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箋危途(1 / 1)

踏雲程 千瀾引霄 3709 字 3個月前

晨暉透過雕花窗欞,細碎地灑在翰王府的書房內,空氣中的塵埃似點點金星在光柱裡飛舞。

蘇清如身著一襲月白錦袍,發絲簡單挽起,幾縷碎發垂落在白皙的脖頸邊,更添幾分溫婉。

她正專注地在書房中翻找著,試圖從這滿是舊物的角落探尋出一些蛛絲馬跡。

指尖觸碰到一個硬物,她小心翼翼地取出,竟是一塊通體溫潤的玉佩,羊脂玉的質地在微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觸手生溫。翻轉過來,背麵赫然刻著“澤郎”二字,字體剛勁有力又不失飄逸。

“你在這兒做什麼?”一道低沉而略帶慍怒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蘇清如一激靈,回首望去,高長澤不知何時已踏入書房,他上前奪過玉佩,眼中滿是警惕。

蘇清如微微仰頭,直視著他的雙眸,不答反問:

“這玉佩可是哪位心心念念的女子送與殿下的?瞧這‘澤郎’二字,親昵得很呢。”

可她心底又莫名泛起酸意。

高長澤一怔,沒料到她會這般問,他深吸一口氣,說道:“這是母妃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言罷,他輕輕摩挲著玉佩,蘇清如從未見過他這般深情模樣。

少頃,高長澤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望向蘇清如,將手中的玉佩遞還給她,輕聲說道:“如今,我把它贈予你。”

蘇清如呼吸瞬間凝滯,手指不自覺地觸碰到他的指尖,接過玉佩,頓覺滾燙。

她微微垂眸,眼波流轉,隨即揚起一抹嬌俏的笑意,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肉麻語調喚道:“澤郎……”

這一聲喚得高長澤心間漣漪陣陣。

蘇清如順勢便切入正題,試探道:“澤郎,我方才在這兒整理書卷,發現一些卷宗不見了,你可知它們的去處?”

她眨眨眼睛,看似無辜,滿心期待能從他口中套出些線索。

高長澤卻瞬息回過神來,他微微退後一步,與她拉開距離,語氣帶著幾分疏離與警告:“王妃,府中諸事繁雜,有些東西你不必知曉,莫要再打探卷宗之事。”

蘇清如心下一沉,本以為憑借方才那番親昵能讓他鬆口,沒想到竟碰了個釘子。

她不由得有些生氣,腮幫子微微鼓起,可又深知自己私探書房本就不占理,隻得把這股氣憋了回去。

但她終究還是不舍,上前一步,拉住高長澤的衣袖,輕輕晃了晃,軟糯地求道:“澤郎,你就告訴我吧,那些卷宗或許對咱們有幫助呢。”

高長澤卻不為所動,輕輕掙脫她的手,

剛要開口,門外丫鬟的聲音打破了僵局:“王妃,有您的信。”

蘇清如快步走出書房,接過信,拆開封口,一行刺目的血字映入眼簾——“女兒,救為父”。

這字跡雖潦草,但的確是蘇鎮的筆跡。

儘管她是魂穿而來,可這具身體與尚書蘇鎮的血緣羈絆是實打實的,她又怎能忍心見死不救?

“這信從何而來?”蘇清如問向丫鬟。

丫鬟怯生生地答道:“是個小廝模樣的人送來的,神色匆匆,隻說務必交到王妃手中。”

沉思片刻,她喚來心腹侍衛,低聲吩咐道:“你速去調查今日送信小廝的來路,看他是否與尚書府有關聯,行事務必小心,切莫打草驚蛇。”

待到侍衛回來得到確切消息,

蘇清如轉身對高長澤道:“我得去一趟。”

高長澤上前一步,滿臉擔憂:“我與你同去。”

蘇清如卻堅定地搖頭拒絕:“不,此事不知是何凶險,我不能連累你。你在府中準備好人手,隨時應援我便可。”

說罷,她不等高長澤回應,點了幾個精銳侍衛,翻身上馬,向著城外疾馳而去。

馬蹄聲如驟雨,在官道上揚起陣陣塵土。

蘇清如手中緊緊攥著韁繩。城外山林茂密,道路漸窄。

行至一處偏僻山穀,蘇清如勒馬停下,環顧四周,寂靜得有些涼意。

“王妃,此處透著古怪,咱們得小心。”侍衛頭領低聲提醒。

蘇清如微微點頭,示意眾人下馬,徒步前行。

剛踏入山穀,一陣陰森的笑聲傳來:“蘇小姐,彆來無恙啊。”

蘇清如循聲望去,隻見一群黑衣人簇擁著一個被綁在樹上的身影,正是尚書蘇鎮。

他衣衫襤褸,頭發淩亂,臉上淤青遍布,顯然遭受了不少折磨。

“父親!”蘇清如驚呼一聲,就要衝上前去,卻被侍衛頭領一把拉住:“王妃,小心有詐。”

黑衣人首領冷笑一聲:“蘇小姐倒是謹慎,不過今日你若想救你父親,就乖乖聽話。”

蘇清如強壓怒火,冷聲道:“你們究竟想怎樣?”

