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依靠耍賴,成功躲掉了福公公的催促,並抓住了滿足自己好奇心的機會,快樂值+2】
魏敏無奈地看了一眼提示窗,總感覺係統在嘲諷她。
不要小瞧耍賴好吧,耍賴用好了也是有大效果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嘛。
單扇小門外麵來的是運水車。魏敏為什麼知道呢?因為那車上插著一麵黃色龍旗,上麵寫著四個大字:玉泉山水,在月光下閃著粼粼金光。
她下意識看了眼係統時間。
02:12,乾隆三年二月初二,春分
陰,微風,2℃(15℃/-1℃)
能夠每天運水進皇宮,那玉泉山必然離得不遠。這個時間點抵達,估計運水人零點就開始取水了,然後架著騾車從禦用水道走,到了皇宮再進行二次分配,將水送到各個宮裡。
福公公帶著一個粗使太監,從車上搬下兩個白瓷青花罐。
那罐子大概有半人高,瞧著很重,形狀是小口,短頸,肚子大,罐口處是平頂蓋*,上麵貼著封條,寫著取水日期、地點、負責人,還有一個編號。
福公公仔細檢查罐子是否有損、封條是否完好,再從車上搬下兩個罐子,再如法炮製地檢查,一係列動作透著一種寧可慢不可錯的謹慎感。
他確認沒問題了,才與運水太監做交接,在冊子上簽名畫押。
魏敏目光一凝,他居然識字?!
不是說清朝統治者很防備太監,不許太監識字的嗎?難道是她的錯誤印象?
不過仔細想想,似乎也合乎常理,皇宮裡有數千乃至上萬名太監,要很好地組織他們做事,就必然要出現管理者。
這些管理者不可避免地要涉及交接、統計、上傳下達等工作,不識字壓根沒辦法展開工作。這是客觀事實,不以統治者的意誌為轉移。
所以,識字大約是太監裡的普遍現象,而隻能乾粗活的底層太監心裡,大約也悄悄把識字作為上進的重要條件之一。
可是,為什麼不許宮女識字呢?
宮女識字,也礙不著什麼啊。
魏敏仍然想不明白。
福公公帶著手下把白瓷青花罐搬進小廚房,再把小廚房鎖好,轉過頭來看她。
魏敏非常有眼色,當即服軟三連:“我困了,我現在睡得著了,我這就回去。”
她衝福公公笑了笑,轉身就走。
魏敏輕手輕腳回到下人房,摸黑觀察通鋪片刻,發現其他人都睡得很熟,沒有蘇醒的跡象,方才放下心來,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扯起被子躺下。
直到此刻,因為大悲大喜的激動心情而導致反常興奮的大腦終於平靜下來。
困意如潮水般湧來,她睡著了。
“小敏,醒醒,該起了。”
“要是起晚了,沒能完成銀珠姑姑交代的差事,她會生氣的。”
魏敏感覺隻打了個盹,就被小慧叫醒了。
她一看時間,03:08,難受地吐一口氣,抬手揉了揉暈暈脹脹的額頭。
雖然很不舒服,但她心情尚可,得到金手指後第一次看時間,她就有了通宵的心理準備。
魏敏爬起來,摸黑穿上外衣,推開窗戶,就著月光梳頭發。
宮女的標準發型很簡單,要求卻很高,前麵的頭發必須梳得整整齊齊,不能有一根亂的,後麵的辮子必須編得對稱、好看,發尾的辮稍需得留一寸來長,係辮稍的紅繩打結要正對中間。
魏敏不太會紮。
以前她很少編辮子,要麼就是披肩長發,用梳子和吹風機維護發型,吃飯或者做事不方便就用皮筋隨便紮一紮;要麼就乾脆把頭發剪短,讓發型師做一個又潮又酷的短發造型。
像這樣用繩子係頭發……這繩子的彈性很差,用起來是真的不方便。
小慧看她的動作實在彆扭笨拙,便道:“我幫你吧。”
魏敏心中一喜,轉身背過去:“謝謝啊,待會兒我也幫你紮。”
“不用。”小慧手中動作熟練迅速,“我已經紮好了。”
“啊?”魏敏驚訝道,“這麼快?”
她下意識想轉頭,被小慧用手輕輕定住。
“彆動,小心扯著頭皮,疼。”
魏敏老實下來,感受到腦後輕柔的動作,突然有了閒聊的欲望:“進宮之前,我大姐也給我梳過辮子。”
小慧不明所以:“嗯?”
魏敏眼裡露出一絲笑意:“不過我把她給氣跑了。”
小慧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從未有過這樣肆意任性的時候。把大姐氣跑,一聽就是很頑皮活潑的小姑娘,魏敏的阿瑪額娘對她肯定很好,才讓她養出這樣的性情。
小慧係緊辮稍,勉強笑道:“好了,你瞧瞧。”
魏敏掰歪銅鏡,讓鏡子暴露在月光下。她左看看右看看,轉頭笑眯眯稱讚小慧:“你的手很巧,紮得特彆好看。”
小慧有點不好意思,道:“我們去打水吧。”
兩個小姑娘一前一後離開屋子。
院子裡,兩個首領太監正在說話,他們約莫40多歲,頭戴壽字金頂紅圓帽,身穿藍色綢緞鵪鶉補子馬褂,腳上是藍色長筒靴。周圍站了好些個普通太監,他們全部恭敬地彎著腰,硬生生比兩個首領太監矮了一截。
魏敏拉著小慧走過去,笑容滿麵地蹲禮:“給王爺爺、趙爺爺兩位總管請安。”
王太監很和氣:“是小敏姑娘啊,怎麼這麼早就起了?”
