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點了人數和任務之後，賀七爺遺憾的宣布——僅靠眼前的這些東西，最多隻能支撐三十多人吃半個多月的。

士氣有些低落，不過還不算絕望，眾人不自覺地拿眼睛望著賀蓁蓁。

“我會儘力從仙界帶回來能用的東西，”賀蓁蓁滿臉凝重，撒謊不打草稿，語重心長的模樣和賀七爺如出一轍，“爾等不知，這仙界並非話本中描述那樣，而是分為上仙界、中仙界和下仙界，有一位仙人在夢中與我耳語，說見我等貧苦可憐，即將餓死，願意在晚間開放一小小縫隙供我出入下仙界，那裡皆是小仙散靈聚集之所，我可以拿些仙人棄之無用之物回來。可仙界之物來到凡間皆會喪失靈氣，變得如凡物一般，甚至更有不如，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就如這金豆，在仙界乃是仙人不太看重的一種仙糧，但是隨隨便便幾千斤是非常輕鬆的，可惜到了凡間存活尚且堪憂。如此一來，我們還得靠自己，這潛靈山中飛禽走獸山珍野味，隻要勤勤懇懇下功夫，總能獲取，就如同那麂子……”說到這，許多人咽了下口水，不由得回味起肉的滋味，“事情就是這個樣子，如今季節不錯，正是草木豐美的時候，我們得商量好幾件大事，然後分配人手去乾，心往一處走，勁往一處使，爭取在入冬之前攢夠糧食。這第一件事，就是柴火，山裡多雨，沒有足夠的柴火，一場雨下來大家就得乾瞪眼，第二是修建能防雨的住所，再來這麼一場暴雨，咱們是撐不住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收集食物，寅吃卯糧是要不得的，光靠仙人發慈悲也不穩定，你們不清楚，上界的仙人並不都喜歡人族，若是那位不知名的神仙厭倦了，我們又靠什麼生存呢？”

“蓁丫頭……哦不，仙姑說得對，”古老頭道，“靠人人跑靠山山倒，咱們就這些人，林子從小跟我慣了的，就還是跟著我獵獸，再挑出幾個年輕聰明的，我老古不藏私，把這身本事傳出去也好。”

“留一部分人跟我走。”賀七爺道，“咱們得找一個地方儲存柴火，以後下雨也不怕了。”

“咱們都走了，孩子們呢？”有人問。

“白天可以跟著我，”賀蓁蓁道，“石坡下那條河肯定有不少魚蝦，我們試著捉捉看，能抓一些也好弄回點吃的。鄭大爺年齡大了，可以在一旁看顧著些，免得孩子亂跑。”

眾人對這些提議都還算滿意，於是古老頭帶上四個人一齊去打獵，賀七爺帶著兩個青壯一邊砍柴，一邊尋摸山洞之類能避雨儲柴的地方，剩下兩個青壯就帶著老人女人還有一些年紀稍大的孩子們散在周圍撿柴。賀蓁蓁則帶著七八個和賀楓年齡差不多的孩子準備去搞點能吃的野味，順便也看看周圍環境。

鄭老頭年齡很大了，垂垂老矣看著如枯樹一般，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熬著爬上山來的。瘦小乾巴一個老爺子，行動上已經有些遲緩，故而不太得家人的好臉色。他手裡拿著一根結實的木棒當作拐杖，遇到危險就是武器，也能一定程度上保護保護孩子們。

賀蓁蓁一行人穿過叢林滑下亂石坡，眼前就出現了一條溪流，經過暴雨的衝刷，水流上漲不少，原來隻到成人膝蓋高的，現在已經能淹到肚臍眼了。

“不能下水了。”賀楓賀駿歎息一聲，孩子們的天性就是活波好動，即使流落荒野，前不久還有一家人死得整整齊齊，都不能衝刷他們探索的心情。鄉下孩子都愛玩水，本來興衝衝準備下來捉魚的，卻發現漲水了，一時遺憾不已。

賀蓁蓁站在溪邊的亂石上觀察了一陣，因為下暴雨的原因，水變得很渾濁但還是能看見裡麵有不少動物的蹤跡。

“咱們先做些網魚籠扔進去，說不定晚些能網些東西回來吃。”

賀蓁蓁的建議得到了所有人的擁護，做幾個魚籠對這些孩子來說是駕輕就熟的事，一時大家都散開尋找材料。

魚籠的做法很多，要訣就是嘴小肚子大，能進不好出。賀蓁蓁撿了幾塊扁扁的石頭，在地上砸開了，選了形狀好的交給賀楓夾在一頭掰成兩半的短粗樹枝上，再用藤蔓纏好，一個簡陋的石斧子就做好了。孩子們乾得興致勃勃，有樣學樣了弄了幾個，然後就開始砍伐可用的樹枝。賀蓁蓁撿了一些有韌性的樹枝完成圓形，做了大大小小幾個後，就依次排列再用細樹枝進行編製，很快一個半圓的醜陋籠子就好了，在這個基礎上再做一個底部開口的小半圓籠，最後倒著裝進先前的大籠裡，兩個扣在一起，再找點繩子穿過縫隙捆一下，一個捕魚籠就完工了。抬頭一看，有些孩子的手更靈巧，做的籠子又好看又結實。

