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外麵的慘叫聲漸漸平息,長公主便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去把高夫人給我叫來,我倒要聽聽她是怎麼管教自己兒子的,教出如此卑劣之人。”
正在庭院打探兒媳人選的高夫人,聽到長公主的召喚,連忙趕去西殿。她走近正殿,便看到長公主正坐在朱紅色的太師椅上喝茶,她趕緊上前行禮。
“民婦拜見長公主,不知長公主叫民婦來所為何事?”此時的高夫人也一臉疑問,她很奇怪長公主為何會單獨召見她。
此話剛落,上方便傳來長公主的嗬斥聲:“你們高家好大的膽子,敢在本宮的府上逾矩,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裡嗎?!”桌麵被長公主拍得砰砰作響。
“長公主息怒,民婦不敢,不知民婦所犯何罪?”高夫人連忙下跪,她臉色大變,聲音微微發抖。
就在此時,公主府侍衛帶著高運聰和柳薇薇兩人進來,他向長公主稟告行刑已經完畢。
聽完侍衛的通報,長公主冷笑了一聲,然後說道:“來得正好,高夫人想知道怎麼一回事,去問令郎就知道了。”
聽到此話,高夫人不明所以,她抬起頭然後轉身一看,隻見高運聰和柳薇薇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兩人已經昏迷過去,但嘴裡還在無意識地發出呻吟聲。
看到高運聰這副淒慘的樣子,高夫人感到心如刀割。她踉踉蹌蹌地跑到高運聰身邊,抱著高運聰,她一邊哭泣一邊質問:“我兒是犯下何等大錯,才讓長公主行如此重罰?”
“你是在質疑本宮嗎?本宮也不是刻薄之人。你既然想要真相,那本宮就讓人給你仔細道來!”長公主立刻命身邊的丫鬟給高夫人講清事情的原委。
聽完丫鬟的講訴,高夫人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悔恨,她也沒想到高運聰竟然如此大膽,怪隻怪她平時太過寵溺他了。
但是,她就高運聰這麼一個兒子,還是她喝藥三年,求神拜佛才懷上的,又怎能不寵愛。高運聰先前在樟州欺男霸女她還能擺平,今日撞到長公主手上,這讓她如何是好。
不久,高夫人緩過神來,她走過去跪在長公主麵前,然後哭著說道:“求長公主寬恕我兒,民婦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本宮已將兩人各打二十大板,便不再處罰他們了,但他們必須去向柳二姑娘道歉,並取得她的諒解。聽清楚了嗎?”長公主隻是氣憤高運聰兩人讓她顏麵掃地,既然已經解氣,便決定給柳亦熙一個討回公道的機會。
“民婦遵命,等犬子傷愈,民婦立馬帶他去柳宅向柳二姑娘道歉,謝長公主開恩。”高夫人連忙拜謝。
“好了,你先帶令郎回去吧。”長公主將高夫人趕走,又命人把馬氏叫了進來。
將對高夫人說的話,重複說給馬氏聽。長公主說完之後,便匆匆趕去庭院主持宴會的尾聲。
見長公主離開,馬氏連忙讓香雲和她一起將柳薇薇送到馬車上,準備帶柳薇薇回去看大夫。此時柳亦熙和柳老夫人還沒出來,馬氏便準備親自去客房請兩人回柳宅。
客房內,柳亦熙剛穿上烘乾的衣服走出內屋,便看到柳老夫人正閉著眼睛,雙手合十地坐在椅子上。她走近一聽,發現祖母正在輕念著佛經,一邊還不時念道阿彌陀佛。
看著祖母布滿皺紋的臉龐,這一刻,她心裡酸酸的,感到無比的自責和心疼。祖母已經如此年邁了,還要為她操心。
感到一道目光緊盯著自己,柳老夫人慢慢睜開眼睛,她看著眼前的柳亦熙,滿心自責地說道:“委屈你了,如果祖母對你多關心一些,你也不會遭此算計。”
“不過你放心,這次不管是誰求情,祖母都一定要狠狠懲治馬氏母女!”柳老夫人一臉決然地說道。
“這也怪不了祖母,畢竟明槍易擋,暗箭難防。”柳亦熙上前抱著柳老夫人,然後安慰著她。
就在兩人擁抱時,突然,小桃的聲音從外麵傳來:“老夫人,夫人求見。”
“讓她進來!”柳老夫人一邊擦乾眼淚,一邊說道。
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傳來,隻見馬氏勉強扯出一個討好的笑臉,笑容僵硬且疲憊,然後小心翼翼地說:“母親,宴會已經宣布結束,我們不如早點回去吧。”
“哼!”看到馬氏這副樣子,柳老夫人眼中充滿憤恨,彆以為她不知道,馬氏這是心急那個孽畜的病情,才急忙來催她回去。不過她還是決定先回去,等到家再收拾這對母女。
“熙兒,我們回去吧,時候也不早了。”柳老夫人沒有回應馬氏,而是牽著柳亦熙一起向門外走去。
見狀,馬氏不敢停留,連忙跟上去。
天色漸晚,長公主府的賞菊宴也已經結束了,場上賓客開始有序離開。除了柳家、高家和忠義侯府的人看起來愁眉不展,其他賓客們都得償所願,興高采烈地打道回府了。
一行人匆匆回到柳宅,柳老夫人帶著柳亦熙進入正堂,還沒坐下便對身邊的小翠吩咐:“你去找老爺過來,就說我有事情找他。”
“是,老夫人。”小翠應下後出去了。
沒過多久,柳青生匆匆趕來。他剛走近正堂,便看到柳老夫人一臉凝重地坐在椅子上,他心裡雖然奇怪,但沒有多想。
“給母親請安,母親今日不是去參加賞菊宴了嗎,怎麼回來如此不悅,是誰惹您生氣了?”柳青生給柳老夫人行了個禮,然後問道。
聞言,柳老夫人立刻瞪起了眼,眼中燃燒著怒火,她不滿地說道:“還不是你的好妻女!你看看你娶的都是什麼蛇蠍毒婦!”
