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的那些蠢貨以為有了這些防禦機關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沉星喬蹲在牆上,耐心地擦拭自己的武器,陰森森地看著房間內歌舞升平的場景,人們觥籌交錯,醉酒後的神情飄飄欲仙。
他們憑什麼過得那麼好?
等那些人反應過來時,鮮血已經建滿了知乎的窗戶,房梁上掛著的喜慶的紅色燈籠在被鮮血浸染以後,卻看出了幾分陰森可怖的味道。
那些護衛和楊家人一樣,都是些酒囊飯袋。陳星橋拖著劍,鮮血順著刀刃向下滴落,那些人應該感到榮幸,他們是在自己武器最乾淨漂亮的時候被殺死的。
他像是地獄爬出來的羅刹,宣告著那些人的死期。狼頭麵具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隻露出精巧瘦削的下巴,蒼白與黑暗的碰撞在他的臉上顯現出了極致驚悚的美感。
他歪歪頭,明明渾身鮮血,可是眼神卻清純無辜:“驚喜嗎?”
楊家家主癱軟在地上,顫抖著手觸發機關。這些機關是是由上百個能人巧匠共同製作,在完成這些機關以後,他便將這些人都處理了,沒有人會知道這些機關的設置方式,也沒人能躲過這些機關。這些年來想要暗殺他的人,甚至連這扇門都沒進來過,全都折在外院。即便今天這個人進來了又能怎樣?他躲不過這些機關。
迎麵飛來的上百根箭矢,將來不及躲避的人紮了個對穿,沉星橋隨手撈了具屍體擋住,即便偶爾有幾根箭矢紮進了胳膊,他也像毫無痛覺一般將劍拔了出來。
嗤,小兒科。他踩著地上的血河,一步一步向楊家家主逼近。在靠近案幾的地方,地麵開始轟隆作響,隨即便塌陷,裡麵是閃著銀光的劍海。
沉星喬借著刀尖使力,輕鬆便從坑裡跳了出來。
想殺他,這些小手段可是不夠的。
即便用儘了那些機關,還有來自上百人的剿殺,也隻是在沉星橋身上創造了幾個血窟窿,他就像是一隻鬼魅,對疼痛毫無反應,即便楊家家主再不甘心,頭顱也隻能被他割下。
沉星橋自小便被當作殺人武器一般飼養,疼痛不會讓他停止腳步,隻會讓他更加興奮,血液和殺戮是支撐他的養分。
不知道楊家家主會不會後悔當時篡奪他的父母將他賣給組織,染上他就像染上了一場永遠不會痊愈的瘟疫,他會永遠在黑暗中窺探,找到一個恰當的時機,一擊斃命。
有趣,太有趣了。
沉星橋倒在地上,那麵能夠擋住他容貌的狼頭麵具早已不知道扔在了哪裡。興奮的情緒已經消散,他靜靜感受著體內血液的流失,手腳逐漸變得冰涼。
或許他今天會死在這裡。
遠處來的一隻小老鼠,即便他現在虛弱到站不起來,但也不是那些脆弱的小老鼠可以偷襲的哦。
阿珠還在費勁地聽著係統講話:“啊?你說什麼?”
“不……要……要……”
“啊?要?要乾什麼——”
“靠……靠近他。”
在說完這句話以後,係統徹底進入了休眠。可是阿珠完全沒聽懂係統說的話,細碎的電流音乾擾著她的聽覺。
要靠近他,他是誰?主角就隻有男女主啊。自己不是惡毒女配嗎,還要開啟支線任務嗎?算了,聽係統的總沒有錯。
阿珠蹲在牆角觀察著前麵的身影,難道是什麼她不知道的主角嗎,或許快到最後才出現吧,畢竟那本又臭又長又狗血的小說,她還沒來得及看完。
那個人看上去就很慘,和剛穿書的她一樣慘,看上去都快要死了。
阿珠嚼嚼嚼,手上還握著沒吃完的米糕,一步步向那個人挪過去。
那實在是一張很漂亮的臉,如果他去當顏值博主,應該沒有其他普男什麼事了,阿朱忍不住感慨。即便整個人看起來灰撲撲的,但依舊藏不住他的美貌。如果他睜開那雙眼睛,眼珠應該會比琉璃更加閃耀。
沉星喬摸著袖口裡的匕首,然後又放下,眼前這隻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老鼠脖頸非常纖細,就像一根不需要費力就能夠折斷的羽毛,他的手隻需要放在她的脖子上,然後輕輕扭動,碎裂的骨頭會戳破她的肌膚,溫熱的血會迸射出來,然後軟綿綿的倒下去,閉上那雙敢直視他的眼睛。
可惜她還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不然她一定會倉皇逃跑。
