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話可就是冤枉我了,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姑娘打著尋歡作樂的幌子來長樂坊又是為了什麼呢?”
沈一笑爽利地道:“找你打聽一個人。”
“真讓人傷心,我這張臉在長樂坊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可惜姑娘眼裡隻有消息根本不容不下彆人……”
“彆貧嘴了,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哦?隻怕我想要的東西姑娘不一定給得起。”雲欽拿起一塊糕點遞到她嘴邊,眼裡洇著淡淡的笑意,像一隻蠱惑人心的狐妖。
沈一笑微微側頭避過。
舉著糕點的手更近了一分,“看來是雲欽做得還不夠好,要是被管事的知道了,我可是要吃苦頭的。”
看來這樓裡的日子也不好過,沈一笑不想刻意為難人,她看著糕點上雪白的糖霜,薄唇微啟,十分給麵子地就著雲欽的姿勢嘗了一口。
好難吃——
不知道是受潮還是放久了,最上麵那層糖霜成了黏糊糊的一塊,還好巧不巧粘在了她的上巴。嚼不動的糖霜之下是又乾又硬的糕體,就像剛剛出土的裹滿繃帶的木乃伊。
總而言之,不敢直接吃史,但是又想知道史的味道的人有福了。
但她是何許人也?
沈一笑終究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麵部表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特意挑了個大的塞進雲欽嘴裡。
她這動作讓人始料未及。
“咳……咳咳。”
雲欽嚇了一跳,嗆聲不止。他本來皮膚就白,此刻氣息全都卡在嗓子裡,憋得一張臉飛快從耳根紅了起來。
“喂!你沒事吧?”
她連忙幫他拍背順氣,一邊將倒好的水喂到他嘴邊,“來,喝口水順順。”
……對,水,喝水。
雲欽臉都漲紅了,幾顆淚墜在眼尾將掉未掉。來不及管那麼多,在窒息的高壓之下,他不顧形象的半靠在沈一笑懷裡,就著她手裡的水杯喝起水來。
“你慢點,不夠還有。”
不說還好,話音剛落,雲欽咳得更厲害了,沈一笑無措的站在一旁,心想不應該啊——一般人吃了史都沒這麼大反應。
好一番折騰後,雲欽的氣息才慢慢平穩下來。他大喘著氣,早沒了之前那副勾人的做派,一雙眼緊盯著沈一笑,“你給我喝的什麼?”
沈一笑莫名其妙:“水啊……”不然還能有什麼?
雲欽絕望地開口:“貴府的水酒精含量四十二度?”
不知道彆人是怎麼想的,反正裴璟剛一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糕點東一塊西一塊散落在地上,酒水沿著桌邊淅淅瀝瀝的流下來,男子扶倒在沈筱筱懷中,兩人身上還殘留著可疑的水跡。
裴璟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氣,就是覺得不爽,很不爽,手裡的力度驀然重了三分,他將門狠狠摔上。
突兀的響聲打破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氛圍,雲欽看向門口,“這位公子,你進錯門了吧。”質問的語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裴璟刻意忽視了這個問題,視線轉了一圈又回到沈筱筱臉上。
好得很,都被他親自撞破這種場麵了,他這位‘太子妃’倒是淡定得很。
坊間都說丞相府獨女沈筱筱鐘情他久已,那老相爺更是疼愛女兒,幾次三番進宮央求皇帝給他們指婚。
如今婚書下來了,她反倒來這種地方尋花問柳。這算哪門子情根深種啊?此種做派,又將他置於何地?
“你——”
他剛想出聲質問,嘴都來不及張就被沈筱筱打了回去。
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醉鬼,沈一笑沒好氣的道:“公子莫不是酒喝多了,不過怎麼說也是你們這兒的客人。雲欽,你去送一送。”
“我?”
雲欽不可思議的手指指向自己。
“對,就是你。”
沈一笑心想,趕緊去吧,她還沒忘記給雲欽‘灌酒’的事,總擔心雲欽要找自己算賬。
自己這是被‘送客’了?
裴璟蹙眉,耐著性子聽完兩人的對話。這多沒麵子,再怎麼說他也是沈筱筱名義上的丈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家姻親即使沒有感情也要顧及臉麵。
她要找男寵可以,但不能當著自己麵找。
“彆碰我。”他一把推開過來攙扶他的雲欽,視線仍舊盯著狀況之外的沈一笑,語氣不善的開口,“我是來抓人的。”
“沈筱筱,跟我回去。”
bu er,大哥你誰啊?
沈一笑嘴在前麵飛,腦子在後麵追。
她張口就道,“你讓我回去我就回去,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麵子?”裴璟氣笑了,“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未婚夫?”
怎麼個事兒?
沈一笑喚出係統,「他是裴璟?」
「是。」
沈一笑和裴璟大眼瞪小眼,直到係統給出肯定的回答她才確定了這人真的是裴璟。但這也不能怪她,之前她每次見裴璟都是相隔老遠的匆匆一麵,她對裴璟唯一的印象就是霽月光風,高山仰止。
如今這副模樣實在是有些……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沈一笑腦海裡自動浮現大橘[jpg.]——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看她盯得出神,裴璟微微彎腰遷就她的身高,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看夠了沒有?”
“夠了,夠了,哈哈……”沈一笑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若無其事的將視線轉移裴璟身後的雲欽上。
完了,初次見麵就給裴璟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好感度不得跌到負值?明明她還什麼都沒有做,裴璟為什麼要用一副‘捉奸’的眼神看她。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應對這種事情雲欽應該很拿手吧。
她朝雲欽做了個口型——怎麼辦?
關吃瓜群眾什麼事?
雲欽同樣回她一個口型——彆問我!
沈一笑:救救我!救救我!
雲欽:愛莫能助……
看著兩人眉來眼去了半天,裴璟的容忍度已經達到了閾值。
他抓住沈一笑比劃的手,“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呢,你就這般毫不顧忌?你知道這樣會留下話柄嗎?而且這場婚事不是你一直以來想要的嗎?”
一連串的追問,裴璟的眼神變得有些危險,“還是說……你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