“母親何出此言?馬氏又犯了何錯,惹您如此生氣。”柳青生不明就裡,他一臉疑惑地問道。
見此,柳老夫人便將在長公主府發生的事,全部都抖落出來。
聽到柳薇薇竟然敢做出如此大膽之事,柳青生也無法再保持冷靜,他的臉色驟然變黑眼中閃著寒光,立刻向柳老夫人說道:“母親息怒,兒子一定會嚴懲柳薇薇,絕不姑息!”
“還有馬氏呢?女不教母之過,馬氏教出如此惡毒的女兒,我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見柳青生沒有提起馬氏,柳老夫人急忙說道。
“母親,馬氏沒有參與此事,如何能遷怒她?母親對其小懲大誡一番便可。”柳青生解釋道。
聽到母親這番話,他心知母親這是在遷怒於馬氏。先不說馬氏是否參與其中,就算馬氏參與了,他也不會對其進行嚴懲。馬氏畢竟是他頂頭上司的女兒,更何況還生育了他唯一的嫡子,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
柳老夫人雖然遷怒於馬氏,但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聽到柳青生這樣說,她又憤怒地說道:“那柳薇薇呢?你想怎麼處置?”
“不如把馬氏叫來商議一下,不管怎樣柳薇薇都是她的親生女兒。”說著,柳青生便命門外的親信去將馬氏喚來。
“為何要叫馬氏過來?依我看來,我們商討好後直接通知她便可。”
“母親,馬氏還是柳家主母呢,何況我們也不能這樣絕情。”柳青生輕聲安撫著柳老夫人。
聽完此話,柳老夫人輕哼一聲,然後說道:“你最好是這樣想的,而不是為了包庇她們母女。”
聽到柳老夫人這麼不信任他,柳青生苦笑了一下,沒有回話。
屋內一片靜默,柳亦熙站在一旁聽著父親的話,她心裡五味雜陳。雖然她已經不再渴望父親的關懷,但看到父親表現得如此冷漠,還是會感覺心酸。或許在他的眼中沒有什麼能比得上權勢。
眾人心思各異,都安靜地等待著馬氏到來。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馬氏剛給柳薇薇叫好大夫便匆匆趕來,她先給柳老夫人行禮,然後跪著說道:“求母親開恩,隻要母親放過薇薇,兒媳一定對您鞠躬儘瘁、言聽計從,兒媳可以指天為誓。”
說著,馬氏便伸出三根手指,對天發誓。
“嗬,我可不敢要你的鞠躬儘瘁,我隻想給熙兒討一個公道。所以柳薇薇必須離開柳家!”柳老夫人語氣十分堅定。
見柳老夫人這裡無法求情,馬氏轉身看向柳青生,她哭得梨花帶雨,然後說道:“老爺,薇薇雖然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但她也姓柳啊!更何況薇薇這麼多年把你們當親人一樣孝順,你怎麼忍心啊!”
“慣子猶如殺子,隻能怪你自己太過溺愛她。此事還是依母親的意思吧。”柳青生收回目光,轉身看向柳老夫人。
見柳青生如此鐵石心腸,馬氏隻好擦乾眼淚,她聲音哽咽地說道:“如果妾身能讓高家迎娶薇薇,老爺能否放薇薇一馬?”
馬氏相信隻要她能讓高家明媒正娶柳薇薇,柳青生就不會輕易放棄柳薇薇,加上她父親身為三品戶部侍郎,柳青生定然會顧及她身後的馬家。
此話剛落,屋內幾人都一臉震驚,就連柳亦熙也很好奇馬氏前世是如何讓馬家出手的。
而一旁的柳青生則立即轉身看向馬氏,他細細地打量著馬氏,似乎在分辨她這句話的真假。
“你如果能讓高家在三個月之內迎娶柳薇薇,那我就讓她再在柳家待三個月。”柳青生見馬氏一臉鎮定,便提出了這個要求試探她。
就在馬氏剛要答應下來時,一個反對的聲音響起:“不行,我不同意!”。柳老夫人原先還滿意柳青生的決定,如今卻聽到他要放過柳薇薇,頓時火上心頭,她猛地一拍桌子,憤怒得幾乎失控。
“你要是敢如此輕易放過柳薇薇,那你就不要認我這個母親!你身為人父,不幫自己親生女兒,反而幫一個外人,怎堪為人父乎?”
“母親息怒,長公主已經嚴懲過柳薇薇,其至今還昏迷不醒,何況熙兒也沒有受到實質傷害。母親慈悲心懷,不如先放過她。”
“你不要妄想說服我,說什麼都不會放過她,你不心疼熙兒,那我來心疼。這個家有柳薇薇就沒有我!”柳老夫人看著默默低頭的柳亦熙心疼不已。
見柳老夫人如此堅決,柳青生皺起眉頭,感到左右為難。他用手不斷地摩挲腰間玉佩,卻始終沒有做出決定。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大家都屏氣凝神等待他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