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敏點開應用市場,果然裡麵的APP也是經過篩選的,幾乎無法對現實世界造成影響。
備忘錄:10快樂值(一次性買斷,全功能解鎖)
報時與天氣:免費(提供應用內購買項目*)
主題壁紙:免費(提供應用內購買項目*)
文件管理:免費
荔枝TV:免費(提供應用內購買項目*)
兔兔音樂:免費(提供應用內購買項目*)
思維輸入法:15快樂值(一次性買斷,全功能解鎖)
……
魏敏翻了幾頁,把覺得必要的、免費的APP全部下載了下來。
她打開報時與天氣,發現時間顯示是免費的,鬨鐘和計時器需要快樂值解鎖;今日天氣是免費的,明日天氣和後日天氣需付費查詢。再往後的天氣,就查不到了,避免使用者鑽空子裝神弄鬼走國師路線。
長按屏幕,選擇添加桌麵小組件,可以讓今日天氣和時間直接顯示在屏幕上。
01:47,乾隆三年二月初二,春分
陰,微風,2℃(15℃/-1℃)
今天是春分啊,晝夜溫差這麼大?
魏敏心裡嘀咕著,聽見有人腳步輕快地從門前走過,然後是細微的銅鑰匙撞擊聲,輕微的開門聲。
永和宮是二進院,前院隻住著嘉嬪一個妃子,後院住著一個常在和一個答應。前院和後院之間是有門的,東側一個,西側一個。
東側門就在下人房的旁邊,所以魏敏聽得很清楚,有人在開東側門的鎖。
她想起那股突如其來的臭味,抬起腦袋瞧了瞧兩邊的動靜,躡手躡腳下了床,穿上外袍,趴到窗戶上,偷偷往外瞧。
哎呀,看不清。
這窗戶是紙糊的,看似薄薄一層很透光,實際湊近了瞧,什麼都看不見。
除非把窗戶紙戳一個洞。
魏敏不敢,怕早上被銀珠她們發現之後挨批,隻好側著腦袋,把耳朵貼上去聽動靜。
有人穿過東側門,輕敲隔壁耳房的門。
隔壁耳房,是後院東配殿的配房,外表看很簡陋,隻有一道門,連窗戶都沒有,走進去看,裡麵卻彆有洞天。
裡麵另起了一排屋子,有門有窗,那是一處廁所,也稱為淨房,一共分為三間。最大最寬敞的那間,存放的是嘉嬪如廁的工具,包括茅凳、恭桶、便盆、灰槽等*。另外兩間較小較窄的,一間是宮女的廁所,另一間是值班太監的值房。
PS:太監的廁所不在永和宮內,在永和宮外東西夾道的他坦房旁邊。
恭桶裡裝有鬆香木或者炭灰,無論誰上廁所,都要在上完廁所之後,再在上麵撒一層鬆香木或者炭灰,將穢物完全掩埋,再蓋上恭桶,作用有點像現代有貓家庭裡的貓砂盆。
廁所裡的值班太監乾什麼呢?一是負責打掃廁所,二是等待嘉嬪傳‘官房’——嘉嬪想上廁所了,他就把乾淨的馬桶抬到正殿,等嘉嬪解決完畢,再把馬桶抬回來,進行上述處理。
因此,廁所沒什麼臭味。
即使偶爾有一點味道,北京夏季多東南風,冬季多西北風,再怎麼臭也臭不到嘉嬪,頂多臭一臭後院的其他小妃嬪,咳咳。
睡在廁所裡的值班太監反應極快,外頭敲了三四下,他就開了門,門軸發出一聲輕微的吱呀聲。
過了一會兒,就有腳步聲從遠處走過來,然後是一股臭哄哄的味道,像是有人把恭桶放到了她的鼻尖底下。
腳步聲路過下人房,逐漸遠去,臭味也淡去了。
魏敏恍然大悟。
應該是運糞車過來了,停在了永和宮外的東西夾道,她才會聞到一股忽如其來的臭味。
值夜的太監從廁所取走裝滿穢物的恭桶,交給運糞車,再從運糞車的太監手裡拿到乾淨恭桶,放回廁所,預備白天使用。
魏敏喚出係統,再看了眼時間,01:57,心中不禁感歎。
大半夜的,看似大家都睡了,其實皇宮內還有一群人在默默無聞地忙碌著。
魏敏對整個永和宮的運轉好奇極了,大晚上的,除了運糞,還會有什麼彆的差事嗎?
