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好安冷眼盯著雜貨鋪問道:“這種情況我可以去衙門告他嗎?”
“要房契。”好來嬸想了想,說道:“有房契才能告,沒有房契衙門也管不了這事。”
“應該有吧。”好安這話說得沒有底氣。
她剛醒來的時候草草翻過家裡,後麵甚至重新收拾了一次,但沒有見過房契之類的東西。
“我要回家找找。”好安不安道:“房契丟了會怎樣?”
她是怎麼都沒想到自己還有套門麵房,看大晏律法的時候,相關內容都自動跳過。
好來嬸皺眉,正色道:“會變成彆人的房子。”
好安心中一驚,連忙問道:“怎麼會這樣?房契上沒有名字嘛?丟了不能補辦嗎?”
“當然有名字,但隻有原房主和見人的名字。買房人大部分隻會寫個姓,有的姓和名都不寫,簽字時也是一樣。”好來嬸解釋道。
好安愣住,過了片刻苦笑道:“該不會還僅此一張吧。”
好來嬸點點頭,說道:“房契一定要保管好,這東西沒名沒姓的,要是被彆人撿到說是他的,那可就記不清了。”
“萬一就是有人存心做惡呢?縣裡之前有過這樣的案子嗎?”好安追問道。
“當然有。如果沒有房契,又想告到衙門,就要找到原房主和見人來作證人。”
“彆無他法?”
“彆無他法。”
好安扶額,她根本不知道原房主和見人是誰,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回家找房契。
到家後,好安先自己找了一圈,連床底下的石縫都沒放過,但一無所獲。
她又去田桂家獵狗,把她娘之前用過的東西和穿過的衣服全都拿出來讓大黃聞。
“嗚。”大黃聞了一圈便在院子裡打轉。
這便是沒有的意思了。
一盆冷水澆在好安頭上。
唉,也是。都過去一個多月了,狗鼻子再靈最多也隻能聞出幾小時內的。
好安把狗還回去後,不知不覺地走到王翠花家門口。
她家沒有房契,偏偏同時,房子被王翠花低調租了她弟弟,這不能怪她多想,實在是怎看怎像王翠花偷了房契。
“你在我家門口做什麼?”好雪剛出門便看見好安在她家門口徘徊。
“我來看看我的豬腿多大了。”好安隨口答道。
好雪頓時氣歪了臉:“你!”
好安對好雪的神情視而不見,伸頭往院裡看了看,嬉笑道:“我就看看,給進不?”
“你做夢!”好雪“嘭”一下,把門關得震天響,轉頭對好安凶巴巴地說道。
“家裡沒人呀。”好安揚了揚下巴。
好雪沒好氣道:“關你什麼事。”
鎖好院門,好雪正要離開,卻見好安沒走,還在門口探頭探腦。
“你不許在我家門口。”說著一把拉過好安,生拉硬拽地拖著她往前走。
“嘶——下手輕點。”
好安一開始是真不想走,她想趁著沒人翻進去,奈何好雪一直盯著她,不給她一絲機會,最後隻好離開。
二人殊不知她們在這拉拉扯扯的行為全都落進一個人眼裡。
心裡揣著事,好安做什麼都有點心不在焉的,把原本給謝宗林準備的茉莉菊花茶裡的茉莉加到她的紅茶裡。
這能做成什麼?茉莉奶紅嗎?好安趕緊嘗了嘗。
醇厚的紅茶融入茉莉的清香,不僅使口感變得豐富獨特,聞著也芬芳高雅,喝完嘴巴都是香香的。
誤打誤撞的好像還不錯。
可惜沒有冰塊,不然加冰鎖香味道會更好。
沒了茉莉,茉莉菊花茶自然不成了,但上次煮酸梅湯還剩了點薄荷,
菊花薄荷茶,聽著就夏天。兩者都清熱解毒,疏風散熱,薄荷還能提神醒腦,遠離疲勞。
而且薄荷更便宜。
“我還沒問你呢?前幾次的綠豆湯、冬瓜茶和酸梅湯哪個更好賣?”好安對正在燒火的謝宗林問道。
自從謝宗林幫她穩固了小推車,好安便發現他的手很好看,手藝活也很不錯。
這麼一雙細長靈巧的手不乾活簡直浪費。
她舍不得三更半夜喊好昕起床來給她燒火,但她舍得喊謝宗林呀。
兩個人一起忙活,她也能多睡一會。大不了給他工錢,也是劃算的。
“酸梅湯吧,賣綠豆湯的有好幾家。酸梅湯的隻有我。”謝宗林折了幾根枯樹枝塞進灶膛。
“我的綠豆湯和冬瓜茶憑什麼不好賣!”好安揮了揮手裡的大勺,不服。
暖黃的火光印在謝宗林帶笑的眉眼上,嘴角在無人察覺的角落微微勾起,道:“你忘了冬瓜茶被包圓了呀。”
好吧,冬瓜茶這個理由她勉強能接受。
“那綠豆湯呢。”好安不依不饒,她煮的糖水不應該都好賣嗎?
