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初相識(1 / 1)

少女的話毫不經心,就像是隨口說出來了一件最普通的事情。

可是她不知道這話在少年的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為什麼生氣?

謝斯年抿了抿嘴,感覺到自己已經能控製臉上的表情,這才故作平常的開了口:“沒生氣,不過是覺得你有些拖後腿罷了。”

躺著也中槍的周春和:“……”

她知道這腹黑病嬌是在姐姐那兒被傷了心,還想著好心好意的安慰他一兩句,誰知道他竟然這麼不識好歹。

呸,死病嬌,以後再也不安慰你了。

這時候,謝斯年又斜睨她一眼,語氣似乎又有些陰陽怪氣:“不過也沒關係,畢竟你的‘裴哥哥’可以保護。不過現在你的裴哥哥被困住了,你……”頓了頓,又一臉陰翳的笑起來,“啊,怎麼忘了還有傅懷玉了,你與他認識不過半個時辰,竟能互相直接叫名字……我倒是有些好奇,周小姐這短短半個時辰的功夫到底能和多少人交上好朋友。”

“好朋友”三個字被謝斯年刻意加重,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周春和一臉懵,心說這人真是有病,明明自己讓他也叫自己的名字了,他自己不叫也就算了,也不允許彆人叫了?這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難道腹黑病嬌都是這樣扭曲不講理的性格嗎?

周春和不服氣道:“我明明也讓你叫了啊,但你不是還一口一個‘周小姐’麼?你愛叫什麼便叫什麼吧,又管彆人乾嘛。”

謝斯年安靜了一會兒,聲音是刻意掩飾過的平靜:“你叫裴瑾便是裴哥哥,到我這裡就是謝斯年,既然你覺得裴瑾好,為何剛剛不跟著他一起進去?”

周春和了然,原來還是女主和裴瑾一起進去把他拋下,讓謝斯年心裡不爽了。

不過謝斯年不爽歸不爽,朝她發什麼火呀。

周春和道:“我和裴哥哥不熟,自然不好直接喚人家名字。更何況他把我當作妹妹,我叫他一聲哥哥怎麼了?”上下打量謝斯年一年,“難不成你也想讓我叫你哥哥?不是我說,你也太能占彆人便宜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謝斯年的臉色又緩和下來。

他忽然道:“好了,彆說了,走吧。”

正準備長篇大論的周春和:“……?”

不是,挑起爭端的是你,現在不說的又是你,哥們你表演型人格吧。

不過周春和打不過謝斯年,隻能忍氣吞聲,窩窩囊囊的跟著謝斯年一起往前走。

就發現謝斯年的目的地竟然是宅子之外。

周春和對這一部分的劇情忘得差不多了,隻知道找到陣眼的是謝斯年,因為這一段沒有和女主的互動,所以她也懶得細看,現在根本不記得陣眼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了。

不過憑著她僅有的一點知識,有些奇怪的提出質疑:“咱們是要出去麼?可是寓煞的陣眼不應該在房子裡麵麼?”

謝斯年回頭看了她一眼,似乎覺得很有趣:“沒想到周小姐看著不學無術,實際上還是懂點東西的。”

周春和不恥上問:“我知道的多了去了,隻是‘才’不外露而已。你到底發現了什麼?為什麼我們要一路出來?”

謝斯年覺得無趣,也就不再開玩笑,將內情告訴了周春和:“剛剛村長在家裡時,你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村長?周春和撓了撓腦袋,一時有些迷糊。這和那村長又有什麼關係?

謝斯年接著道:“我問那老頭平時靠什麼為生,他說靠種地和編製竹筐,可我觀察過他的手指,光潔細膩,不是長期勞作之人的手。再仔細觀察便能發現……”他笑了一下,似乎覺得此事十分有趣,“那指尖像是陶瓷做的,不僅細膩,甚至連指紋也沒有。”

周春和悚然一驚,關於這段劇情的模糊記憶隱約又浮現上來的趨勢:“你是說那村長不對勁?”

謝斯年點點頭:“去了一探究竟便知。”

周春和來的時候特地記著路線,但畢竟現在身邊有人帶路,她便也不再注意方向,隻是小心翼翼地跟緊謝斯年往前走。

可是走著走著,周春和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來的時候他們隻用了不到一刻鐘,可是現在已經走了這麼久了,為什麼謝斯年還沒有停下的意思?

她正要開口問,就看見謝斯年停了下來。

下一秒,周春和眼前一花,感覺到一股力量將自己帶進了一旁的空草屋裡。

門吱呀一聲被關上了,小屋中陷入了一片昏暗。隻有幾縷慘淡的陽光透過縫隙照進來,讓周春和看清了眼前謝斯年的臉。

少年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儘,看著她的目光裡隻剩下無儘的漠然。

周春和被嚇了一大跳,心臟不可遏製的快速跳動起來。

怎麼回事?難道謝斯年發現了什麼?

