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好安剛把東西放回家就連忙去找田桂。
自從上次一起偷偷摸摸地劁豬後,她倆關係更好了。
果然一起偷偷做“壞事”更容易拉近距離。
“好山上有這個嗎?”好安拿出燈籠草的果子問道。
“有。”田桂隻掃了一眼便肯定道。
“多嗎?”
“到處都是,但這個不能吃。”田桂看著好安強調道:“它隻是和漿果長得像,我小時候也當成漿果還摘過,其實裡麵都是籽,沒法吃。”
“這個我知道,但我想摘點。你知道好山上哪處長得多?”
“哪處多我還真不確定,但你要的不多的話我家就有。”說著田桂領著好安來到豬圈前,指著一旁的草說道:“都是。”
豬圈旁的燈籠草長得極為茂盛,橢圓的葉子間,綴著一個又個綠燈籠樣的果子。
是這個,沒錯。
好安萬萬沒想到這東西可真不挑地方。
“但它還沒熟,你這個熟的哪來的?”
“我買的。”
田桂眼裡露出一絲複雜,隨即又變為釋然,拍了拍好安的肩膀,說道:“沒事,再過十來天就熟了。你要是喜歡我家的都留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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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這是什麼?”好昕一進家門就看見門邊一堆果子。
“能變成好吃的東西。”好安坐在院子裡把燈籠草和木饅頭切開取籽。
這兩種果子的籽都是做冰粉的原料。
燈籠草也叫假酸漿可以做透明的冰粉,木饅頭可以做淺黃色的冰粉。
二者顏色不同,好安便將他們分開了。
很快桌上果皮一點點變多,果子一點點變少,十多斤的果子不知不覺就取完籽。
取完籽還要曬,好安的手剛放下勺子,一陣酸疼席卷整個手臂。長時間同一個姿勢,她的手又酸又疼。
好安緩了好一陣子才端動盆。
一竹筐的果子,取出來的籽加起來連一個盆都沒裝滿,等曬乾後,估計更少了。
好安連桌子上的果皮都沒打算扔掉,準備拿了一塊扔到雞圈裡,試試雞吃不吃。
次日早上,好安天沒亮便醒了。
來到縣衙門口,她遠遠的就看見一漢子蹲在那,手裡拿著大餅在啃。
二人很快辦完契書,好安付了兩百文的定金。
“你們那要是有什麼其他果子或者特產可以一並帶點來,有我要的我就收。”
“行。”
漢子名叫劉樹林,定南府石吉縣劉家溝人。
劉樹林捧著契書樂不停。他要趕緊寫封書信回家,讓家裡先張羅起來。原本還打算探完親後在姑姑家多留幾日,現在怕是不行了。
“你可以帶點木饅頭、核桃、四眼果的苗來嗎?大一點的苗,我額外付錢。”
好安昨晚睡覺前仔細想了想,她以後要做這類生意,原材料握在自己手裡才穩妥。燈籠草好說,主要是其他三樣,就是不知道這裡種不種的活。
劉樹林抬眉想了想,說道:“你們這冬天下雪嗎?”
問到盲區了,好安隻好模糊道:“不確定。”
“木饅頭應該可以,但是四眼棗可能不行,四眼棗怕冷。我下次來的時候可能是一兩個月後了,你們這應該變冷了吧。”
“帶著吧,能不能活都要試試才知道。”
“行。”劉樹林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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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安簽完契書就早早回來了,因為院子裡還曬著東西。
今天雖然天氣很好,但她還是有點不放心。
她輕輕抓了抓果籽估摸著明晚就可以收了。
剛剛她回來的時候正巧看見李叔家有人進出。
她這幾天還沒想好用什麼東西給客人裝冰粉。
瓷太貴,罐太沉,一直沒尋到合適的。
李叔的巧手在村裡是出了名的,隻要你能說出來,他就能做出來,去他家逛逛有說不定有什麼新發現。
“安安,快進來坐下。”李叔媳婦劉三嫂正在掃地上的竹屑木屑,“家裡還沒收拾好,有點亂。”說著把好安拉倒唯一的掃乾淨的地方坐下。
“我來找李叔買點東西。”
“行,我去喊他。”
李叔沒有在做東西,在堂屋裡磨刀,聽見媳婦的叫喚就走出來了。
“安安想買啥?”
李叔走到院子裡一個與眾不同小屋前停下,擦了擦手上的水示意好安跟過來。
這個屋子是專門給李叔放東西的。
“我想買個能盛水不會漏的。”好安邊走邊說:“不要太大,能裝的水和碗差不多。”
李叔被好安的描述逗笑了,說道:“那不就是碗嗎?”
好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自己的描述好像就是碗,解釋道:“碗容易碎,我想要個不容易碎的,最好再輕一點的。”
李叔停下手中動作想了想,說:“進來我給你找幾個,看你有沒有合意的。”
“行!”