“你沒發現綠豆都被我煮得開花出沙了嗎?而且我還放了一大勺薏米,健脾祛濕。”
“額——有些人的綠豆湯放糖了,甜。”謝宗林如實說道。
“就因為甜?”
謝宗林點點頭。
“膚淺!”好安撇嘴,低頭看了一眼鍋裡正在煮的菊花薄荷茶,目光逐漸暗沉。
甜才好賣,是吧。
好安丟下勺子,轉身拿了兩個羅漢果丟了進去。
迎合客戶,該的。
飲子甜品備好,入井浸涼。
好安做完收尾工作,又忍不住要去王翠花家門口晃悠,卻突然被謝宗林喊住。
“這個給你。”
謝宗林遞給好安一張紙。
“這什——”好安邊說邊接過,等看清內容後一下呆了幾秒。
“房契!”
地址和她家鋪子吻合。
好安瞬間兩眼放光,一手緊握著房契,一手捂著胸口,開心的嘴巴都快翹到耳後根。
“淡定。”好安捏著嘴巴長吸一口氣,醞釀後又緩緩呼出,“你哪找到的?我找了一下午呢。”
謝宗林眼神開始閃躲,他不肯說,但最終沒架住好安追問,支支吾吾道:“在你大伯家找到的。”
“嗬,”好安冷哼一聲:“我就知道和那一家脫不了乾係。”
“你不生氣?不會覺得我手腳不乾淨?”謝宗林麵露不安。
“這個,做人嘛,確實不能做梁上君子。”好安裝模作樣子的咳了兩聲,安慰道:“但拿回自家的東西怎麼能叫偷呢!是他們不義在先,我們隻是物歸原主。”
“明天給你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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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房契,好安第二日便請人寫了訴狀,告到了衙門。
這種條理清晰、證據十足的案子判的極快,從好安進衙門,衙門押來王翠花她弟王有財,到王有財進牢房,前前後後不過半個時辰,一點都沒耽擱好安中午的生意。
說來也巧,今就王有財一人在店裡,好安賣完東西回家的時候,王翠花還什麼反應都沒有呢。
說加菜就加菜,好安今特意給謝宗林在酒樓裡定了兩葷一素。
“昕昕,你把晚飯送去。讓他吃完就來。”
好安估摸著不是今晚就是明晚,有場硬仗要打。
但再打也不能耽擱她賺錢。等謝宗林一到,他們就開工,忙完了,她就可以消停等著人上門了。
酉時一過,日入山,鳥歸林。
王有財她娘沒等到王有財,便從隔壁王家村跑來找王翠花。
“你弟今怎麼還沒回來,要不你去縣裡看看?”
“這個時候沒回來,說不定在縣裡住下了。他以前又不是沒住過。”
“以前不回來都會帶話給家裡,可今什麼信都沒有。”
“做買賣要應酬,說不定是喝多了,忘了。”
老太太想了想還真有可能,他兒子就好這口,兩口黃酒下肚,什麼事都能忘了。平日裡有媳婦在旁邊能照顧著,能傳信回來,今碰巧他媳婦有事沒去鋪子裡,他怕是早不知在什麼地方喝暈了過去。
“那這更要去找呀,萬一他半夜想喝口水怎麼辦?”
“他這麼大人了,有手有腳的倒口水喝沒問題。明早醒了,自然就回來了”王翠花滿不在乎道。
“不行,都說了沒人照顧。”老太太不同意。
天早就黑了,王翠花不想動彈,頭一撇說道:“反正我不去。你想找讓他媳婦找去。”
“不行!”
她兒子愛往什麼地方鑽,愛在什麼地方喝酒,老太太可太清楚了。萬一被他媳婦發現了不得鬨翻天。
“這不行,那不行。”王翠花不耐煩道:“我看是和兒子兒媳婦有關的都不行,隻有閨女行是吧。”
“沒,娘不是這個意思。”老太太連忙安撫道:“你弟媳婦不喜歡你弟喝酒,娘是怕她鬨,家裡不得安生。”
“不就是喝個酒嗎?能出什麼事!做買賣的誰不喝上三兩杯,人家是抬舉你才給你酒喝,看不上你的屁都沒有。”王翠花麵露不滿,這個弟媳小氣吧啦的喝口酒也管。
“對對付,閨女說得都對。可也不能對你弟不管不問呀。”老太太見王翠花發火也不敢硬要她去。
“誰對她不管不問了?我要是不管不問他哪來的鋪子開店。”說到這個王翠花就硬氣了。
因這個鋪子,現在全家都聽她的。
“你隨他喝去,讓他難受幾回,知道難受了,下次不就注意了嗎?”
“好像也是哦。”老太太麵露猶豫,“那你弟媳那邊……”
“就說歇在我家了。”王翠花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