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窩仙人(1 / 1)

雲初買完蜜果,趁著天黑之前駕著馬車趕去禦街的王家日常雜貨鋪,訂購一百隻竹筒,帶蓋子,蓋子上留兩隻氣孔,這次掌櫃的開價兩文一隻,酉時末送貨到周記花果鋪。

去秦家瓷器鋪,跟秦昭買了五千隻定窯白釉刻蓮瓣紋蓋罐,照舊二十八文一隻。白釉六方七管占景盆,雲初要買八千個,秦昭都懵了,直接給了十五文一隻。雲初花了兩百六十貫,口袋裡剩下五百多文。秦昭也不多問,親自送貨上門。

隨後,雲初便趕去大相國寺的解庫,拿出葉家的庫帖,兌換出萬兩黃金,兩百錠五十兩的黃金,解庫的小和尚淨心看雲初一個小娘子實在搬不動,便幫雲初把一箱黃金搬上馬車,安全起見,雲初進了馬車,便把黃金全扔進了空間。

到家後,一千隻蓮瓣紋蓋罐拿去裝蜂蜜,一千隻占景盆放在倉庫,留給百薇插花,裝花籃裡麵,四千隻白釉蓮瓣紋蓋罐和七千隻六方七管占景盆全部送給狗大戶,拓展土地十一畝。此刻一共擁有八十塊土地,七萬九千二百件藏品。

一家人吃完暮食,雲初便閃進空間,用細孔網兜子抓蜜蜂,每隻竹筒裝二十隻蜜蜂,雲初整整抓了三十個竹筒。

割了二十九箱蜂蜜,前幾天沒割,積攢了些,每箱割下一斤二兩左右,裝滿一百八十個蓮瓣紋蓋罐,每罐二兩蜂蜜。

抓了六百隻蜜蜂,割了這麼多蜂蜜,那些蜜蜂隱隱有攻擊雲初的姿勢。

好在空間內花海一片,蜜蜂們每天都很忙,在攻擊她和采蜜之間,頭也回的奔向了花叢,沒功夫搭理她。

新種的十四種花苗枝條抽的旺盛,開了不少花。汴錦的種子已經結出,當即就采摘了花種,播撒了兩畝地。

挖出十四種牡丹三十棵,含笑和茉莉各五十棵,五百二十棵盆栽花。又跑去剪下各一百枝海棠、白碧桃、含笑花、連翹、黃刺玫、魏紫,給百薇做花籃。

一整個晚上,雲初在地裡上躥下跳,跑來跑去,活脫脫像一隻猹!!!

··············

一大清早,蘇葉照舊早起忙活朝食,雲初睡過頭了,百薇敲門才醒過來,等到她洗漱完畢,一家人才坐在大堂一起吃朝食,五碗頭羹,五個乳餅,湯骨頭、還元腰子、白肉夾麵子、西京筍。

今日青木照舊要去庶人園,蘇葉給他包了胡餅、炒兔,再帶上一陶罐薑蜜水和一包霜蜂兒、回馬葡萄。

剛吃完朝食,陳行便帶著幾個工匠來安裝兩個牌匾。

每日清晨,百薇都會去阿姐隔壁的倉庫拿花木,今日滿滿的一整個房間,兄妹幾個一起把五百二十棵花拿出來,取出一百個花籃和占景盆、所有鮮花枝條、兩桶水。

蘇葉把三十個竹筒、醫藥箱搬到隔壁院子後,便回來跟阿姐一起插花,百薇在插花上很有天賦。

四人皆坐在竹榻上,雲初將一個占景盆放入帶著提梁的花籃中,從一堆花中挑出一枝白碧桃和含笑出來,略加修剪,插進去占景盆管狀插口中。

以前在宮中,雲初跳舞不太行,插花卻還可以,把四司六局排辦局常用的插花手法學了個遍。力求花團繁盛,主從分明,以含笑花和白碧桃使枝,做海棠、連翹、黃刺玫客枝,魏紫為主花,如此層層疊疊,枝繁葉茂,飽滿豐盛。每一枝鮮花,就像人一樣,有她獨特的美和作用,恰到好處的使用,可以成就每一枝花。

雲初家的四兄妹,青木踏實肯乾,喜歡讀書,寫了一手好字。蘇葉細心責任心強,一直跟著阿娘學醫術。竹瀝機智,偶爾狡詐,喜歡各種草藥。百薇柔弱沉靜,喜歡鑽研,比如做件褙子,她能給你繡出花來,教她幾次插花,她插的越來越有意境。

兄妹四人插了五十幾個花籃時,兩個牌匾剛掛好,鋪子裡就來了好幾位客人。

領頭的是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頭戴黑絹垂腳襆頭,穿了件褐色窄袖圓領袍,腰間係了條鈕家的金腰帶,腳上穿的是黑履。其餘眾人皆穿褙子、圓領袍。

全都是休閒打扮,雲初猜不出對方身份,隻覺得領頭的人略微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直到陳行喊了領頭的那位:“爹!”。

雲初才恍然大悟,是群牧司的人。

陳行三兩步走過去,笑著道:“二叔、三叔,你們都來啦,這位便是給殿帥診治痛風的周大夫,外祖母是仁宗陛下親賜女醫聖的張小娘子。”

雲初趕緊放下手中的花籃,交給百薇,按宮中規矩行禮,“陳副使大駕光臨,小醫館蓬蓽生輝,這邊內廳請。”