找餌料的孩子也回來了，這山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種蟲子，賀鷹和賀湘湘用樹葉包了一包各種蟲子碎片獻寶一樣的拿回來。

“夠了嗎，蓁姐姐？”賀湘湘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問。

“差不多，我們再編幾個籠子，你們也可以再找點。”

“好！”

分工合作下，不多時裝著餌料的魚籠就被放置在了溪流的各個地方。

這條小溪不深但很長，不知道源頭也不清楚末端，賀蓁蓁猜想或許遠處有一條大河，隻是他們現在人手少，最重要的是眼前關乎生存的問題，倒是冬天來臨時或許可以找機會探索一下。水源是極其重要的，附近的這條溪流太小，如果遇上乾涸的情況，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十分的危險。

編製魚籠沒用多少時間，剩下的時間賀蓁蓁就開始帶著他們撿一些散落的樹枝。這些孩子打小也是乾活的，倒沒誰矯情，況且這麼多孩子在一起，說說笑笑打打鬨鬨時間就過去了。天色將晚的時候，他們已經紮好了五六捆半人高的柴火，鄭老頭在亂石堆上做了一個小機關，把一顆樹彎下來，上麵套著粗藤蔓和一個大籠子，裡麵壓著一塊大石頭，孩子們捆好了柴火就喊他一聲，鄭老頭就在上麵壓住樹乾，讓孩子們把石頭搬出來把柴放進去，然後他慢慢鬆力一會功夫就能運上去一捆柴，這也免得孩子們爬上爬下，一不小心就摔了。這些柴火乍一看挺多，實際上燒不了多久，沒穿越之前，賀蓁蓁其實很不理解古代人怎麼會缺柴燒。其實除了大戶人家不準砍柴之外，還有很大的原因是柴真的不禁燒，看著很大一堆，真要用起來一屋子乾柴也燒不了多久，所以為了過冬，他們這群人必須收集足夠且耐燒的木柴，否則冬天死人是很容易預見的。

“鄭爺爺，我們要去取河裡的魚籠了。”賀蓁蓁站在石坡上大喊一聲，不一會鄭老頭就滑了下來，撿起早就做好的一根帶彎頭的棍子把先前下的那些魚籠全部拉了回來，放得遠的上麵套有藤蔓，孩子們自己就拉上來了。

“有魚嗎？”

“這個沒有，隻有兩個爛螃蟹。”

“我這兒有！”

孩子們忽一下擁過去。

“呀，這麼小，還沒我手指長。”

“有就行，看不起你彆吃。”

“嘁，夠誰一口吃的？還不夠塞牙縫呢！”

“石釘子你真討厭！”

“本來就是……”

“哎呀，這籠也有！”

孩子們又忽一下擁到那邊去。

“喲，好肥的鱔！”

眾人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鬨，最後把所有收獲倒在一起，還填不滿最小的一個魚籠的一小半，大家都有點泄氣。

“湘湘，剩下那些餌料呢？”賀蓁蓁問。

“還放嗎？”賀湘湘失望地問，“這也抓不了多少，吃了還補不夠找蟲子的力氣呢。”

“沒事，許是我們在邊上跑來跑去的撿柴火所以魚嚇得不敢進去，晚上就把籠子下在裡麵，有沒有的明天再來看，也不耽誤事。”

“好吧。”眾人把蟲餌丟在魚籠裡，又各自挑好地方扔進溪水中，然後結伴開始往亂石坡上爬。

走回聚集地時，其他人也回來了，古老頭一行人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捕到。這也是常有的事情，即使物產豐富的山野也不是天天都能抓到獵物。

“我們下了不少套子，明天再看看，或許就有了。”古老頭說。

曹鰥夫的父母已經做好了飯食，照舊是麥飯加些野菜，隻不過多放了些鹽，孩子們抓回去的螃蟹、鱔魚還有那些小魚被砸爛了煮在裡麵，就算作開葷。眾人吃起來也還滿足，這年頭每頓有東西填填肚子就算命好了。

在升起的火堆旁，大家交流著彼此的發現。

“往南邊走發現了幾條野獸走出來的路，看樣子是大家夥，人少彆往那裡去，出事就完了。”

“是啥呀，能逮到不？”曹鰥夫問。

“不曉得，再看幾天。”古老頭回了一聲，說起另外一件事，“前麵不遠處有一個山坡，我看了看土質還算鬆軟，應該能挖出來。”

這也是大家商議好的，這山上要啥沒啥，要搭建能住下三十多人的房子實在太難了，木質結構的房屋沒點手藝乾不成，況且冬天也很難保證溫度，不如挖土屋，這倒簡單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