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村五天一小集，十天一大集。

好安為了下次的大集，準備了不少東西。

四十捆黃豆芽、四十捆綠豆芽、還有二十捆花生芽。

豆芽還是老價格，花生芽就不一樣了。

花生的價格是黃豆的兩倍六文，而且發出來花生芽也少。

好安斟酌再三決定每捆花生芽綁四兩，定價兩文錢。

除了這些，好安還準備了冬瓜糖。

好來嬸送來的冬瓜全被她炒成了冬瓜糖。

好安逛遍了縣城沒發現一家賣白糖的，隻好拿紅糖代替。

原本應該青綠色的冬瓜糖變成棕色，不如白糖的清爽，但味道還是不錯的，甜甜軟軟，口感綿密。

定價方麵，好安決定效仿那些賣飴糖的。

一文錢一根，主打薄利多銷。

好安一到集市，之前買過的人立刻圍了上去。

“安安，給我兩捆綠豆芽。”

“我要一捆黃豆芽，兩捆綠豆芽。”

夏天一天比一天熱，綠豆芽清脆爽口，受極喜愛。沒吃過的人見大家都搶著買便好奇問道：“這個好吃嗎？”

“好吃。回去焯水涼拌，我孫子能多吃一碗飯呢。”

“那我也要兩捆。”

周娟今天是特意來買豆芽的。

上次她隻買了一捆，看著不少，但放鍋裡一炒就沒啥了。

飯菜上桌，一盤新菜自然而然的吸引了全家的注意力。

“這什麼菜？”周母點了點盤子問道。

“綠豆芽。”周娟如實回答：“我看好多人買才買的。”

周家雖然是周娟負責買菜，但買什麼幾乎是周母定好的。

周娟是看綠豆芽一捆有好多，而且隻要一文錢，就自己做主買了一份。

“都在這了？”

周娟點點頭，沒說話，心裡卻有點後悔，早知道不如買黃豆芽了，炒起來應該比這個實在多了。

“吃飯吧。”

周娟見周母沒說彆的，趕緊夾一筷子嘗了嘗。

果然如好安所說，口感清爽。

周家一共五口人，一盤綠豆芽幾筷子便沒了。

周母看著最先空掉的盤子問道：“這菜多少錢？”

“一文錢。”

“不貴，下次看見了就多買點。”

“好。”周娟舔了舔嘴唇，夏天這綠豆芽吃著確實舒服。

“我要十捆。”周娟一瞄到好安就立刻走了過去，把提前數好的銅板放在桌上。

她都算好了，等到下次集市還要五天。一天炒兩捆，十捆剛剛好。

好安提醒道：“天越來越熱，這個隻能放三天。”

“就三天？”周娟皺眉，不由說道：“可我每天都想吃啊。”

“你可以買三天的量，吃完了再去我家買。”好安說著指了指自家的方向道：“我家每天都有新鮮的。”

“行，那這次我就要六捆。”

好安見這個姑娘一出手就是十捆，把十文錢硬生生花出了闊綽之感，便提了提花生芽。

“我這次還帶了新品，花生芽和冬瓜糖要來點不？”好安拍了拍白嫩嫩的花生芽道：“這個比綠豆芽更爽脆，還有一絲絲甜，保證好吃。”

“多少錢？”

桌子上根根直挺的花生芽怪招人喜歡的。

“一捆兩文。要來一捆嗎？”

一捆花生芽斤重本來就少，再加上花生芽看著輕拿著重，看起來可比一捆豆芽少太多。周娟麵露猶豫。

好安接著說道：“回家燙一下，隨便怎麼炒都又脆又好吃。能當主菜也能當配菜。隻要兩文錢。”

隻要兩文錢！周娟心動。

她家綠豆芽好吃，花生芽也一定不差。周娟心裡不知為何升起這個想法。

周娟心一定，說道：“拿一捆。”

“那就找你兩文。”好安數了兩文錢遞過去，開始吆喝：“冬瓜糖，冬瓜糖，一文錢一個，又大又甜。”

