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1)

裴瑜既知裴沫準在霍淩身後窮追猛打,恨不得將自己貼上去,此刻在官衙中見到裴沫隻當是她不舍霍淩,所以追出來,唯一訝異是裴沫和這位君公子一起來。

拒絕了她,反倒是帶著裴沫一起來,裴瑜眼中閃過不爽,而後視線落在他的麵上,提起笑容,走過來,摟住裴沫的手臂,無意間靠近旁側的少年。

“妹妹,這裡想來還不太平……”

裴沫皺眉,在之前,她和裴瑜都是相看兩厭,難得幾次觸碰都是在故意作態,這次是……

裴沫意味不明的視線落在霍咎身上,少年的轉頭向屋內走去,發呆綴著風飄蕩,轉身時候輕撫裴沫,即便是私服出行,皇帝用的也是最好的,發帶材質輕柔,帶著一絲涼意,如同他這個人一樣。

裴沫沒有搭理兩人,跟在霍咎身後進了書房,書房內倒是乾淨,主要是裡麵的都燒的差不多了,書信、字畫、宣紙。

“想必就是那個賊人所為。”霍淩再次進入書房,麵對沒有線索的屋子道。

少年負手站在書桌前,聞言倒是挑眉,巧合心情不錯,但是裴沫大概能感覺出來,霍咎現下的心情遠沒有那麼好。

“妄下定論。”她道。

霍淩難得被他駁了麵子,曾經以來,裴沫都不敢反駁,大部分時候都是奉承他的話,哪怕是聽不懂,也會下意識奉承他。

哪像今日,他隨口一說,裴沫居然直麵反駁他。

“說我空口無憑,裴二小姐又怎麼說?”

裴沫眼中帶著笑意,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此人定是個俠義勇士,麵對如此奸惡之人除之而後快,劍眉星目,俠肝義膽。”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直直盯著一旁無言的少年,霍咎若是再聽不出來這話在暗示他,也就不可能在深宮中霍到今日。

裴沫說著眼中亮晶晶,像是憧憬那麼個人。

霍淩越聽眉皺的越緊,裴沫這話倒不像是在形容那個凶手,倒像是在誦讀外頭的話本子裡的描寫,且還是褒義的言辭。

“嗤”

一聲極小的笑聲傳來,若不是裴沫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倒是不可能發覺霍咎眼中閃過的迅速的笑意。

那一下,他眼眸微彎,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高興。

裴沫難免鬆了口氣,他高興了,估計不會隨意想著弄死霍淩,畢竟裴瑜還在邊上看著,若不是她方才發現霍咎眼中的惡意,霍淩今日會不會死她不知道,但是今日她和霍咎想要離開。

難。

霍淩要被裴沫氣得半死,張嘴就要嗬斥,旁傳來含著笑意的嗓音,“在下倒是覺得二小姐所言非虛,說不定真的是以為俠義之士行俠仗義。”

霍淩自出生以來,大部分言論即便是錯的,也會有一大堆人奉承,此時被反駁了話,還是被兩人反駁的,有些慍怒,伸手搗向一邊燃儘的燭台。

而後裴沫下方踩著的地磚下開了個小坑,裴沫一腳差點摔了,被少年及時扶住,裴莫整個人都撲進少年懷中。

溫熱的氣鋪灑在霍咎裸露在外的脖頸上,激得霍咎脖頸瞬間滿上一層分紅,好在進屋的裴瑜和霍淩注意力都在裴沫下麵踩著的坑中,渾然沒有注意少年泛粉的脖。

“這是什麼?”

裴沫移開腳,原本想撿一下下麵被踩的信件,但是看著上麵淩亂的腳印,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一看就是被很多人不小心踩到過,上麵瞧著倒是集齊了幾十種鞋底,讓她不是很想撿起。

霍咎在一旁,回過神來以後看著地麵的鞋印子,也不是很想去撿,裴瑜的距離有些遠,也就隻有霍淩彎腰拾起信件。

“天若無咎,地若平庸,朝野沉屙,改詔君鶴。”

一時間,四下皆靜。

裴沫的動作也是一頓,而後看向霍咎,因為就在他邊上,所以可以清晰地望進他的眼。

他眼中帶著的冷意和狠辣好不容易被裴沫哄回去,此刻再次出現,裴沫也有些點累,想起來那些字幕所說的,霍咎保家衛國被敵軍重傷,後被霍淩和其他臣子背後捅刀。

若是她是霍咎,也會不計手段先弄死這些人。

裴瑜不明白,靠近幾步,拉著霍淩詢問:“淩哥哥,這是什麼意思?”

霍淩閉眼,而後道:“回去說。”

霍淩跨步往外走,裴瑜緊隨其後。

“跟上。”霍咎道。

一個身影悄悄地潛出書房,藏匿著跟隨前麵的人。

霍咎看著兩人離開書房,恍然想起來邊上還有一個裴沫。

“裴二小姐可知,信上是什麼意思?”

