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關心葉初陽,對葉初陽好,是目前唯一能打動葉家人的東西。
此刻,她幫葉初陽緩解了咳嗽,葉家人對她好感倍增。
不過,當事人還是不樂意。
他咳嗽一停,就推開了蘇夏。
蘇夏心裡吐槽過河拆橋。
麵上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滿。
現在,葉老太爺還沒認同蘇夏當孫媳婦,卻已經決定讓蘇夏留下來。
柳康年夫妻都是希望葉家好的。
他們真的覺得把蘇夏娶進來衝喜娶對了。
柳康年夫妻看出了葉老太爺想留下蘇夏,卻顧慮葉初陽的心思不好開口。
夫妻兩對視一眼後,柳康年說:“舅舅,人家姑娘怎麼著都進我們葉家來了,先不管是個什麼身份,總歸得留在葉家才好啊!”
“是啊,爹,三表哥說的對,蘇夏既然到我們家裡了,無論如何都得留下她。至於和陽哥兒的事,以後再說也不遲”,趙小小憐惜蘇夏,出聲幫蘇夏說話。
“爹,陽哥兒年紀還小隻十五歲,蘇夏也才十三歲。兩個人都小,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婚事如何日後再說嘛,”葉平給趙小小幫腔。
“先把蘇夏留在我們家,您覺得怎麼樣?”
葉老太爺看了看葉初陽。
葉初陽不情不願,卻沒講出拒絕的話。
“那就留下吧”,葉老太爺同意了。
正是皆大歡喜的時候,卻傳來瓷器破裂聲。
“是大哥屋子裡的”,葉平說完就出去了。
“行了,我這裡沒事了,你們去看看他吧”,葉老太爺歎了一口氣。
柳康年夫妻本來要告彆的,這下走不成了。
除了葉初陽和葉老太爺,其他人都去葉進的房間了。
“陽哥兒,彆學你爹”,想到葉進的事,葉老太爺告誡葉初陽,“好好的日子過得一塌糊塗,傷已又傷人。”
“我還有機會嗎?”葉初陽悶悶不樂的說。
祖孫倆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葉平進來了。
“爹,大哥口渴想喝水,手上沒力氣把茶杯打破了,”葉平說起葉進的情況。
“唉,他還好嗎?”對於情種兒子,葉老太爺無可奈何。
“說到這個,真是奇怪,大哥自那日出事以來,一直都沒清醒過,偏偏今日醒了過來主動要喝水,像是病情好轉的樣子,”葉平一臉驚奇。
“爹,你們讀書人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可衝喜還真說不準。”
葉初陽非常煩衝喜這事,葉平又提到,他很不開心。
從小看大的侄子,又尚在病中,葉平心疼他,便轉了話題,“陽哥兒今日比昨天好了不少,想來過些日子就可以回學堂上學了。”
“陽哥兒,要不要我去學堂幫你問問先生,書都講到哪了?你也好自己在家學一學。”
另一邊,葉進喝過水睡下,蘇夏她們就出來了。
這會兒,葉家沒什麼事了,柳康年夫妻便要告辭離開。
葉進趕驢車送他們去鎮上搭車回平水縣。
臨出門時,趙小小給了葉進藥方子,讓葉進給蘇夏抓治喉嚨的藥。
接下來兩天,無風無浪。
但葉家人很忙。
二月二已過,官府發了春耕令,督促農民不誤農事,開始春耕。
葉家在的水雲縣隸屬長南省東水府,地處南方。
農民主要種植水稻。
水稻需要的水多,每年春耕時期,官府都會組織村民去疏通水渠,保障水稻用水。
每村每戶都要派一個人去。
葉家的戶主是葉老太爺,並未和兩個兒子分家,葉家人還是一戶。
秀才不需要服徭役,所以葉家人不用去挖水渠。
葉平忙著和佃戶商量今年要種什麼,還要和高家村村長高厚金一起計劃去官府領種子、官牛和農具。
種植水稻需要的東西,葉家都有。
葉家人不需要領官府發的東西。
但葉家兩個秀才有名氣,高厚金和葉平一起去官府辦事會更容易。
畢竟在高坡村住著,葉平得和高坡村的人和睦相處。
蘇夏呢,她也忙。
她這兩天忙著在地裡撿石頭。
葉家總共有一百三十畝田。
一百二十畝給五家佃戶種。
剩下十畝裡,一畝地種菜,一畝地種葛,一畝地種麻,兩畝地種木棉花,五畝地種桑樹。
這十畝地的作物給葉家人提供吃的穿的賺錢的。
還好木棉花和桑樹都是樹,並且長大了,隻需要修剪枝丫。
不需要再為了種它們清理石頭,要不然蘇夏就得癱在床上起不來了。
一直彎著腰撿石頭,蘇夏一站直就眼冒金星。
她緩了好幾下,眼睛才能看見東西。
小蘇夏的身體非常糟糕。
蘇夏犯愁。
身體的年紀是十三歲,確實是女孩子來初潮的歲數。
以這樣的身體狀態,她很擔心她會痛經。
太懷念現代了。
現代的她身體健康,從不痛經。
“累壞了吧,”趙小小走了過來。
蘇夏不好意思的點頭。
她想好好展現她的勤勞能乾,可身體不給力。
“忙過這幾天就不用這麼累了,”趙小小安慰她。
“時辰差不多了,可以回去吃午飯了,剩下的我們下午再來,”趙小小叫蘇夏回家。
勞動使人食欲大增。
蘇夏上輩子是小鳥胃,吃什麼都不香。
可到了這裡,白米飯配小青菜她能吃兩碗。
等回了家,張大娘一臉笑意的對蘇夏說:“夏姐兒。”
葉老太爺同意留下蘇夏,但沒有確認蘇夏的衝喜娘子身份。
葉家人不好再把她當做葉初陽的媳婦,也就不能喊蘇夏為陽哥兒媳婦。
“嗯?”蘇夏疑惑的看著張大娘。
“你姐姐來看你了,”張大娘笑著說。
蘇夏心裡一驚。
小蘇夏不是被家人裡嫌棄的嗎?
