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底幽暗江上清風(1 / 1)

底倉一般是用來放置貨物的,早先那十四個人上來的時候是先控製住船艙的人,隨後才會徹底搜查這艘船上的貨物,在何的曆剛剛上來的時候,就有人告訴她底倉關著一群姑娘。

詭異的安靜下,何的曆嗤笑了一聲,搶過寧海手裡的那把匕首,當初還是她送給寧海的禮物,仔細端詳著,隨後將匕首尖對準了石必安,道:“那麼多漂亮的女子,石大人怎麼能把她們關在底倉呢?”何的曆將匕首一甩,深深紮進了石必安的肩膀。

撲通一聲,石必安摁著傷口立馬跪下,聲淚俱下道:“好漢,大俠,我隻是一個小官,皇上和王公貴族要我這麼乾的呀?我能怎麼辦呢?我也隻是想活下去而已啊!”

“所以你還活著!”何的曆的語氣平平,可身邊的張亮和對麵的寧海都知道她生氣了,這麼久了,他們從來沒見過這位將軍生氣,即使是上次罵他們不爭氣,都沒有這次的恐怖。

血液順著石必安的手臂往下流,不顧疼痛的一直在地上磕頭,砰砰直響。何的曆不厭其煩,道:“石大人,我也不是不講理的,船是我的,上麵的一切東西自然也屬於我,你現在身無分文,這樣吧,我放你回去,回去後你得幫我傳遞一個消息。”

跪俯在地的石必安聞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道:“多謝,多謝將軍不殺之恩,隻要是將軍安排的,莫敢不從!”

何的曆笑了笑,往後靠在椅子上,道:“這樣吧,你回去以後,告訴那些要從汴水過的人,但凡是抓女人、小孩的,我瓦崗寨一律不留,要貨也要命!”

石必安道:“一定一定,小人一定將話帶到。”

何的曆起身,走回船艙,對那十個人道:“看好他們,再放個消息,叫人來幫忙,今晚有魚吃,等我們搬好東西再放了他們。”眾人聞言,皆是鬆了一口氣,徹底軟癱在地。

何的曆帶著張亮和寧海往底倉走,她要去看看那些姑娘。

陰暗潮濕的底倉,還傳來了一陣一陣的騷味和腥氣,何的曆來到一個隔間內,裡麵關著十五個女人,全都用繩子綁著,因為限製了行動,瓦崗寨的人也沒管他們。

看到再次有人來了,那群姑娘像驚弓之鳥,全都蜷縮在一個角落裡。何的曆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上前想去幫她們解開,其中一人有氣無力地道:“你乾什麼?”

何的曆看了看這些人,拿著匕首蹲下,溫柔道:“放心,我是來放你們走的,現在我是來幫你們解開繩子的。”

那些人似乎還是不敢相信,看見何的曆帶著匕首上前,不停的抖,何的曆示意其餘兩個人上來幫忙,不一會兒,十五個姑娘全都被放了。何的曆看著還是縮著一群的姑娘,道:“待會我們就走,何去何從隨你們。”說完就帶著張亮和寧海往甲板上走,這裡實在是太壓抑了,何的曆快要呼吸不過來。

看著何的曆三個人往前走,她們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大約十米的距離,始終不敢向前。瓦崗寨眾人見到後麵的那群姑娘,有些不好意思。

直到上到甲板,見到久違的陽光,姑娘們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從那個陰暗的地獄出來了。聽到她們小聲的歡呼聲,何的曆轉頭發現,她們並沒有傷,隻是看起來憔悴極了,對她們道:“現在船已經靠岸了,你們現在可以下船,想去哪裡去哪裡,或者回家也行,我會讓我的士兵每人發五十兩銀子給你們。”

那群女子聞言,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真的來幫助她們的,其中一個姑娘大著膽子走到何的曆麵前,隨後跪下,帶著哭腔道:“求這位公子,我還有一個妹妹被人帶走了,至今沒有回來,求公子幫幫忙!”

何的曆聞言,立馬把人扶起來,道:“好說,我現在帶你過去問問那個石必安,他是負責這艘船的。”

待見到靠在船板邊休息的石必安時,那姑娘立馬走上前去扯著石必安的衣服,大喊道:“你把我妹妹帶哪裡去了?快說。”

石必安聞言,又看到站著的何的曆。臉色慘白,嘴角抽動,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妹妹呢?你快說啊!”

見到石必安的表情,何的曆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對著那群護衛大聲道:“你們知道石必安帶走的那個女孩在哪裡嗎?”

