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行到河陽(今河南孟州),位於黃河中下遊的交通要地,是南北聯絡的重要渡口,沿著黃河往東不遠就是大名鼎鼎的虎牢關。
脫胎於現代人騎電驢帶小孩,黃二將小貓兒用一條布固定好,以防她摔下去。
此時的黃河已經結冰,寬大的河道變得安靜沉穩,可以直接騎馬過去,不用再過官家的渡口。
何的曆回頭問小貓兒:“你還可以嗎?實在不行我們可以休息一會兒。”
小貓兒的頭發已經被紅拂打理過,至少不像雞窩了,李靖也將自己的一件衣服給了他,此刻的她坐在黃二後麵,手裡緊緊抓著那跟布條,道:“公子,我可以的。”
何的曆騎馬也是越來越嫻熟了,兩腿輕輕一夾,馬兒就走上前與李靖並立,何的曆道:“哥哥,可以。”
李靖不再多言,五人一行直接踏馬過黃河。這裡離官家渡口還是有點距離的,防止被守衛發現,隻是如今世道,除非是敵軍來犯,要不然誰有那閒工夫搭理幾個“逃難”的百姓呢!
何的曆前世沒有見過黃河,隻是在電視和手機上見過她的洶湧澎湃,雖然到了冬天,但是這冰結實嗎?萬一掉下去了直接東海見了。
正再仔細看著冰麵的何的曆發現,一粒雪白從她眼前飄過,一抬頭,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下,寂靜無聲,雪落在冰麵上,落在馬蹄上,落在小貓兒的衣服上,落在黃河對岸的那棵枯樹上。
何的曆伸手想接住,但是太冷了,她又想起了後方的那一個村莊裡的老人,雪應該也會落在那裡;她又想起了山西太原,雪是不是也會落到那裡,李世民知道今天下雪了嗎?
“咱們得快點了,雪下大了會模糊視線。”
“這是瑞雪嗎?”
“這年頭沒有瑞雪。”
“會凍死很多人嗎?”
“會。”
五人再次無言,李靖建議下馬走過去,冰麵太滑,再加上下雪,稍有不慎就會連人帶馬一起摔倒。
何的曆牽著自己的馬,緊緊的跟在紅拂後麵,就這麼慢慢的走著,突然,李靖在前麵停了下來。
幾人都看不見前麵發生了什麼,隻是有點疑惑,而後又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繼續往前走。
走著走著,突然一行人出現在眼前,領頭的是一個高大的男子,與李靖不相上下,牽著一匹馬,旁邊還有一個男子拿著一根馬槊,後麵一對人,還用驢拉著不知道什麼東西。
李靖沒有說話,對麵的人也沒有說話,隻是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對方的武器,中間隔了兩個人寬的距離。待到那領頭男子走到小貓兒那個位置時,他突然問李靖道:
“不知好漢要往哪裡去?”
李靖握著自己的長槍,道:“往山西太原去,不知兄台又往何處去?”
那領頭男子看了一眼小貓兒,轉身走到李靖麵前,道:“山西太原是唐國公,他是隋臣,與當今陛下更有著親戚關係,而如今天下紛亂,群盜蜂起,百姓饑餒,隋朝滅亡是早晚的事情,與其投奔唐國公,不如與我等一起上瓦崗?”
聽到瓦崗這兩個字,何的曆心想:不會這麼巧吧,在這冰天雪地的黃河上都能遇見瓦崗山上的人?!
李靖行了個抱手禮,道:“多謝兄台,我們的目的地是山西太原,不是唐國公。”說完正想走,卻被那領頭男子一把拉住。
“兄台彆急著走啊,要不你先跟我到瓦崗看看再決定不遲,現在大雪紛飛,你們幾人行路實在困難,要不我們一起同行?還不知道兄台大名呢?”
李靖哪裡肯受這種冒犯,一把掙脫了那那男子的手,冷笑道:“各人有各人的道路,就不勞兄台你費心了。”說罷就繼續往前走。
可那男子居然一把抓住了紅拂,何的曆上前抓住那男子的手,用力一翻,那男子一愣,先是放開了紅拂,看著何的曆道:“公子這是何意?”
李靖回過頭,長槍抵在那男子的胸膛,對麵一對人立馬亮出兵器,將何的曆五個人圍了起來,那男子不緊不慢地道:“我勸兄台放下長槍,你們一行五個人,跟我們對上可不會有好下場,或許兄台和這位小兄弟可以逃出去,而剩下的三人就隻能跟我們去瓦崗了。”
李靖看了看紅拂,又看了一眼瘦弱的小貓兒,最後怒氣衝衝的看向那男子,道:“你要是敢傷他們,拚了我的命我也要殺了你。”
那男子將李靖的長槍拿過去,隨後示意身後的人上前,那幾個人上前搜包裹,將藏在何的曆那裡的金條拿給了那男子。
那男子笑道:“你們果然不簡單,說吧,這金條從哪裡來的,後麵這個瘦弱的人又是怎麼回事?你們不會是為唐國公辦事的吧?”
何的曆看著眼前的男子,雙眼也算是炯炯有神了,道:“這是我經營客棧所得,你平白拿彆人錢財,又算是什麼英雄好漢?”