魏敏聲音清脆,口齒清晰:“是銀珠姑姑的吩咐,讓我們寅初一刻起來收拾屋子,準備幾位姑姑的洗漱用品。”
王太監點頭,看向周圍的太監:“廚房來人了沒有?”
福公公上前一步,恭敬答道:“已經來了,正等著一起盤庫呢。”
趙太監揚聲吩咐:“小喜子,你跟小福子去一趟。”
福喜兩位公公帶著幾個太監婦人往東配殿去,開鎖推門,進屋清點屋資,檢查四罐玉泉山水的封條。
交接完畢,福公公帶著人走了。
喜公公轉身過來說:“小敏姑娘,您怕是得等一會兒,爐灶還是冷的,得先生火。”
魏敏笑道:“沒關係,正好我和小慧先去打水。”
兩人提了木桶去後院,回來的時候便看見有車停在小門後麵,幾個太監忙碌不停地從車上搬運物資到廚房。
魏敏瞅了幾眼,有米、麵、肉、牛乳、活雞活鴨、新鮮蔬菜、新鮮水果、炭柴等。
這些應該是嘉嬪的宮分。
思索間,又有三個身寬體壯的青年婦人從小門走進來。為首的那個穿得稍微體麵些,棗紅色棉布襖裙,領口袖口等處拚接了黑色布料做寬邊,又沿著寬邊繡了一圈雲紋,顯得整個人穩重,有本事,又有一定的身份。
守門的太監跟她打招呼,稱她為‘劉媽媽’。
劉媽媽一進廚房,兩個婦人就圍了上來。她把四個褐衣襖褲婦人支使得團團轉,一個去挑洗大米,兩個去挑洗燕窩,她本人則帶著一個婦人去揭封條取水。
魏敏走到專門負責燒水的灶眼旁邊,把木桶遞給燒水太監,蹲在旁邊等水沸,又跟燒水太監搭話。
燒水太監主要負責看管嘉嬪的茶爐。一天24小時,什麼時候嘉嬪想喝茶了,都得有一杯溫度正好的茶水端上去,而且它是進口的飲用水,需要慎重對待,就有太監專門負責這個。
但嘉嬪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要喝茶,看管一個茶爐也不是太費神,所以燒水太監也兼職看管那個專門負責大量燒水的灶眼。
比如現在,嘉嬪正睡著,魏敏需要熱水洗臉刷牙,就得找燒水太監幫忙。昨天小慧就是沒找對人,才吃了一個大虧,挨了一頓雞毛撣子。
“公公,那位劉媽媽是什麼人呐?”
今天負責燒水的太監姓周,是個分享欲特彆旺盛的人,魏敏一問,他就來勁了。
他捋了捋袖子,坐下來侃侃而談:“你不知道,咱們小廚房一共有兩位掌勺的大師傅,一個專做紅案,一個專做白案。那位劉媽媽,有時候我們也叫她點心媽媽,就是嘉主子聘來專門做點心果子的白案大師傅。”
魏敏戰術後仰:“謔!這麼厲害?”
“那當然。”周公公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神神秘秘地向魏敏賣關子,“你猜猜,每天早晨劉媽媽做的第一道點心是什麼?”
魏敏:“燕窩粥?”
周公公糾正道:“是冰糖燕窩粥。”
魏敏眼睛裡閃爍著好奇的光彩:“這裡麵有什麼講究嗎?”
周公公壓低音量:“你不知道,咱們當今聖上,每天早起必喝一碗冰糖燕窩粥,滋陰潤肺,理中益氣。它是如今四九城裡最有名的補品,連帶著會做冰糖燕窩粥的廚子都供不應求,劉媽媽就是這樣被聘來的。”
魏敏恍然大悟,怪不得永和宮裡的太監都對劉媽媽客客氣氣的,劉媽媽走起路來也是穩重中帶一點矜持,原是有這麼一個緣故在。
魏敏的表情極大地愉悅了周太監,水開了,他熱情地拿起瓢幫忙舀水。
“用完了再來找我燒。”
兩個小姑娘洗完臉刷完牙,輕手輕腳地打掃房間,把昨天的臟水桶倒了,洗涮乾淨放回原位,再掃一掃地,抹抹桌椅櫃子等家具上的灰塵。
差不多3點半,開始準備麗娜銀珠兩個大宮女的洗漱用品,包括洗臉水、洗臉用的香胰子,毛巾,牙刷,牙粉,痰盂等物件。
4點鐘,小心翼翼地叫醒麗娜和銀珠,伺候兩人穿衣、梳頭、洗漱,又跟著銀珠準備嘉嬪的洗漱用品,跟在銀珠後麵看她在廚房把所有的東西都挑剔了一遍。
5點鐘,麗娜帶著所有宮女,趙總管帶著所有太監,按照嘉嬪的親近程度,本身的權力地位高低,在正殿從屋裡跪到屋外。
隨著槅扇門打開,麗妍從層層帳幔中扶出一道高高在上的身影,金珠站在槅扇門後麵打手勢。
由麗娜、趙總管帶頭,眾人齊聲道。
“奴才恭請嘉主子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