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須道歉!是我誤會!”
江霽擺擺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方才見河邊危險,誤以為你心有鬱結,妄圖尋死。誰知誤會了……”
“不過,你若想捉魚吃,我可以幫你。”
很顯然,江霽誤會了她的舉動,但此刻也算歪打正著,她家裡確實已經揭不開鍋了。
“多謝!剛剛隻是想借河水照照自己,家裡沒有銅鏡,並非尋死。”
季竹心解釋完剛剛的舉動,又揉了揉餓癟的肚子,歎了口氣,“不過……家中確實是沒有存糧了,若再不找些吃的,真要餓死了”。
江霽聽到這話,不假思索地便走到不遠處,將剛打到的兔子提了起來,又走回她身旁交給她,“你不必捉魚了!方才上山打的兔子,吃這個!”
“謝謝謝謝謝謝”季竹心隻覺得少年此刻的身軀偉岸如山。
但此刻,她除了需要解決溫飽問題,還需要了解一些這個時代的情況。
係統手冊還沒更新,根本沒有任何提示可以給她,所以一切全得靠自己。
為了留住少年,她索性又將兔子遞還給他,故作苦惱道:“但是兔子我不會處理……”
“我來就好,你且在這裡坐著就好”
江霽將兔子放下,又去撿了些樹枝,拿起火石生火,而後在等待火燒旺的間隙,迅速將兔子的內臟處理好。
趁著火還沒燒旺,他拎著手中的兔子靠近火焰,雪白的皮毛瞬間被燎黑、隨後蜷縮、直至消失。
皮毛除儘後,江霽又拿起身旁的稻草,將粘在兔子身上的黑灰擦除。最後才添了幾把樹枝,以便用旺火烤製兔肉。
季竹心見他動作行雲流水,絲毫沒有她需要幫忙的地方,便也心安理得地等待起來。
野兔肉質鮮嫩而肥美,季竹心盯著眼前烤的外焦裡嫩的野味,口中不斷分泌出口水。
末世之後,不隻是人類變異,連一些弱小的動物也被感染。
但它們的感染和人類的變異表現不同,這些小動物一旦感染,便會出現抽搐反應,隨後很快暴斃而亡,且這些死亡的動物也都不能食用,否則人類也會因此變成喪屍。
季竹心回憶起自己上次吃肉的時間,似乎已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
少年察覺到她的視線,解釋道:“還得再烤會兒,皮會更脆一點。”
季竹心尷尬不已,轉移話題誇獎起他來,“你這肉烤的真好啊哈哈哈。”
江霽靦腆地笑笑,“之前打獵了許多次,有時太餓,便會在河邊先烤些墊墊,隻是可惜身邊未帶香料,若再多些調味就更好了。”
“我……”季竹心剛想說自己空間裡有調味料,卻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沒有空間了。
她的空間異能是在末世第一年某次喪屍圍城時覺醒的,當時並沒有多少本事的她,隻能撿些彆人不要或者不好帶的物品。
什麼調味料、肥皂、掃把拖把、衛生巾、置物架之類的可謂是一應俱全。但食物卻多是一些不方便攜帶的零食。
大多逃亡的幸存者覺得有些膨化食品體積大、不好攜帶,且沒有快速填飽肚子的作用,所以便將其擱置在了貨架上,而這樣的想法最終便宜了她。
她的空間異能不僅麵積大,而且沒有時間限製,所以她放心地屯了許多東西。
後來空間異能升級後,又多了個修仙小說裡才會出現的設定——空間靈泉。
空間靈泉幾乎是萬能的,隻要人還有一口氣,基本上都能救回來,當然也包含一些剛被喪屍咬到但尚未完全感染的人類。
正因如此,她覺得這是造福人類的大事,但為了保全自己,她也不敢貿然告訴基地上層,所以最終隻告知了隊友們。
結果沒想到,小隊成員裡看上去最穩重可靠的付深居然覬覦她的空間,意圖殺人奪寶。
可他卻不知道,她的空間是自帶的異能,根本沒有開啟的鑰匙。
隻是……
“哎……”一想到自己屯了那麼多東西的空間也沒了,季竹心就忍不住歎氣。
若空間還在,她至少還能用裡麵那些食物湊活些日子,又或者隨便拿出個日用品來,也能當稀缺貨賣,至少也能做個任務的啟動資金吧。
不然靠什麼來輔佐皇子?一腔熱血嗎?