冬瓜糖的塊頭比飴糖大多了，每一根都有小孩子的手指大。不少帶著孩子來買菜的人都願意捎上幾根。

反正都是糖，給孩子過嘴癮，一樣的價格當然要挑大的買。

冬瓜糖的籃子就在周娟眼皮子底下，眼珠子都不用挪，周娟就能看見深褐色的糖塊，帶著隱約的清透感。

邊緣厚厚的糖霜裹在冬瓜肉上，看著就能想象出濃濃甜味。

“再拿兩個冬瓜糖。”周娟經不住誘惑，剛拿到手的兩文錢又花了出去。

一拿到糖，周娟就迫不及待的把糖塞進嘴裡，根本舍不得嚼，慢慢化著。

是紅糖！

周娟一口便償出了不同。

紅糖貴，還容易受潮。不管是縣城的鋪子，還是走街串巷巷的貨郎都不愛散賣。一盒或者一塊裝好的紅糖，隨隨便便就要六七十文。

她上次喝到紅糖還是姐姐生孩子的時候蹭到一口。

周娟毫不猶豫的轉身回到好安的攤子前，道：“我再來十根。”

隻不過這十文錢是她的私房錢。

一口氣買十根，目前還是很少見的，大部分都是一根兩根買來哄孩子的。

周圍人笑道：“十根也不怕吃壞牙。”

周娟毫不在乎，說道：“這可是紅糖做的。我當然要多買些。”

“一文錢一根，怎麼可能是紅糖做的？”周圍人明顯不相信。

不等好安開口，周娟便說道：“你買一根嘗嘗不就知道了。”

不少人上前詢問好安，也有人選擇直接買上一根先嘗嘗。

“是紅糖。”好安買紅糖的時候直接按斤買，並不知道紅糖不散賣。她不明所以的看著一擁而上的人，說道：“除了紅糖還有冬瓜。”

好安不知道大夥為什麼突然對冬瓜糖來了興趣，但嘴上還在本能的介紹著。

“冬瓜糖容易回潮，會越放越甜。要來點不？”

“我來五個。”

“我要十個。”

雖然不是逢年過節，但家家戶戶走鄰訪友，招待客人的時候拿有紅糖的東西招待倍有麵。

很快，四百多個冬瓜糖稀裡糊塗的賣了大半。

日頭還長，好安攏了攏剩下的幾捆花生芽，準備繼續吆喝，隻見田桂慌慌張張地跑來。

“我在村頭看見張嬸和他兒子啦。”田桂上氣不接下氣道：“好像是衝著你家去的。”

好安撓了撓頭，她把張嬸這事給忘了。

算了算日子，離張嬸上次去她家剛好過了二十天。

二人對視一眼，看來攤子是擺不下去。

好安家靠近村尾，張嬸還帶著她兒子，腳步自然不如好安和田桂麻利。

好安把院子裡輕便的東西都收回屋內，院子裡隻留一個桌子和兩條板凳。

田桂前腳剛走，張嬸後腳而至，說話語氣還是和以前一樣，一副理所當然的調調。

“姑娘找了嗎？”

“找了。”好安請他們二人坐下。

鑒於張嬸有摔東西的前科，奉茶這步直接跳過。

“從村頭到村尾的姑娘我幫你都打聽過了。還真發現一個不錯的。”

張嬸眼睛一亮，但麵上不顯，說道：“那我就看看吧。”

“看看行，但我們村還有幾個姑娘你也是知道的。我娘之前已經給你介紹了不少。十個姑娘裡，七八個你都看過吧。這回的是最後一個了。看完這個姑娘我們就兩清，如何？”

“這才哪……”張嬸頓時麵露不悅，卻被好安打住。

“這個姑娘識字。”

“識字？”張嬸眼珠子轉了轉。

好村能識字的姑娘就那幾個，村長家的二妞，好秀才的妹妹，還是……

張嬸心裡在飛快估摸著到底是誰家的姑娘。

“怎麼樣？識字的姑娘呦，我可是下了心思的。”