她腦子裡全是係統那句死亡則意味著任務失敗,對上謝斯年意味不明的視線,她一時間緊張到了極點。

從剛剛那件小事就能看出這少年觀察力驚人,這短短半天的功夫,他不會發現什麼了吧?

謝斯年把人逼到退無可退的角落,然後慢慢壓下身子。

兩個人離得極近,幾乎是鼻尖挨著鼻尖。周春和心如搗鼓,腦子裡瘋狂的呼喚係統,可是平常沒事就出來騷擾她一下的係統現在像是死機了一樣一點回音沒有。

死係統,之前還大言不慚說要保護她,結果出事的時候跑的比誰都快。

謝斯年動了動,周春和的眼睛立刻睜的溜圓,就見謝斯年抬起右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

他一隻手捉住周春和的兩隻手腕,以一種不可阻止之勢往上拉到牆上按住,另一隻手摩挲著周春和的下巴尖,他仍然帶著笑,可是深不見底的眼眸中是不知何時彌漫上來的殺意:“周小姐很緊張?”

周春和確實緊張,雙手被牢牢按住,周春和根本掙脫不得,隻能任由謝斯年動作。可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點惹惱了這個少年,才讓他如此突然的朝她發難。

怪不得剛剛謝斯年要把她帶出來。現在周夏蓮和裴瑾被困在壁影裡麵,傅懷玉又不在身邊,若是到時候她出了什麼事,全憑謝斯年三言兩語就能糊弄過去,周夏蓮他們想找也找不到……周春和閉了閉眼。小說中並沒有這一段,謝斯年難不成是發現了什麼?

周春和儘量讓自己看起來還算是平靜:“你這是要乾什麼?”

謝斯年一雙黑沉沉的眸子緊盯著她,像是想看穿她所有的秘密。片刻後,少年粲然一笑:“沒什麼,有幾個問題有些不解,想問問周小姐。”

周春和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迅速在腦海裡回憶了一下自己今日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想不出來自己究竟有哪裡做的不對,才讓謝斯年忽然過來興師問罪。

周春和顫顫巍巍的說:“你問吧。”

頗有一種要上斷頭台的凜然大義感。

謝斯年眼底一片淩冽,眉頭微微蹙起,眼神帶著難以掩飾的殺意,隨後立刻被笑意替代:“今日剛剛遇見傅懷玉時,你為何看起來毫不緊張,過後又主動提出與他一同一起?你似乎很了解他……是以才絲毫不擔心,並且能毫無芥蒂的與他拉近關係。否則我是在想不出你為何能做到如此信任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

周春和咽了口唾沫,完全沒想到謝斯年竟然心細如發,連這麼一點微不足道的地方都考慮到了。

周春和眼睛轉了一圈,乾巴巴的笑了一聲:“哈哈……你說這個呀……我信任他,自然是因為他看著和藹,不像是那種凶神惡煞之人……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之前不在阿娘阿姐身邊,也從未有人教我如何辨彆好人壞人……而且,有阿姐,裴哥哥和你在我身邊,那人若是壞人也有你們保護,所以我才不害怕……”

這番話解釋的磕磕巴巴的,但謝斯年的表情逐漸緩和下來。

但他依然沒放鬆桎梏,而是換了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繼續問:“那今日我說陣眼不在那壁影之內時,你為何也如此輕易的相信了?”

連姐姐都不相信,她為何會如此輕易的就信了自己?

周春和心裡一陣無語,怎麼,被人相信難道不好麼?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她自然也不敢嗆回去,小心翼翼地解釋道:“你和阿姐在我心中都是親人般的存在,況且你又一向聰明,我不信你信誰呀?”

謝斯年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放開了束縛著周春和的手,似笑非笑道:“這麼看來,倒是我錯怪你了?”

但言語間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

周春和覺得自己能從這個喜怒無常、手段狠厲、睚眥必報的男人手裡撿回一條小命就不錯了,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麼:“哈哈……我知道你這是擔心我,怕我被人騙了……”

說完之後,周春和都佩服自己這張嘴,果真是性命攸關之下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壞的說成好的。

謝斯年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恢複了往常那種天真無辜的模樣,看起來青春洋溢,絲毫看不出剛剛暴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周小姐能明白真是最好不過了。一會兒若是姐姐問起來……”

這就是在點她了,周春和非常狗腿的搶先回答:“我保證不會說出去……剛剛,剛剛就是謝公子關心了我一下,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生!”

謝斯年滿意的點點頭,撤出兩步,離開了周春和。

謝斯年帶來的壓抑感覺這才完全散去。周春和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她偷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說還好還好,躲過一劫。

謝斯年已經打開了木門,外麵天光大亮,傾瀉進茅草屋中。

謝斯年回頭叫她,周春和抬頭一看,光與影中,正好看見了謝斯年不達眼底的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