她大著膽子悄悄推門,推開一條縫隙,側著身子從縫隙處溜了出去,站在抄手遊廊柱子後麵偷偷往永和門那邊瞧。
外麵黑漆漆的,可能是為了不打擾嘉嬪睡覺,也有可能是為了省蠟燭,院子裡的兩對大銅燈都熄滅了,唯有天上一輪殘月透過烏雲灑下少許光輝,讓人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永和門的兩扇朱紅銅釘大門緊閉,它旁邊的單扇小門卻敞開著。
兩個太監提著五個恭桶排隊等在小門前,守門的太監查腰牌,查一個放行一個,等那兩個太監回來,守門的太監又查一遍,非常仔細。
眼看著那兩個太監往這邊走過來了,魏敏下意識想躲。她左右張望,前邊兩個太監要往後邊去,左邊是下人房,右邊有一個太監睡在正殿廊下守夜,如果她翻過欄杆,身影就完全暴露在了他眼皮子底下。
現在回下人房也來不及了,隻要那兩個太監不是瞎子,就能看見一道身影躥過走廊,到時候被錯認成賊,驚醒了銀珠,樂子就大了。
魏敏無可奈何,以拳抵唇,輕咳出聲。
兩個太監停住腳步,低聲喝問:“誰?”
魏敏緩緩走到月光下,儘量放柔了聲音:“是我,小敏,昨天新進來的宮女。”
兩個太監看清她的身形模樣,頓時放下了警惕心。
為首的那個說:“是小敏姑娘啊,大晚上的不睡覺,您站這兒乾什麼呢?”
魏敏聲音怯怯的,帶著一種緊張的瑟縮感惡人先告狀:“我第一天進宮,有些認床,睡不著,突然聽見外頭有動靜,以為是賊,就出來看看。”
那人道:“咱們動靜那麼輕,您都能聽見,您的耳朵真是夠靈的。”
魏敏搞不清楚他是在褒獎還是在諷刺,沒往下接話,反而問道:“您二位在忙什麼呢?”
那人道:“醃臢差事,說了臟您的耳朵。您回去吧,外頭安全得很,沒賊。”
魏敏不想回去:“你們忙差事去吧,我睡不著,在廊下坐一會兒。”
那兩個太監麵麵相覷,沒說什麼,提著恭桶走了。
魏敏當真坐下來,倚著柱子,一副獨自欣賞夜色的模樣。
然而沒過多久,那守門的太監過來了。
“小敏姑娘。”
魏敏借著月色認出他的臉:“福公公?”
她似乎有預感福公公要說什麼,直接開口打斷:“福公公,您今天值夜?”
福公公無奈地笑了下,和氣回答:“是。”
魏敏臉向右偏,拿眼睛示意:“那在嘉主子門口守夜的是哪位?”
福公公道:“是小壽子。他是王總管的徒弟,今晚跟著王總管值夜,擔任最要緊的差事。”
魏敏有一種微妙的直覺,總感覺他知道她在暗戳戳打聽永和宮的人和事,但是並不計較,對她有一種老員工對新員工迫切想要熟悉工作環境、開展工作的包容。
於是,她膽子更大了,假裝好奇地問:“那您呢?您也是王總管的徒弟?”
“不是。”福公公語氣謙和,“有幸被趙總管帶在身邊教導。”
哦,他是永和宮另一位首領太監趙總管的徒弟。
那這樣的排班很合理啊。
王總管當差,帶一個自己的徒弟,再帶一個趙總管的徒弟。輪到趙總管當差了,他與王總管交班,有福公公這隻眼睛在,王總管就很難在事務交接上弄虛作假。
趙總管身邊應該也有一個王總管的徒弟,他倆互相交換徒弟,達成一種雙向製衡。
魏敏確認道:“在咱們永和宮裡,王總管是不是有兩個徒弟?趙總管也是兩個?”
福公公目露驚訝,頷首低聲:“是。”
魏敏大概搞明白了嘉嬪底下這一群太監的等級金字塔。
王總管和趙總管是八品首領太監,站在金字塔尖;他們的四個徒弟是第二梯隊,屬於有權力無名位的那種,銀珠可以毫不客氣地叫小福子,但是更多普通宮女太監得尊稱他一句福公公/福哥哥。
剩下的應該就算是粗使太監了,在第三梯隊,魏敏不知道他們中間是否還分了階級,不過她清楚的知道,她的等級在他們之上,可以不必聽他們的話,使喚他們做些事情也是沒問題的。
在宮女裡頭,在太監裡頭,魏敏搞清楚了自己的位置,以後做事情就更有底氣了。
福公公道:“小敏姑娘,夜裡冷,您快回去歇著吧,小心著涼。”
魏敏不想回去,厚著臉皮說:“我再坐一會兒。”
福公公歎氣,語重心長地勸道:“小敏姑娘,宮裡做事講究定時定點,這會子您就該躺在床上歇著。您不睡覺出來亂跑,是不合規矩的。”
福公公把話說得這麼明白,魏敏再耍賴就是不識好歹了。
她哦了一聲,站起來磨磨蹭蹭往房門走,忽然看見遠處單扇小門外邊出現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子。
“唉,福公公您看,是不是有新車過來了?”
福公公轉頭一瞧,也顧不上魏敏了,急步走過去,穿過小門,背影融進那片模模糊糊的影子裡。
魏敏就是想看看,除了運糞,晚上還有沒有什麼彆的差事。
如今正中下懷,她便大著膽子,跟到小門前麵,旁觀太監們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