那男子低低的笑了一聲,道:“你撒謊也不打一下草稿,這年頭的客棧能掙到那麼多,再加上後麵那個被你們綁在馬上的女子,你們是打劫的吧!”
何的曆登時欲哭無淚了,把小貓兒綁在馬上單純是怕她累著又怕她掉下去,怎麼現在倒成了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給攔下了!
紅拂站在李靖身邊,轉了轉剛剛被那男子抓過的手腕,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位兄台這麼做不太好吧?”
那男子道:“答非所問就是承認你們是打劫彆人的了!劫了彆人還把一個小孩餓成這樣,實在是不可饒恕!”
小貓兒聞言,聲音嘶啞道:“不是不是,是公子看我快餓死在路邊才救的我,他們是我的恩人。”
可男子根本不聽小貓兒的解釋,示意他身後的眾人把何的曆一行人綁起來帶走。
此時的何的曆腦子飛快運轉,李靖是絕對不能就去瓦崗的,他去了瓦崗那李世民那邊怎麼辦,自己又將怎麼辦,自己隻是作為李靖的附屬,將來真的能憑這點關係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看那男人的架勢,保不定將來會是瓦崗的風雲人物,瓦崗裡有魏征,還有誰來著?秦瓊那些人是什麼時候加入瓦崗山的來著?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何的曆看著眼前的男人,直接一手搶過他手裡的銀子扔給李靖,隨後一手將那男子撲到,撿起槍頭對準那男子的臉。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何的曆直接騎在那男子的身上,大聲道:“你們再敢亂動,我就在你們領頭的臉上開個洞!”
那幫人也不去綁李靖了,而是轉頭對上這個瘋子。
倒在冰麵上的男子道:“這事情弄的,大家有話好好說嘛,沒必要傷了和氣!”
到底是誰傷和氣,簡直莫名其妙,本來大家走得好好的,你非要多嘴!
何的曆心想著,今天出門沒看黃曆,一手放在那男子的脖子上,將他壓回冰麵,一手舉著長槍,道:“我不想傷害你,你放我哥哥姐姐走,我們三人跟你去瓦崗。”
李靖已經將黃金給了紅拂,正準備拿那個男人的性命換平安,聞言道:“義妹,不必如此,我們一起走。”
何的曆大聲道:“我不會騎馬,小貓兒太虛弱,根本跑不遠的,隻要這個死男人誠心不放過我們,我們就一個都走不了!”
那男子笑了笑,看向黃二,道:“看來這位公子完全沒考慮你啊,怎麼樣?是不是很傷心?”
何的曆真的想一個槍頭穿了他的嘴,太賤了,還想挑撥離間,隻是黃二和小貓兒壓根沒搭理他。
何的曆一把將地上的男子拉起來,慢慢走到李靖身邊道:“哥哥不必擔心,你去到太原一定要投入李世民的帳下,雖然他現在還很年輕,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還有......”
何的曆湊到李靖身旁,小聲說著。在旁邊的男子道:“我還在這呢,我聽到咯。”
何的曆道:“現在,將兩匹馬還給我們,等我哥哥姐姐安全過來黃河,我一定束手就擒!”
那男子示意身邊的人將那兩匹馬還給李靖和紅拂,李靖的槍還在何的曆手上,翻身上馬大聲道:“我叫李靖,咱們還會再見的。”說完就帶著紅拂騎馬走了。
望著李靖和紅拂的身影逐漸消失,何的曆放下長槍,推開那男子,雙手瞬間就被圍上來的人給捆住了。
黃二也被綁了扔在何的曆身邊,小貓兒原本是被綁在馬上的,現在也被拉了下來,許是那些人看一個小女孩沒啥威脅,直接放任不管。
那男子趕忙對身邊的人道:“彆綁他們,和氣一點。”說著又走近何的曆,道:“小兄弟好力氣啊,以後跟著我混吧,看你寧願犧牲自己也要幫助你的哥哥姐姐,想來不是差勁的人,怎麼樣?考慮考慮?”
何的曆立馬賠笑道:“好啊,謝大人抬舉,還不知道大人名字呢?”
那男子愣了一下,笑道:“要不你先報上你的大名?”
何的曆的雙手終於解放了,學著李靖的樣子抱拳道:“在下何的曆。”然後指著黃二道:“這是我客棧的小兒,叫黃二,那小女孩我路上撿的,叫小貓兒。”
那男子看了一眼,視線再次停留在何的曆身上,嘴角勾起一絲笑,道:“還算上道,我叫徐世績。還有啊,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為什麼一定要剛剛那李靖去找那什麼李世民?”
何的曆假笑,道:“顯而易見,他們都姓李,是親戚。”
徐世績哼笑一聲,道:“原來是這樣啊。”
而後,徐世績一行人將何的曆三人圍在中間,向瓦崗寨進發。
黃二背著小貓兒,走在何的曆身邊,問道:“掌櫃的,怎麼又改道去瓦崗山了?那邊可都是盜匪,咱們要不要在路上趁機跑路?”
何的曆正盯著徐世績看呢,這位不出意外一進到瓦崗寨就將得到重用,正史上鼎鼎有名的將領,後來他還改了姓,叫李世績,而後又為了避李世民的讖,又改名叫李績。
“不跑啊,我改主意了,咱們就去瓦崗山,當盜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