裴沫抿唇,她當然知道,“天若無咎”,皇帝名字裡就帶著一個“咎”字,“地若平庸”,天子之下除了後位,也就是齊王。

他們是想,那個位置上換一個人坐。

倒是大膽,裴沫低頭,這樣看來,接下來霍咎會一點點查過去,斬草除根。

裴沫隻想躲掉自己的厄運,大昭由誰來做主她無所謂,要是皇帝必須在那兩兄弟當中選一個。

她選霍咎。

回去的路上隻剩裴沫和霍咎,和來時一樣,霍淩急匆匆出去,估計是要先將裴瑜送回客棧,然後獨身去尋和密信有關之人。

抬頭那些字幕也是慌張。

【為什麼劇情崩成這樣了還能發展?】

【感覺還可以。】

【可以個屁,反派的人都跟在主角身後,主角一點都沒有發現?!】

【要我說主角換兩人來做,我看惡毒女配和反派就挺合適。】

【cp要不要太陰間?】

【但是皇帝身邊那麼多棋子不會全部被抽出來吧?!】

【難說,這是男主他爹留給他的,主要當初那老頭快死了,位子打算傳給男主,卻被反派截胡了。】

【朝廷當中也有不少他給男主留下的眼線,不過男主還沒發現。】

【誒,這樣看來劇情又回到正軌了。】

【你彆說,還真是。】

裴沫垂眸,這樣一切都說得通,為什麼霍咎為國打了勝仗,卻在落下病根之後,霍淩能夠集齊那麼多人進行逼宮。

應是在不久之後就開始找人。

可惜那些字幕沒有提及名字,不然會方便很多,不過即使這樣,她照樣有辦法,確定是哪些人。

“回宮舉辦宴會。”裴沫道。

霍咎側眸看旁邊的女孩,好笑道:“還命令起朕來了?”

“我幫陛下事半功倍。”

“怎的就確定是事半功倍,而不是徒勞無功呢?”

裴沫回與他一個勢在必得的眼神。

回到客棧,略微詢問,裴瑜和霍淩都沒有回來,想必是半路裴瑜隨意找幾個借口忽悠霍淩。

裴沫不在意他們還能搞出些什麼,畢竟大昭的皇帝現如今在旁邊,天塌下來還有他頂著。

“水患之後,必有災情,這個不好處理呀。”

霍咎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早在賑災銀下撥前,朕就提前派醫師過來,如今沒有動作,隻可能是……”

——醫師被控製了。

“那當該如何?”裴沫擔心外麵的災民,即便活下來了,終日渾渾噩噩,在不知道是否有災情的地方,民反的心緒水漲船高。

“幕後應當適合知府有所聯係,他想要找霍淩,此刻過去不正是確定那些醫師所在之地。”

忽地,裴沫想到那些字幕看到的內容。

“你……搶到的位置?”

她問的含糊不清,卻又格外大膽。

霍咎倒是不在意,皺著眉頭喝一口,然後嫌棄地將茶水倒在一旁的盆栽當中。

“嗯,若是你有能力,你也可以搶。”

霍咎掀開眼皮,聲音古井無波,“怎麼你也想跟朕說,那個位置本該屬於霍淩麼?”

“不,我隻是想說,搶的好。”

霍咎盯著他看了半晌,而後勾唇笑了笑,似乎對她的話不甚在意,心情好似又好上了不少。

裴沫轉而另外起了一個話題,“你字君鶴?”

霍咎冷哼一聲默認了。

她繼續道:“君鶴,君鶴,倒是可愛。”

霍咎冷吃,“原先不叫君鶴,不過有一日他心情不錯,所以大發善心給改了。”

“你知道原先叫什麼嗎?”他俯身,唇距離她的耳垂差之毫厘,氣息往她的耳朵裡鑽,就在裴沫要受不了推開他的時候,他才繼續慢條斯理道:“君壑,溝壑的‘壑’。”

裴沫身子一抖,很快又笑起來,霍咎見她不怕,沒意思扯了扯唇,正欲轉身往外走,裴沫叫住了他。

“臣女也有小字,陛下好奇嗎?”

霍咎身子停住,微微側身,這是願意聽她講的意思。

“沫字同音,歿。”

裴沫長舒一口氣,慶幸道:“幸好沒人知道這個名,今拿此來與陛下做交換,陛下不虧。”

他知道的,要暗衛收集一個人的消息何其容易,同時也清楚她自小知道這個閨名,卻沒有人喚過,後麵回了尚書府,就更是沒有人過問。

這個字無需她組詞造句,霍咎即刻理解她的意思。

“改了。”

“無人知曉,改不改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緩緩轉身,肩上披著一件鴉青色薄袍,發帶束縛的烏發垂落,柔軟的發絲垂在臉側,跳躍的燭火像是給他覆上一層柔和。

明明更加溫柔了,語調卻不容置喙:“朕是皇帝,亦能改你的字,即便不容,有朕頂著怕什麼。”

裴沫其實不在意,畢竟這個也沒什麼人知道,改不改對她來說關係不大。

“昭曦。”

裴沫一愣,猛地轉頭,視線緊緊盯著霍咎,她和霍咎此刻的默契,完全不需要解釋是哪兩個字。

“陛下果真如外界傳言那般。”

很瘋。

拿國字來替她取閨名,真是瘋了。

“朕有能力,看誰敢辯駁,朕大有辦法讓他們無法辯駁。”

“昭曦。”他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