黑衣人頭領發出一陣桀桀怪笑:“放了他?可以,隻要蘇小姐你肯一個人過來,乖乖跟我們走,否則,你父親今日便要命喪於此!”

他邊說邊把玩著手中的匕首,時不時地在蘇鎮脖頸邊比劃著,嚇得蘇鎮瑟縮了一下。

蘇清如心中一緊,緊咬下唇,幾乎咬出血來。

她深知此番前去,必定凶多吉少,但望著父親那滿是哀求的雙眼,她又怎能忍心棄之不顧?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她決然應道:“好,我答應你們,放了我父親!”

言罷,她翻身下馬,穩步朝著黑衣人走去。

身後的侍衛們麵露焦急之色,想要勸阻,蘇清如回頭,低聲囑咐:“務必將父親平安護送回京城。”

侍衛們雖滿心擔憂,但也隻能領命。

待蘇清如走近,黑衣人迅速將她圍住,粗暴地蒙上她的雙眼,用繩索緊緊捆綁住她的雙手,隨後推搡著她向山穀深處走去。

蘇清如腳步踉蹌,一路上,她憑借著過人的聽力,默默記下走過的路徑,試圖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幅地形圖。

不知走了多久,眾人來到一處隱蔽之地。

待黑衣人放鬆警惕,開始交頭接耳商討下一步計劃時,蘇清如悄然發力,她自幼習武,雖雙手被縛,卻也懂得巧用巧勁。

她扭動著身軀,試圖掙脫繩索的束縛,那纖細的手腕被勒得通紅,磨破了皮,滲出絲絲血跡。

終於,繩索鬆動了些許,蘇清如瞅準時機,猛地發力,掙脫了雙手。

緊接著,她扯下眼罩,朝著離她最近的黑衣人撲去。

她拳腳並用,招式淩厲,一時間竟與黑衣人廝殺得難解難分,還占了上風。

豈料,就在她即將突圍之際,變故突生。一支飛鏢疾射而來,蘇清如躲避不及,飛鏢“噗”地一聲射中她的大腿。

須臾,一陣劇痛襲來,她低頭望去,隻見鏢身烏黑,顯然淬了劇毒。

“這毒……”

緊接著,一股無力感如潮水般湧上四肢百骸,她雙腿一軟,知曉這鏢上所塗乃是軟骨散,能讓人瞬間喪失力氣。

“想跑?哼,沒那麼容易!”黑衣人頭領見狀,指揮著手下上前,將癱倒在地的蘇清如重新拖起,一路拖拽著向更深的山林走去。

蘇清如意識逐漸模糊,隻能任由他們擺布。

不知過了多久,蘇清如感覺自己被扔在了一處潮濕之地,耳邊傳來黑衣人的幾句咒罵,隨後便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她強撐著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山洞之中,四周叢林茂密,枝葉幾乎將洞口完全遮蔽,洞內陰暗潮濕,彌漫著一股腐臭的氣息。

蘇清如想要挪動身體,卻發現雙腿仿若有千斤重,每動一下,大腿處的傷口便傳來鑽心的疼痛,腥紅的鮮血不斷地從傷口處湧流,染紅了身下的土地。

她咬著牙,用雙手支撐著地麵,試圖撐起身體,可手臂卻止不住地顫抖。

“我不能就這麼倒下……”

她用僅存的力氣,在山洞內艱難地爬行,每前進一步,都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夜幕緩緩地將整個山林籠罩。山間的溫度急劇下降,蘇清如凍得瑟瑟發抖,嘴唇也漸漸發紫。

就在她快要陷入昏迷之際,一聲聲狼嚎劃破夜空,淒厲而悠長。

蘇清如被這狼嚎聲驚得她渾身猛地打了個哆嗦,求生之欲,在心底翻湧如沸。

她尚有未竟之事,豈容命喪於此!

她繼續在山洞內爬行,雙手被尖銳的石頭劃破,鮮血淋漓,可她仿若渾然不覺疼痛。

然她尚未爬出數尺,那股蝕骨的無力之感再度席卷而來,她眼前漆黑一片,緊接著便癱倒在地,昏厥不醒 。

蘇清如的身體蜷縮在冰冷的地麵上,臉色蒼白如紙,大腿處的傷口仍在不斷滲出血液,在她身下彙聚成一小灘。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喘息都顯得無比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