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詢墨饒有興味地看著兩人,此時兩人的關係很顯然印證了那句——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可惜季竹心沒有發現裴寄舟的心意,顧詢墨也不想去點明。
從出生以來,從未有人對她這般好。縱使季竹心隻是因為要完成什麼任務才接近的她。可她也不是傻的,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她不相信季竹心對她的態度隻是為了完成任務。
況且,就算是為了完成任務,她也是在這群兄弟裡選中了她,這何嘗不是一種偏愛呢?
所以她不想將季竹心推給彆人。
哪怕是堂哥……
顧詢墨看向還在傷春悲秋的裴寄舟,心中向他道了聲抱歉,才開口道:
“原是我誤會了,抱歉……”
“不會。”
裴寄舟又恢複了一貫神態,說完後兩人俱都沉默了下來。
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令季竹心有些搞不清狀況,但一想到她們三人日後都是一條戰線上的,便嘗試開口緩和,“快到中午了,不如咱們先吃飯?”
“好。”
“好。”
這時候兩人倒是毫無意義,異口同聲的應了。
見二人也無爭鋒相對的意思,季竹心猜測八成是兩人還有些陌生的緣故,稍稍放了心。
反正她信奉一句話,那就是‘一起吃飯能增進感情’。
其實不然……
一場飯下來,顧詢墨裴寄舟二人不僅沒有熟絡起來,還多了幾分爭鋒相對的意思。
比如此刻,季竹心剛給顧詢墨夾了個蓮藕,聽完小姑娘乖巧地道謝後,心滿意足地摸了摸她的頭,便察覺到一道熱切的視線聚集在她身上。
季竹心轉頭一看,便見裴寄舟緊盯著顧詢墨盤中的蓮藕,一時間有些疑惑。
“你看啥呢?”
“沒……沒啥。”裴寄舟總不能說自己在嫉妒顧詢墨能被她照顧吧。
他確實有些不得勁,在末世時,有宋柏元這個死皮賴臉的纏著季竹心就算了。如今到了古代,還有個顧詢墨天天待在她身邊。關鍵是這次的對象還是個女孩子,他想嫉妒都沒法。
裴寄舟隻能安慰自己,好歹宋柏元已經沒了,至少顧詢墨隻是個小姑娘,他還是有機會的。
安慰歸安慰,該憋屈還是憋屈,裴寄舟隻能恨恨地咬了一口飯。
“行了,彆盯著看了。”
季竹心見他緊盯蓮藕不放,以為他想吃蓮藕。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改了口味,但還是將蓮藕挪到了他的麵前。
裴寄舟鬱悶的心情瞬間被撫平,他喜滋滋地將不喜歡吃的蓮藕塞進了嘴裡,頗有些自得地看向顧詢墨。
顧詢墨此時也明白過來,自己這堂哥原來是爭寵呢,但見季竹心對他也這麼體貼,她也有些吃味。
她平日裡不善言辭,大多時候都是季竹心在遷就她,所以她才會在她麵前多了幾分孩子氣。但麵對爭寵的戲碼時,內心的戰意卻徹底被激發。
“姐姐,我想吃那個肉,夾不到~”
“好。”平日裡顧詢墨開口說出自己需求的時刻少,多是季竹心去主動提出。見她難得有了要求,季竹心便興致衝衝將離她最遠的紅燒肉拿了過來。
幾人吃飯時沒有要求丫鬟伺候,所以想吃啥菜都靠自力更生。
顧詢墨將膩人的紅燒肉塞進嘴裡,得意洋洋的看向裴寄舟的方向,向他挑了挑眉。
“姐姐,我也想要那個紅燒肉~”
“滾。”季竹心沒想到裴寄舟還能這樣惡心人。
一聽到‘姐姐’這個稱呼從他嘴裡出來,一時間雞皮疙瘩冒了一身。
“哦……”裴寄舟瞬間蔫了。
一場飯局下來,季竹心倒是吃的開心了,可憐了這對堂兄妹,在那爭鋒相對,媚眼拋給瞎子看。
用過飯後,顧詢墨本想纏著季竹心轉移轉移注意力,誰知卻被教書先生叫走,直到晚間也沒回來。
於是季竹心乾脆帶裴寄舟在府裡轉了一圈,見晚膳時顧詢墨仍然未歸,便和丫鬟交代了一聲,隨後拿了酒水去了裴寄舟安置的地方。
兩人在桃源村時沒什麼聊天的機會,那時裴寄舟白日要坐診,季竹心白日又要去采藥。
後來到了獻王府,雖然沒了那麼多事要做,但獻王府仆從太多,她也找不到聊天的機會。
直到今日,兩人才終於有了個好好聊天的時機,季竹心乾脆傳話顧詢墨說今晚不回來了,而後直接在裴寄舟房裡徹夜長談。
兩人在末世時也是這樣和隊友們喝過酒,自然不會覺得有何不妥,加上顧詢墨知道季竹心對裴寄舟也沒什麼想法,自然放心二人獨處。
隻是這事落在旁人眼中,這就是一件驚天的大事了。
宋柏元原本是在府中閒逛的,今日府中也沒什麼下人,所以裴寄舟到訪時的午膳是他做的。
做完飯後他便想著到處轉轉,誰知道轉完一圈打道回府的時候卻撞見季竹心拎著酒去了裴寄舟的院子。
新來的府醫他還沒見過,但也聽上菜的丫鬟說過這人長相絕佳,和十皇子不相上下。
宋柏元原本對這人也無甚興趣,畢竟兩人也不在一處住著。可問題是,他親眼所見側妃一個人進了裴寄舟的院子,心中難免有些擔憂。
宋柏元眉頭緊蹙,嘴也不自覺緊抿。麵對現在的情況,他實在是不知該怎麼做。
季竹心前段時間的變化他是看在眼裡的,他知道季竹心隻是被人寵的太過,才有了如今這樣刁蠻無理的性格,但她本性不壞。
他是被派給十皇子做護衛的不假,但他與十皇子也不過出宮時見過一次,而後便再無接觸。
但季竹心不一樣,他記得那日初見時的緊張,也記得收到那“年禮”時的驚喜,還記得前日廚房時的悸動。
那日他輾轉反側,一夜未睡,最終也沒想明白為什麼季竹心要盯著他看。
如今心緒紛亂之時,卻見季竹心突然轉頭進了彆人的院子,他心中已隱隱有了些失落,但現在更多的還是對她的擔憂。
私會外男若被發現是要被遊街示眾的!
