌上拿起紙張將其遞到徐青茹的手中。

“徐姑娘看看,有什麼記錯的地方?”少年將毫筆放在一旁,聲音淡淡。

徐青茹將黃色的紙張接來,心中卻是一驚,少年的字跡遒勁有力,疏密得體,但亦飛灑活潑,筆墨橫姿,收放自如,看得讓人賞心悅目。

這種隻會耍刀弄槍的山匪字也寫這麼好?

真是草窩裡趴狀元。

當然,這小山匪可哪能稱得上狀元,算個惡鬼還差不多。

徐青茹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遍,搖搖頭:“沒有錯誤。”

“行。”見徐青茹這邊認可,少年便吩咐道,“知秋,你等會兒把這方子拿給屈大夫看看,如果沒有什麼問題,過幾日便給阿婆服用。”

“是。”

徐青茹:“到時候煎藥的話,知秋姑娘也喊一下我吧。之後我會每日來老夫人這裡,看看情況變化,並適時作出相關調整。”

“好的,徐姑娘。”

第一次看病便如此結束,欒佑對老夫人說了聲不打擾您休息,便帶著徐青茹離開了房間。

“怎樣,徐姑娘可有七分把握?”屋外,少年站在杏花樹下,身姿挺拔,神色淡然,長而密的睫毛在眼瞼投下兩道扇形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