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夫(1 / 1)

好記甜品 原源 4697 字 3個月前

第二章

“名字一樣啊。”好安看著兩個牌位,忍不住發出疑問。

送牌位的小夥子正準備轉身離開,聽到話後立刻一步撤回,邁到好安麵前,瞪大眼睛看向她道:“好安,你是不是磕壞腦子了?”

“沒。”好安條件反射的否認。

小夥子指著桌上供奉的牌位說道:“這個紅色的是長生牌位,給活人的。”說著,又指向好安手裡的,“這個黑色的是靈牌位,給死人的。守孝期要結束的時候換牌位,這你都分不清你還說你沒磕壞腦子。”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得了那什麼瞀病,看紅的都是黑的,分不清顏色。”不等好安解釋,小夥子自言自語。

“你才毛病,我好的很。”好安小心地換上牌位,解釋說道:“我隻是磕到腦袋忘記點事。”

“啊,那你還記得啥?”小夥子插嘴問:“還記得吃飯不。”

好安倒水的手一頓,沒好氣地說:“我隻是磕到腦子,不是磕壞腦子。”

“這有啥區彆,”小夥子順手端起半碗水,也不嫌少,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那你還記得我還欠你十文錢嘛。”

好安伸手:“記得了,還錢。”

“你不還記得嘛。”小夥子憤憤不平,但還是老實數了十個銅板放在好安手心。

“磕到腦子不會變成傻子,磕壞腦子才會變成傻子。”好安看了眼小夥子,說道:“反倒是你,以後可要小心你的腦袋,它經不起磕了。”

“為啥?”小夥子不解:“我娘說我結實,一點磕磕碰碰沒關係。”

好安語塞。

“哦,我要回家了。”小夥子拍了拍腦袋,他一聊天就容易忘記時間:“我妹說明天和你一起去山裡摘泡兒,叫你在家等她。”說完一溜煙地跑了。

“昕昕,你知道剛剛那個人是誰嗎?”好安指了指遠去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憐惜。

“是田高哥哥。”好昕聲音軟軟的。

“那她妹妹是誰?和我熟嗎?”

“是桂兒姐姐,桂兒姐姐經常來找姐姐玩。”

看來是關係不錯的小姐妹,明天瞧瞧。

好安和好昕起了個大早,因為今天要先送好昕去學堂。

她以為自己已經夠早了,但沒想到還有人更早。

飯還沒吃完,田桂就到了。

“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管我。”田桂大大咧咧地擺擺手,眼睛卻盯著好安。

“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

“那你盯著我乾嘛?”

“聽說你前幾天被好方打了,現在感覺怎麼樣,還好嗎?”

好安沒想到田桂還記掛這事,笑了笑道:“沒事了。就是摔了一跤。”

“那就好。”田桂安心地點點頭,繼續說道:“現在村子裡都在傳你變成傻子了,變成一個隻知道吃飯數錢的傻子。”

“我姐姐不是傻子!”好昕握著小拳頭用力地錘在桌子上。

“噗——”好安嗆住,噴出一口粥:“誰說的?你哥說的?”

“我才不信田高那個大傻子說的話,”田桂搖頭晃腦道:“這個是村裡其他人說的。”

姐妹,有沒有可能村裡人就是聽你哥說的。

好安緩了緩,問道:“你哥怎麼說的?”

田桂皺眉想了想道:“田高也說你磕壞腦子不記得事了但還記得吃飯要錢。”

“那你覺得我像傻子嗎?”好安抬頭看田桂的反應,卻見田桂神色糾結道:“不好說,主要我也沒見過真傻子。”

好安歎了口氣,說道:“真親兄妹。”

好安喝完最後一口粥,擦了擦嘴開始準備進山的東西。

她原本就打算今天出去逛逛,正好田桂約她,路上還能問點事情,多了解了解這個世界。

既然這個家給了她第二次的生命,她就要擔起該擔的責任,至少得把自己和好昕養好。

好安把好昕送到村裡的學堂便和田桂往山裡走。

“我娘說很久很久以前好家的祖先是逃難到這裡的,覺得這裡風水好,便在這定居,把村子命名為好村。”田桂指著好安家後麵的山說道:“你看那就是好山,那條河就是好水,祖先希望好山好水能保佑好村如山水般生生不息……”

因為村裡傳得有鼻子有眼的,田桂擔心好安真失憶了,但又不好意思說,便一邊走,一邊熱心為她講解:“今天我們們要去的山頭就是離你家最近的山頭,也是好山最平緩的一部分。”

好安很樂意聽田桂講這些,雖然二人出發點不同。

現在正是夏季,山上山下,層層鬱鬱,有黃的花,紅的果,五彩繽紛。

田桂眼尖,一眼就瞅到一片泡兒,高呼著衝了過去,好安則慢慢地跟在後麵。

田桂半路急刹回頭問道:“安安,你還記得泡兒是什麼不?”不等好安開口就自問自答:“你應該認識,村裡人說你記得吃的。”

她是記得吃飯,不是記得吃的!

好安無力解釋,反正摘果子,看一眼就能認識。

等好安走到田桂身邊,田桂已經摘了一捧。

小球,紅果。

這不覆盆子嘛,好安開始采摘。

剛摘了兩三個,便聽田桂驚呼道:“好安你在乾嘛?”