沉星喬手指有些癢,冷卻的血液重新在體內沸騰。
阿朱將米糕放在他身邊,微弱的熱氣像不易察覺的絲線,一點點纏繞在他的指尖。她試探了一下眼前人的鼻息,還好,還活著。
她試圖將人抱起來。但是自己脆弱的身板並不允許,她也隻能將他的頭放在自己腿上。
好冰,阿朱將搓熱的手放在那人的脖頸上,如果沒有人來的話,這個人很有可能會失溫凍死。
那是一種很久違的溫暖的感覺,在沉星喬還很小很小的時候,他還記得母親抱過他,母親的雙手和眼前這隻小老鼠一樣溫暖。隻是那個女人因為他過於豔麗的外貌遭受了太多的非議,人人都說他那位普通到甚至有些醜陋的父親怎麼會生下這樣漂亮的孩子,一定是他的母親偷了人。直到那位和他父親一樣普通醜陋的弟弟出生,那些非議才漸漸消失。
與此同時,他也成了沒人要的孩子。
極速流失的鮮不允許他繼續清醒下去,直到他昏迷前,那隻脆弱的小老鼠還試圖往雙手哈氣,讓他不至於太冷。
她以為有用嗎?等他醒來,他還是會殺死她。
阿珠等侍女找到自己,才費力地將人拖了回去。
“小姐,這不太好吧……”侍女麵露難色。
“唔……或許我需要一位漂亮的侍衛撐撐場麵?”阿珠試探性的說道。
“……”侍女無言,畢竟宋寶珠女紈絝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
阿珠找了個空房間,將人安置進去,又找來醫師替他處理傷口,她能做的隻有這些,後續怎麼樣隻能聽天由命。
或許他會是以後加入主角團的某一位主角,所以係統才會這樣重視他。
等沉星喬徹底的從混沌中醒過來,已經是第二日晌午了。身上的傷口早已被人清理乾淨,保持著乾爽,上麵塗抹著藥膏,他甚至能感受到皮肉愈合的癢意。周圍陌生的環境,讓他瞬間警惕起來,像一匹狼一樣打量著四周。
他應該在狹小黑暗的地下室醒來,拖著滿是血汙的身體,用冷水將自己清洗乾淨,這是他發泄的手段之一,痛苦和仇恨是支撐著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他隻有時時處於極致的疼痛,才不會忘記對那些人的仇恨,他總有一天要把那些人都殺了。
阿珠買到了一條肥嫩的黑魚,其實她最喜歡辣炒魚片,辣椒的香辣和魚片的鮮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掩蓋住魚本身的腥味。即便經過了大火的翻炒,魚片依舊嫩得一抿就化。但是一旦自己透露出想吃辣的信號,她就會在一旁唉聲歎氣,不停地說著小姐你的身體尚未痊愈,怎麼能吃這些辛辣的東西雲雲。
阿朱也隻能遺憾地選擇小米魚粥。
精致小巧的米黃顆粒在鍋中咕湧翻滾,等粥煮好以後,將魚片和青菜放進去滾一圈就能盛出來吃了。
阿珠愛吃濃稠的粥,為此她還特意準備了澱粉水勾兌。雖然她是無辣不歡群體,但是阿珠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做法最大程度的保留了魚的鮮美。撈起一片魚肉,原本舒展的肉片此時蜷縮在一起,嫩白得看著喜人。魚肉上還掛著粘稠的汁水,顆顆分明的米粒悄悄地藏在魚肉裡。
若是小米的火候不到,吃起來會微微澀口,阿朱為此特意多熬製了一段時間,如今吃起來倒是剛剛好,帶著小米特有的清香。
吃一口魚,再喝一口粥,整個人舒服得像是皮都展開了。鹹香迅速征服所有味蕾,看似寡淡的食材,卻碰撞出不一樣的美味。軟爛的小米隱藏起自己,心甘情願地當起了魚肉的陪襯。魚肉早已提前去了刺,吃起來並不費力,在人還沒反應過來時便囫圇吞下了肚。
沉星橋還沒忘記自己說過的話,醒來以後會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老鼠殺掉。她知道自己是誰嗎,竟然敢把他撿回來。
尤其她臉上幸福的神色,更讓他感到刺眼。看她手上拿著的不過是一碗破粥,竟然這麼容易就被滿足。
門口透進來的陽光霎時間被人擋住,阿珠扭頭看過去,為沉星橋的蘇醒感到驚喜:
“你醒了?太好了!”
“要來一碗小米魚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