她現在連這個世界的皇城在哪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完成這任務呢……
“哎……”
“給。”
季竹心本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但江霽的那一聲又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肉香襲來,香味爭前恐後地鑽進她的鼻腔,堆積的憂愁瞬間一掃而空。
“謝謝”季竹心咧嘴一笑,隨後接過兔腿,歡快地啃了起來。
久違的肉令她感動到幾乎落淚,哪還有剛剛的傷春悲秋。
見她吃的正香,江霽也很高興,他本以為自己太過靦腆,此生都很難和心上人有什麼交集,卻沒想到這小小的烏龍倒是拉進了兩人的距離。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有所缺陷,但他實在沒有勇氣去主動坦白心跡。
本以為兩人的交集便僅限於此了,卻沒想如今居然能有這樣一起吃烤肉的時刻。
甚至與五年前相比,她的性格開朗了許多。
江霽隻以為是季竹心性格改變,卻怎麼也不會想到,這身體的內裡已經換了個芯子。
季竹心安撫了五臟廟,心情也漸漸回暖,終於有心情去了解這個世界的情況了。
她本想通過江霽這裡來了解一下這個世界,卻沒想江霽也常年在村裡,雖說是個讀書人,但對皇城的了解也不多。
季竹心沒了辦法,隻能決定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解決溫飽問題,她本想著通過打獵動物換些銀子。
但不熟悉這裡的她隻得向少年求助,江霽確實好說話,她剛一提出明天一起上山打獵的想法,江霽便應承了下來。
有了生活的希望,季竹心難得地睡了個好覺。
於是,第二天她不負所望地——起晚了。
直到門外響起江霽的呼喚時,她才驚得一骨碌從床上爬起。
匆忙收拾好後,她向江霽表示了歉意,隨後跟在他身旁向佷山走去。
桃源村位於佷山山腳下,佷山並不算太高,但五峰錯落,山上巉岩磷立,也稱得上是風景秀麗。
季竹心出發的時間對於習慣早起的村裡人來說,並不算太早。
此刻曦和初升,兩人穿過麥田,禮貌地和忙碌的村民們打過招呼後,便漸漸走近了後山。
山巒薄霧繚繞,陽光穿過輕紗般的薄霧,灑在綿延的山巒之中。微風拂過,雲霧飄動,季竹心此刻置身山中,宛若身處仙境,如夢似幻,令人著迷。
她深深地吸了幾口帶著晨霧的空氣,微涼的空氣鑽入鼻腔,帶出幾分清甜的舒適。穿越而來的疲累此刻一掃二空,直到此刻,她才終於有了一絲落地的實感。
眼下剛剛開春,天氣並不算暖和,隻是桃源村地處山腳下,佷山阻隔了南下的冷空氣,山腳下的村民們自然便感受不到多少寒冷。但此刻置身山中時,便能感受到那份還未消散的冷意了。
季竹心跟在江霽身後,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也沒找到什麼活物存在,倒是在路上采了不少基礎的治療風寒的藥草。
身後的背簍漸漸被藥草填滿,但季竹心始終沒有看到一隻動物的身影。
江霽有些泄氣,但更多是打完包票卻被打臉的尷尬:
“興許是方才開春,加之山上寒冷,現下許多動物還在冬眠……”
季竹心表示理解,不過她也沒覺得有多失望,畢竟現在一背簍的藥草也能換些錢財了。
沒抓到就沒抓到吧。
“無妨,這些藥草應該也能換些錢。”
得益於曾經隊裡的醫師,教她辨認過一些基礎的藥草,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這些藥草雖不值錢,但耐不住量大。眼下正值換季時分,最是易感風寒,藥館必定會收這些藥草,這兩日的糧食便有著落了。
“啊?”江霽聞言臉色一變,懊惱道:“原是我想岔了,昨日聽你所言,料想是上山再尋些野味打打牙祭,卻沒想是想以此換取錢財。”
“怪我未曾多言,近日縣裡並不安寧,許是新官上任,政務交接還未完成,加之新官的脾性大家也不清楚,怕觸了黴頭,村裡近來便少有人去縣城了……”
“啊?”這回輪到季竹心愣住了,她沒想到今天的勞動成果竟會在這三言兩語間付諸東流。
但看著少年明顯後悔的神色,她也說不出什麼責備的話,隻能無力地擺了擺手,“無妨無妨,近來村裡必定有風寒感冒的,我與他們不熟,怕是要麻煩你去給他們分分了。”
“不不不!此番是我之過。”江霽連連擺手,包攬下罪責。
“若你信我,不妨將這些草藥交予我,明日我去縣城幫你賣掉。”
“可是……你不是說縣城不太平嗎?你去也不安全啊?”
“我如今已是舉人之身,見縣官也可不拜,縣城再不安寧,對我而言也無甚危險。”
季竹心不敢相信江霽年紀輕輕居然已經是舉人之身。
她曾經學過範進中舉的故事,範進年過50才中舉,而眼前的少年明顯尚未及冠,便已是舉人之身。
前途不可限量啊...
但她還是有些擔心,直到江霽又給她塞了一顆定心丸,“況且,縣衙中的官差裡有我遠方表親,你不必擔心。”
季竹心這才放下心來,將草藥交給江霽後,兩人便分道揚鑣。
兩人出發時旭日初升,如今轉了幾個時辰,此刻也未過正午。
鑒於這次上山毫無收獲,季竹心對日後的生活也少了幾分篤定和自信。
回到家中,季竹心塞了幾口昨日江霽給的饃饃後,便躺在床上準備睡會兒。
但今日不知是出於對未來的擔憂,還是床板太硬,季竹心翻來覆去也沒睡著。
索性便睜著眼開始思考未來的出路。
眼下去賣草藥是行不通了,至少這近半年的時間肯定行不通的,那什麼方法才能短期內生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