怎麼還會有人來看她?
而且,她沒有繼承小蘇夏的記憶,對她的家人兩眼一抹黑呀。
看蘇夏臉上好像並不是很開心,張大娘倒也理解蘇夏。
小小年紀就被被家人送來衝喜,對家人心中有怨很正常。
“夏姐兒,你姐姐一片好心來看你呢,你快去看看,”張大娘勸她。
蘇夏硬著頭皮進了房。
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不,不能叫姑娘,她的頭發是已婚婦人的發式。
蘇夏感慨,古人結婚真的好早。
她這位初三生年齡的姐姐就結婚了。
“小妹,”小蘇夏的姐姐蘇杜鵑很興奮的喊她。
蘇夏笑了一下。
“小妹,你怎麼不和我說話”,小妹對自己沒有之前親近了,蘇杜鵑納悶。
蘇杜鵑是個普通的農家姑娘。
對讀書人打心眼裡的尊重。
到了有兩個秀才公的葉家,她更是小心翼翼,不敢說話。
除了進門時和張大娘自報家門,她就一直沒再開口。
因此,蘇杜鵑不知道蘇夏嗓子受傷的事。
蘇夏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怎麼弄的?”蘇杜鵑一臉驚訝。
“糖,”蘇夏從張大娘那得知了衝喜那天的事。
反正她不喜歡吃糖,以後乾脆把糖戒了。
蘇杜鵑倒抽一口氣,“不會是成親那日吃了我給你的喜糖傷到的吧?”
誒?原來糖是小蘇夏的姐姐給的。
蘇夏不知道說啥了。
“你成親那天要坐很久的車,娘又沒給你準備墊肚子的吃食,我怕你路上餓了,就給了你兩顆喜糖,”蘇杜鵑愧疚的說。
人家一番好意,不能怪她。
“沒、事,”蘇夏慢慢的說。
“唉,還是怪我,要不然我們就能聊聊天了,”蘇杜鵑對此很遺憾。
“對了,你在葉家還好嗎?”蘇杜鵑關切的看著蘇夏。
蘇夏點了點頭。
“好就行,葉家有秀才老爺,我一直擔心葉家規矩多,怕你受委屈,”蘇杜鵑輕鬆的笑了笑。
蘇夏搖頭,“不、委、屈。”
“那就好,”蘇杜鵑提著的心可以放下了。
蘇夏想,隻是因為不放心,就特意來看她,這個姐姐真的挺好的。
“扣扣,”張大娘敲了門,“夏姐兒,我進來了。”
“午飯弄好了,你帶你姐姐到堂屋來吃,”張大娘來喊蘇夏姐妹倆吃午飯。
“不用了,我不餓,我看過小妹就該走了,”沒想過會在秀才公家吃飯,蘇杜鵑手足無措的拒絕。
“沒事,一起來吃,”張大娘熱情的勸飯。
張大娘不是假客氣的人,而且她能來喊蘇杜鵑吃飯,一定是趙小小交代了的。
蘇夏拉了拉蘇杜鵑的袖子,“吃。”
蘇杜鵑心裡訝異,還有些不自在。
小妹才到葉家三天,就變得有主見了。
她往常都是躲在自己後麵不敢說話的。
蘇杜鵑壓下心裡的感受,跟在蘇夏後麵去了堂屋吃飯。
葉平不在家,在外麵忙。
因此,趙小小才讓張大娘叫蘇杜鵑到堂屋來吃飯的。
沒看見葉家的男人,蘇杜鵑放下心。
她很怕葉家人。
總覺得葉家人和她們不一樣。
趙小小積極的勸蘇杜鵑多吃菜。
同時和蘇杜鵑閒聊起來。
但都是趙小小問,蘇杜鵑回答。
蘇夏知道了蘇杜鵑去年成親,今年十六歲。
嫁在離高坡村二十裡路的林家村。
二十裡路挺遠的,要走至少一兩個時辰。
而且蘇杜鵑嫁人了,她還有婆婆在世。
按理來說,才結婚一年的已婚婦人,婆婆都會比較苛刻,應該不會讓蘇杜鵑一個人走這麼遠。
“你婆婆還挺好,讓你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探親,”趙小小很驚奇。
“我婆婆是挺好的,”蘇杜鵑的笑容有點不自然。
蘇夏因說不了話,一直默默的聽著,並且在觀察她這個世界的姐姐。
蘇杜鵑的狀態比蘇夏好多了。
麵色紅潤,頭發烏黑。
完全看不出來是在重男輕女的人家裡長大的。
明明一個娘生的,又一起長大,兩人卻天差地彆。
小蘇夏的娘家人不會隻是討厭小蘇夏一個人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