雙方照例客氣一番。蘇葉什麼也沒說,進了內廳拿出醫箱。

陳副使一眼看完這間小醫館,匆忙開業,布置也簡陋,聽聞殿帥千金就診,不會是遇到詐騙了吧。

雲初伸手為陳副使把脈,心下一沉,挺嚴重的,但是比殿帥的病情又好一些。過了片刻,直到蘇葉咳嗽了一聲,雲初才緩慢收回手。

又詢問了病史,有些疾病的患者是不可以使用蜂毒的,包括對蜂毒過敏者禁用。

陳行站在一旁,兩隻手都攥成了拳頭,眼中滿是焦灼,盯著雲初的表情,想看個好歹出來,“怎麼樣?嚴重不?”

雲初點點頭,打開竹筒,“病情不算輕。陳副使,疼痛部位應該在腰部,得的是腰肌酸痛。而且是年輕的時候,就得了這病。不太適合一味下猛藥,那樣恐怕會傷及根本。我建議保守治療,今日先用藥蜂針紮幾個穴位,我這藥蜂蜂毒少很多,沒那麼痛。”

陳副使一驚,眼前女大夫才十幾歲,動作乾淨利索,診斷和那些名醫完全一致,隻是那些名醫從來沒給他完全治好,針灸、喝藥,都試過,隨著年齡增長,越來不樂觀。

雲初選了腰間痛點、穴位,將蜂尾貼近皮膚,一分鐘後,逐一將三隻蜂針拔出,“逐日增加兩隻藥蜂,直到每日十隻至二十隻藥蜂,再逐日下降到每日三隻藥蜂,需要在腰間痛點、穴位、以及四肢穴位的皮內輪換注射,一至兩個月,整個療程可能要針刺一百至兩百次,具體情況還要看每一次的治療效果。”

蘇葉在一旁,整理脈案,一一記錄。

陳行的兩位叔叔,雲初實在沒印象,得的都是痛風,一到雨雪、陰冷天氣,膝蓋關節就痛的不能自已。相對於陳副使,療程短很多。

雲初取出三罐藥蜜,遞給陳行。

陳行內心懸著的一顆石頭終於落了地,“周大夫,這治療不是三天就能結束的,我爹的後續治療還得依仗您。讓您費心了。”說罷,掏出一個絹做的錢袋,塞在蘇葉手中,轉身就要跑。

雲初一把攔下他,把錢袋塞回他手上,“君子一諾,重千金,我雖然是一小大夫,但是講好的前三天,診費一百文就是一百文,你把這個拿回去。”

陳行一怔,“為啥你收三哥診費,不收我的呀?那我怎麼好意思再來。”

蘇葉看著雲初,也很不解。

雲初溫言道:“你的診費先欠著吧,等我把你爹和兩位叔叔的病治好了,你再來送診費也不遲。”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事故。

汴京城很多行首背後都有外戚、武勳支持,典型的就是七十二家正店。

你爹是群牧司副使,我得先打個窩。

群牧司是啥地方?大宋有句話,群牧吃糞,三班吃香。

禦龍直三班都是吃孝敬的,畢竟是天子近衛。整個禁軍,除了俸祿,各自負責的事情不同,還會有各自的貼職錢。想要辦事效率高,得加錢。不然,就是給天子辦事,也是拖拖拉拉。

宮裡的嬪妃皇後太後,想吃個新鮮的魚蝦茄瓠果子蜜餞,也得自己拿出私房錢,讓宮女去東華門采買。

群牧司吃糞,其實是很肥的差事,除了養禦馬、大象等等之外,最重要的是,每天大清早驢車搖晃著鈴鐺,逐家搜集汴京城人畜糞便,再交給壟斷的群牧司。那寫糞便都是最好的堆肥材料,群牧司拿去賣錢,種地用糞如用藥,一年可以給天子賺個上萬貫。

雲初的庶人園六百畝地,也要用糞,要買很多。

一整個上午患者並不多,陸陸續續來了十個人左右,雲初抽空還去花果鋪喝了杯蜜茶。

仔仔細細寫了三張單子,一張長長的就診禁忌單子,羅列了患者得過諸如心肺功能衰竭、肝腎功能障礙、嚴重過敏反應、體虛難以接受者等等,還有女子葵水期、孕婦等慎用。

一張單子上寫了蜂針治療期間的飲食禁忌,嚴禁飲酒、食螺、蚌、蝦等食物和服用含蟲類的藥物,以免引起嚴重過敏。

最後一張單子寫明,進行蜂針治療前必須進行針前皮試,根據皮試反應決定是否可做蜂針治療及治療選取的刺激量。

三張單子,讓竹瀝工工整整抄一份,貼在就診後廳的側麵牆上。

雲初溫聲細語的一點點給蘇葉捋清楚細節,比如療效與蜂針量並不呈正比關係,患者體質存在個體差異,有的一至兩隻蜂針就可見效,有的則不然。

想了想又補充,初次接受蜂療的患者,可能出現紅腫癢痛、發熱、惡寒、乏力等現象,這是蜂針溫經通絡的正常效應,輕者無須處理,一般幾天內可自行消失,重者可考慮對症治療並暫時減少蜂針刺激量。

主打一個,給自己培養藥蜂治療接班人。

又打一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