一時之間沒有回答,何的曆陰狠的盯著他們,大聲道:“說啊!”

其中一個人顫顫巍巍的道:“前幾日,剛進入汴水不久,石大人讓我們將一個女孩扔下河,扔,扔的時候身上很多傷,已經死了。”

那姑娘聞言,一個不小心跌倒在地,開始嚎啕大哭,那群女孩開始圍上來,安慰著,同時還不忘報複石必安,有的上去扇巴掌,有的上去踹幾腳,血液慢慢將船板浸濕,慢慢的流淌著。

在場的眾人皆是一陣唏噓,意識已經很明顯了,那小女孩被淩虐致死。

“我妹妹才十四歲啊,你個畜生!!!”

現場沒有阻止那群姑娘,何的曆握著匕首走上前,遞給其中一個姑娘,道:“有多少恨就發泄吧,用這個,如果不知道怎麼下手,我就站在旁邊,我可以教你。”

“她才十四歲啊,你個畜生!!!”

接過匕首的女孩像是接住了一團燃燒的火,手止不住的發抖,下巴漸漸發白,直接一刀紮在了石必安肚子上,又拔了出來,石必安一臉驚恐地吐出一口血。匕首又傳到另一個女孩的手上,接著又是一刀插在了胸口,石必安開始劇烈的呼吸著,胸腔裡像是著了火一樣咳嗽,血一口一口的吐出來。

“嗚嗚嗚,才十四歲啊,畜生!!!”

那群姑娘有些已經頂不住,忙跑到船板邊開始嘔吐起來,有些則抱著跌倒在地的那位姑娘,不敢睜開眼睛。

那塊船板已經紅得像是一塊絲綢,在陽光下卻閃著陰冷的光,汴水嘩啦啦的流過,有人在黑黑的湖底不得安息,罪犯死在青天白日的暴力下,圍觀者遞上匕首和目光,這艘船上最乾淨的,是插在石必安胸口的那把匕首。

血液不斷從身體裡流出來,石必安的視線漸漸模糊,他又看到了那個女孩在自己身下顫抖的樣子,像是一朵搖曳在風中的海棠花,美麗極了。

看著還有些許氣息的石必安,何的曆現在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是覺得心累,相比於上次第一次見到死人時的嘔吐,何的曆發現自己現在已經快沒有感覺。

真的是沒有感覺,沒有恐懼,沒有惡心,隻是麻木。

那一群姑娘皆是力竭,她們被關押得太久,僅有的一點精神頭已經被石必安帶走了。

“將他扔進汴水。”何的曆對張亮道,“待會帶點吃的上來。”說完就走到前麵對風,同時讓六個人下去幫忙,留三個人在這裡就可以了。

船艙裡麵的人大概知道了怎麼回事,叫原本船上的夥房帶了點吃的上來。那群姑娘手裡拿著饅頭,一點一點的啃著,很明顯沒有胃口。

張亮和寧海已經下去幫忙了,在身邊人的提醒下,何的曆回頭,發現那群女孩子又站在了自己後麵。

“公子,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收留我們?”帶頭的女孩,“我們都是良家女子,而且也...也還是完璧之身,我們可以乾活的,求公子垂憐。”

何的曆歎了一口氣,她剛剛就在考慮這個問題,她們一群女子在這亂世之下,又能逃到哪裡去呢,左不過是從一個虎口掉進另一個虎口。

“我們不是平民,我們是盜匪,瓦崗寨的盜匪,你們要想清楚。”

為首的姑娘道:“隻要能給我們一口飯吃,不虐待我們,是不是盜匪又有什麼關係呢!”說完,那群女子齊齊點頭。

何的曆聞言,看到她們的眼睛裡都是期盼,想不到拒絕的理由,道:“我隻是一個小小的衛將軍,進了瓦崗我也不一定能保你們一定幸福快樂。”

“這個世道,我們哪有什麼資格求幸福快樂呢,能活下去就行。求您了,公子。”

何的曆歎了口氣,道:“好吧,這樣吧,我的這些士兵裡麵還有一些是還未成家的,有我在一天,他們絕對不敢欺負你們,可以讓你們自己挑選,怎麼樣?”

眾女子聞言,有的低下頭,有的臉已經紅起來了。

何的曆見狀,道:“當然,你們也可以先跟我們回瓦崗寨再看看,現在不著急。”

看守護衛的那個士兵看了看何的曆,偷偷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好領導就該為員工考慮。

“那,那公子您呢?您婚配了嗎?”

剛剛豎拇指的三人又默默放下,不約而同的心道:這難道就是皮囊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