他不想見到那副場景,所以他不願找十皇子告密,隻得揣著重重心事在外守侯。宋柏元想了一夜,便也在院外等了一夜。
直到天光大亮,才見季竹心晃晃悠悠從院門走出。
他忙閃身躲在牆後,隻露出一雙眼,緊盯季竹心的背影,餘光也在關注著周圍的一切。直到確定周圍除他之外再無旁人,見到那身影逐漸遠去,他才鬆了口氣。
但緩過氣後,心情卻是更加沉重。
完蛋了!
側妃不是疑似私會外男,是真紅杏出牆了!
宋柏元難掩心中震撼,腦中也不可控製地想起那日季竹心的行為。
或許那日季竹心也是對他感興趣?隻是他一直不抬頭所以才放棄了?
他搖了搖頭,甩開腦中不切實際的幻想。回神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手已經緊緊扣在了牆壁上,他忙鬆開手,卻見牆壁上已留下了淺淺的印記。
他拍了拍手中的灰塵,揚起的微塵如同他的思緒一般,上下起伏。天人交戰許久後,他的眼神逐漸堅定。
日後必須時刻緊盯季竹心,不能讓她被十皇子發現!
季竹心喝了一夜的酒,這會兒才從裴寄舟的院中出來。
難得的徹夜長談把她這半年來的憋屈都傾訴了出去,季竹心隻覺得身心舒暢,以至於出院門的時候甚至沒有注意身後的尾巴。
都說好朋友傾訴煩惱比看心理醫生有用,季竹心深感讚同。
雖然裴寄舟如今身份不同,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他是唯一一個她能信賴的人,可惜……嘴欠了點……
季竹心對他的嘴欠實在不敢恭維,即使是昨晚聊天傾訴煩惱時,裴寄舟也會時不時地從嘴裡冒出兩句刻薄話,直到後來激得她沒忍住錘了他幾拳才消停。
說實話,原先在剛認識裴寄舟時,她也曾對他有過好感,可惜對方實在是太愛犯賤,以至於把她僅剩不多的好感敗沒了。
後來宋柏元又是那副死纏爛打的勁,於是,她對裴寄舟漸漸也就沒了想法。
笑話,倆人都是帥哥,為啥她要選一個老對她嘴毒的?
季竹心心中想著往事,晃晃悠悠地走回了院中。
冬日的冷風一吹,季竹心便感覺頭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回到住所後,季竹心看到顧詢墨放在桌上的紙條,說是已經去讀書去了。她揉了揉太陽穴,準備躺下休息一會兒。
而裴寄舟在她離開後,又開始抱著手機寶貝似的刷了起來。第二日在遞信給父母後,裴寄舟便正式在十皇子府安頓了下來。
從前去外麵行醫,一方麵是想實踐一下這個世界的醫學思想,一方麵也是因為太過無聊。
如今有了手機,他便有些挪不動腿了。加之為了躲避家人的念叨,他便索性在十皇子府長住了下來。
一個月過去,春節過後,大家又繁忙了起來。
下人們喜氣洋洋地返了工,互相道了新年好後,又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而季竹心等人也在正月過後,漸漸恢複了從前的生活節奏。
顧詢墨每天還是在上課,隻是偶爾會抽出時間和幾人聚在一起打打麻將。
唯一不太好的一點,就是裴寄舟和顧詢墨二人仿佛結仇了似的,隻要在一起便總會吵起來。
季竹心調和了幾次發現無甚效果,也隻能和江霽一人拉著一個勸和。
兩人不愧是堂兄妹,氣性來的快去得也快,很快又能和睦地一起打牌,季竹心後來索性不管了。
裴寄舟還是天天抱著手機宅在院子裡,他和顧詢墨總是不對付,所以他也不愛去找顧詢墨打麻將,但他和江霽倒是關係不錯,所以經常還會去找江霽聊聊天。
而江霽待在賬房裡,每天除了算賬,便是為了科舉做準備,順帶還要教小花算賬。
季竹心也是一樣,每天就是玩手機。後來玩了幾天,終於想起來自己還帶回來幾個小孩,便又開始了訓練。
唯一變數就是宋柏元,季竹心本還因為他最近的安分對他多了些好感,原想著讓他繼續在府中待著。
誰知近來帶小朋友們上後山訓練時,他也總要跟著去,不允許還會偷偷跟著。
季竹心嫌他煩,悶葫蘆似的又不開口,索性眼不見心不煩,找了個日子將他兄弟們幾個又派出去找剩下的秘籍了。
事情漸漸步上正軌,見聲望值在不斷上漲,季竹心的心態也逐漸放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