李叔從架子上拿了幾個碗擺到好安麵前:“這幾個看看。”
好安覺得大小都挺適合的便問道:“叔,哪個最便宜?我要的多。”
“這個。”李叔指著一個淺黃色的雕花竹碗說:“四文。”
“這是竹子嗎?”好安看著上麵的紋路不像木頭。
“對,竹子皮削了。”
“這個一天能做幾個?”
好安後天就準備去縣裡試賣,要不是果籽還要再晾曬一天,她明天就想去了。所以不僅要便宜,還要做得快。
“一天五六個吧,雕花比較費時間。”
五六個太少了。
“雕花費時間就不雕花,也不用削皮,隻要上麵不戳嘴,下麵不戳手就行。”
“不雕花,不去皮的話,我一天能做二十個左右。”
“我先定二十個明晚來拿,行嗎?”
“行,沒雕花的話你就一個給兩文錢吧。”
好安又買了兩個帶蓋子的木桶和一個小竹筒,一個裝冰粉,一個裝竹碗,小竹筒裝糖水。付錢時李叔還把她小竹筒的錢給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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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上,好安並沒有早起趕路,而是等太陽出來了才慢悠悠架著牛車朝鎮子去。
這兩天她一有空就跟好旺叔學駕車。雖然時間短,但她天份不錯,已經有模有樣了。
好安沒有朝集市去,而是去了鎮上唯一的書院。
她早就打聽好了,這家書院不包飯食,學生們每天中午都要出來吃飯,為了能讓冰粉在學院裡傳開,她早就有了辦法。
天底下的書院一般隻有兩種人:家境貧寒但是有天份的人和有家底的人。
前者很少,後者才是多數。
好安瞄準的就是後者。
好安到書院門口時最好的點已經被占了。她也不慌,挨著那幾個攤子擺好東西。
旁邊買肉油餅的攤主見她隻有兩個桶,其中一個還是碗便好奇的湊過來問道:“小姑娘賣的啥?”
湊過來的人隻有一個,但豎起來的耳朵卻有四五雙。
“冰粉。”
“冰粉是什麼?”肉油餅攤主好奇地眨了眨眼,她在鎮上住了二十幾年,冰粉這玩意還是頭一回聽。出於多年的經驗,她立刻有了危機感。
“解暑的甜食。”好安嘴上說著話,手裡的活也沒停下。
說著支起一塊掛布,一麵寫著清風冰粉,一麵寫著嫩涼消暑。
旗子剛掛起,好安就感受到來自四周略帶戒備的目光和竊竊私語。
好安視若無睹,但輕輕掀開了蓋子讓肉油餅攤主瞅了一眼。
飲品啊。
肉油餅攤主頓時放下戒心,飲品弄出再多的花樣也代替不了主食,這個小姑娘連都競爭對手都算不上,便立刻和好安姐姐妹妹的聊起來。
午時一過,書院準點放學,一大波學生爭前恐後地湧了出來。
好明輝和朋友也擠了出來。
“我今天要去吃炒菜!為了趕功課我已經連啃了三天的饅頭,再啃下去我今天就要下去見我太祖了。”三人中最胖的趙瑾軒一臉菜色,看著不像沒吃好更像是沒睡好。
何守文臉色也半死不活的,說話上氣不接下氣,仿佛神魂離體,一副我快要不行的模樣。
“我去買個卷餅吧,我想把明天內容提前看看。。”
“呃……”好明輝左看右看,覺得他倆目前還死不了後便抬頭張望,一眼就看見了那個醒目的旗幟。
“有家新的飲品鋪子,我想吃那個。”
“我勸你彆。還記得我和守文上次為什麼被罰抄嗎?就是因為嘗了一家新鋪子。貴就算了,難吃也忍了,最不能接受的吃到了蟲子。我吐了一夜,那還有時間做功課。”趙瑾軒現在想到那頓飯還忍不住的反胃。
何守文站在旁邊有氣無力的跟著點頭。
“這樣嗎?我今天還準備請客呢,要不然你們看我吃?”好明輝眼睛在趙瑾軒和何守文間掃了掃,一副十分遺憾的模樣。
有人請客!
趙瑾軒瞬間拔高胸膛,說道:“你我都是兄弟。兄弟是乾什麼的?兩肋插刀啊。兩肋插刀都不怕,還怕一飲品嗎?衝!”
何守文也清了清嗓子,兩眼放光道:“我怎麼能讓兄弟孤單一人呢?不論前麵是刀山還是火海,是兄弟就要一起走!”
兩人像是又活了一般,“唰”一下衝到冰粉攤前,反倒是付錢的好明輝被落在了後麵。
冰粉攤前的人很少,大家對這個前所未見的東西都持觀望態度,所以攤子前顯得空蕩蕩的。
但好安並不著急,她在學院裡有安排了內應。
隻要產品好,一傳十,十傳百,總能推廣開。
這不,她已經遠遠地看見她的內應帶著兩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