“你要是不想兩清也行。那我們識字的這個就不看了。”好安盯著張嬸的神色，張嘴就扯：“我還認識幾個的寡婦，也是好人家，要不帶你去……”

“不。”張嬸一口拒絕，有姑娘誰還想看寡婦，更彆說識字的姑娘。

“兩清就兩清。”

“你說的哦。”

張嬸還沉浸在兒子能被識字姑娘看上的喜悅中，渾然沒發現好安欣欣然起身。

“此人好啊，膚白貌美大長腿，纖肢細腰長得美。”好安邊說，邊抬起一條腿踩在條凳上，一手順著腰線慢慢滑向小腿。

“這個人呢，就是我。”

“好。”

張嬸見好安嘴巴動了動，還沒聽情她說了什麼便一口答應下來。

她已經想好了，這幾個識字的姑娘不管是誰，她都同意。

話還沒過腦子，等張嬸看到好安朝自己拋了個媚眼，才反應過來，她娘的，她忘記眼前這個天煞的也識字了。

“你說啥！”張嬸彈起，尖聲問道。

“我呀。”好安說著又朝張嬸兒子拋了媚眼：“識字還長得美。”

張嬸的兒子傻嗬嗬的看著好安，說道：“嘿嘿，長得美。”

“美什麼美！我看你是想得美。”張嬸一把拉過兒子，把他擋在身後，像是母雞護小雞一樣，生怕好安多看他兒子一眼。

“你兒子說的呀。”好安撥了撥頭發，舉止間儘顯嫵媚：“看來你兒子對我很滿意。”

“嘿嘿，很滿意。”

“滿意個屁。”張嬸衝上前就想扯好安的頭發：“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個狐媚子呢？我讓你勾引我兒子。”

好安一側身躲過張嬸的爪子，說道：“怎麼能叫勾引呢？”

“你找我給兒子你介紹姑娘，我介紹了呀。現在這兩人現在看對眼了，是兩情相悅，好事呀。再說你不是同意了嗎？”

“你哪隻耳朵聽到我同意了？”張嬸堅決不承認自己說過啥，膀子掄到最大，“你個克母克夫的玩意還想踏進我家大門。”

好安就像個滑不溜秋的泥鰍，回回躲過張嬸的尖爪。張嬸滿院子追著跑都碰不到她一點衣角。

本來已經夠累了，偏偏張嬸的兒子以為她倆在捉迷藏，也加了進來。

有了他的加入，張嬸有時候連好安的衣角都看不清。

“張嬸，你都不介意村裡說我傻，怎麼還介意我克夫呢。”好安說道：“克母你更彆擔心。我和你兒子拜高堂的時候你彆坐那，我不拜你，我也不喊你娘，這樣絕對克不到你。我努力努力，爭取讓你三年抱倆，就是不知道你兒子命硬不硬，能不能熬到那時候。”

“你休想！”張嬸氣得直跺腳，再回頭一看兒子，正直勾勾盯著好安傻笑呢。

“我不要你介紹了，我們兩清。”張嬸看著她兒子恨鐵不成鋼道。

這個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兩清啊。”好安蹲在凳子上，語氣中透露著一絲不舍。

張嬸看也不看好安，直奔院門，想要離開。

但門不知被好安用了什麼方法，門閂怎麼都抽不開。

“三文。”好安突然串到張嬸身邊，伸手就是要錢。

“我給過你娘錢了。”

“是上次打碎碗的錢。三文。”

“一個破碗怎麼就三文了。”張嬸盯著好安。

好安看出她不想掏錢的想法，便作勢就要去摸她兒子的手，說道：“我娘好像告訴過你家地址，就在……”

“我給。”張嬸連忙打斷好安的話，她是真怕這個天煞的玩意摸去她家。

見了錢，好安這才打開院門。

被張嬸這麼一鬨騰，好安也不準備再去擺攤。

她來這二十多天了，還沒好好逛過集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