“摘果子啊?”好安不明所以地轉頭說道。

“你摘的是蛇泡,苦的吃完拉肚子。這個才是泡兒。”田桂說著扔掉好安手裡的紅果,塞了一把自己剛摘的,不確定地問道:“你不會真的成傻子了吧。”

“沒有!”好安立刻否認。

田桂狐疑地看向好安,不說話。

沉默是最好的質疑。

好安剛要解釋,便聽見田桂說道:“好啦,我相信你不是傻子。”臉上卻是一副就算你是傻子我也不會嫌棄你的神情,“我們繼續摘泡兒果吧。來,我教你。”

好安深吸了一口氣,隨她吧,時間長了大夥自然就知道她不是傻子了。

————

“呦,這不是好安嗎?”

好安剛學會區分蛇泡和泡兒,遠處就走來兩個穿裙披紗的姑娘。

一個搖著扇,一個挎著籃。

好安看到她們兩人臉上不屑的神情不禁眉頭輕挑,這倆人看著和她關係就不好。

“前邊你大伯的,後麵邊你二伯的。都喜歡在背後說彆人壞話。”田桂飛速在好安耳邊說道:“和你關係都不好”

好安冷笑一聲:“看出來了。”

原主大伯一家可以說是沒一個好東西。對她家的東西是天天惦記,月月上門,明裡要,暗裡偷。

二伯一家則是一群唯他大哥馬首是瞻的無腦憨皮。

“田桂兒,你怎麼還敢和這種人一起玩,也不拍被克死。”搖扇子的姑娘捏著把繡花團扇擋在麵前,看見好安像是看見了什麼臟東西,一副嫌棄的模樣。

“我和誰玩關你什麼事。還有我叫田桂,沒有兒。這麼大人了還學小孩子講話,舌頭捋不直嗎?”田桂翻了個白眼,轉身對好安說道:“彆理她,她就是嫉妒你。”

“我嫉妒她?”扇子姑娘切了一聲,輕蔑道:“她有什麼讓我嫉妒的,嫉妒她會克死人嗎。”說完和提著籃子的姑娘誇張地笑起來。

“什麼克死?”好安一頭霧水。

但這三個人像是聽不見似的,對她的疑問不理不睬。

“你就是嫉妒。看見安安的第一眼你就嫉妒她。你嫉妒安安比你白,比你好看,還嫉妒成言哥隻和安安說話,不和你說話!”

田桂的嘴像個炮仗似的,什麼都往外爆。

“什麼秀才?”還有什麼故事是她當事人不知道的。

但沒人搭理好安。

扇子姑娘突然不笑了,她像是被田桂的話戳到了痛處,怒而指著好安,人卻對著田桂道:“我,你……那是她不要臉,自己貼上去的。”

“我娘說你這個叫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田桂撇嘴說完,看都不看那兩人一眼,挽著好安朝深處走去:“走我們去裡麵摘,不跟這種人浪費時間。”

“不可以走。”扇子姑娘尖聲說道。

旁邊的籃子姑娘立刻跟著附和道:“你們不可以走。”說著三步並兩步,擋住好安和田桂的去路。

“好安,我問你。上次成言哥哥和你說什麼了?”扇子姑娘小跑到好安麵前,蠻橫道:“我勸你最好告訴我,不然……”

“你唇脂粘牙了。”好安盯著對麵姑娘的門牙麵無表情地說道。

說完,不等對麵有何反應,好安瀟灑轉身,趕緊拉著田桂離開。

扇子姑娘一下慌了神,連忙捂住嘴巴,對著籃子姑娘氣急敗壞道:“鏡子呢。”

“我找找。”

……

“這倆人太耽誤我摘泡兒果。”田桂氣呼呼的踢了跺了跺腳:“要不是她們,我至少已經摘了一捧了。”

“田桂,我問你個事。”好安把田桂拉倒一顆樹下,小聲問道:“剛剛搖扇子的那個說我克死人是怎麼回事?”

“好雪啊,她腦子不好,胡說八道的。”田桂瞅了一眼好安,搪塞道:“你就當沒聽見。”

“嗯?”

好安才不信,把臉湊過去。

田桂看向左邊她就湊到左邊,看向右邊她就湊到右邊。

田桂被好安纏得沒辦法了,隻好如實交代:“我娘說你小時候八字算過命。說你天煞克爹娘,嫁人克丈夫。你爹失蹤這麼多年和死了有啥區彆,現在你娘也死了,村裡人就覺得算命說的對,說你以後還會克死丈夫。”

“那你還來找我玩。”好安忍不住問道:“你不害怕嗎?”

“我娘說了,你爹是失蹤,你娘本來就身體不好和你沒什麼關係。再說了,就算是真的,我又不是你爹你娘,也不是你相公,我怕什麼。”田桂看向好安,眼睛裡充滿了疑惑。

“有道理。”雖然這個眼神好安今天已經不止一次看到過。

“當然。”田桂頓了頓,卻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克夫也挺好。”

“嗯?”

姐妹的思想這麼彆具一格嘛?

田桂瞥了眼四周,湊到好安耳朵邊說:“我娘說了,你爹娘都不在了,要是不克夫說不定會被賣掉。”

好安挑眉,追問道:“展開講講。”

“張妞你還記得不,就是村口家裡種大槐樹的那家。”田桂:“她就是被後娘賣給鎮上的王大老爺。不,是王大老爺爺做小妾。還有好朵兒,沒爹沒娘就被她舅舅賣了,說是送出去給大戶人家當丫鬟享福,其實是送進花樓當丫鬟啦……”

“你就不用擔心了,”田桂拍了拍好安肩膀,真心地說道:“全村甚至有些外村人都相信你不僅克爹娘克丈夫,還靈驗得很。”

“有道理。”好安跟著點點頭。

克夫,這好像是個好消息。

不,這是簡直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她不怕苦不怕累,就怕被人姻緣配。

如今這種情況杜絕了,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