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裴沫看過去,霍咎仍舊站在原地,懶散的氣質簡直要從骨子裡溢出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霍淩的視線落到考在一邊的霍咎身上,有些提防,“這就是救了裴二小姐的君公子?”

根據給他們提消息的侍衛說,他們主子姓“君”。

霍咎看都不看他,閒散地端詳手中的杯盞,似乎手中隨處即可見的杯盞是什麼金銀玉盞。

裴瑜的視線也落過來,對著霍咎的麵色帶著些許探究,畢竟難得見到這麼清俊的公子。

霍淩是那種溫和書生的模樣,但是骨子裡帶著的卻是侵襲的性格;更彆說和霍淩長相齊平或者更勝一籌的霍咎,她不知為何,麵對他,骨子裡莫名出現臣服,不敢窺視。

隻是在宮宴潦草看鍋一兩眼,而後聽說了裴沫的大膽示愛,她就更加沒有關注那位令她膽寒的九五至尊。

眼前這以為公子帶著霍淩和皇帝少有的少年意氣,脊背挺拔,衣角和披散的黑發隨風擺動,垂下的眼眸遮住了眼中的冷冽寒氣,倒是平添了幾分暖氣。

像個走江湖的俠客。

這樣的一個人若不是書中的重要人物,裴瑜都替他可惜。

不過好在,她來了,若是他真是她的菜,可以勉為其難給他幾個鏡頭。

想到方才霍淩詢問掌櫃臨南知府的事情,下意識以為這是她劇情之外的支線。

她在溫習劇本前曾經看過不少有關於差不多題材的書籍,此刻書案件就想到那些劇情,她可以這劇情,在後麵發揚出去,能讓她對比起裴沫來,更加突出。

“淩哥哥,不如我們去看看?”

霍淩也想著,若是此事解決了,他後麵在百姓眼中也更加有威望。

裴沫看著兩人敲定接下來的計劃,不經意對上了霍咎的眼神,雪中惡狼看見了獵物莫過於此。

客棧的掌櫃瞧出兩人的意圖,上前想阻止,“那人連知府都不放過,想必後麵有靠山。”

若是這幾個衣裳華貴的人在這出事了,那他們身後的人不得踏平他整個客棧。

霍淩溫和一笑,安撫占掌櫃的慌亂的心,“無妨,天塌下來我頂著。”

裴沫默默看向霍咎的臉色。

哦豁,更黑了。

心中嘖嘖感歎,齊王在臨南確實算的上最高之人,但偏偏皇帝在這,他帶擋著皇帝的麵說自己的能力,這不是找死。

裴沫想著,同時為自己捏了一把汗,那些字幕透露,那個“矯正”的能力如今落在裴瑜手中,若是霍咎這個瘋子,發瘋要弄霍淩,說不定裴瑜和霍淩會直接下手。

好在霍咎今日心情還不錯,看著不像是隨時要發瘋的樣子。

詢問知府位置後,裴瑜和霍淩準備今日就去瞧上一瞧。

裴裴瑜原先還想邀請這個清冷孤傲的俠客一同出發。

“我家老爺不便乘車。”一旁的霍九提前站出來。

霍淩定定地打量霍咎和霍九的麵容,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出來,作罷上了馬車。

霍咎視線移過來,裴沫杵著下巴坐在他旁邊的座位上,滿臉笑意。

方才不出聲,此刻倒是湊在她耳畔說道:“裴二小姐不去看看?知府的死法,可是超級精彩呢。”

裴沫:“……”

她敢斷定,霍咎這是發病了。

這廝發病了不去砍人,如今倒是來霍霍她來了。

惡心人誰不會,裴沫湊近霍咎,一隻手趁其不意按住霍咎撐在桌麵的小臂,而後靠近,學著他的樣子在霍咎耳邊輕吐:“可是怎麼辦呢,臣女害怕,陛下可願意陪著臣女?”

說完話,裴沫就拉開距離,她方才靠近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霍咎的身子一僵,想必還是惡心到他了。

不等她沾沾自喜,霍咎陡然起身,衝她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那麼便隨二小姐一趟。”

裴沫皺眉,霍咎如此輕易便同意了,看來是有貓膩。

秉持著一起被惡心的想法,和霍咎一趟出了門,兩人在巷子裡穿梭,避免了很多麻煩。

白日裡巷子空寂,那些百姓要去施粥的地方排隊,避免自己被餓死。

“你帶來的人?”

裴沫看著不遠處布棚子施粥的人,雖然穿著都是粗布麻衣,但是動作有序,不像是普通人家,還有就是知府都死了,這個時候哪怕還有餘糧,除非是大聖人,一般不可能拿出來接濟他人。

霍咎沒有承認,但是也沒有反駁,是變相的默認。

裴沫看著沿途流離失所的百姓,還是難免有些憂心,畢竟她哪怕是在未來會淒慘死去,但是臨南的百姓說不定活不過明天。”

兩人的速度很快,低調出行,加上有霍咎的暗衛在前麵開路,轉過三兩個彎便是府衙。

府衙距離的巷子出口還有些距離,裴沫遠遠望見不遠處房簷上掛著一人。

距離來說是掛著一具屍首。

屍首懸空掛著,下麵還有一灘血跡,不過被風雪遮蓋了不少,但是仍舊能從那小點展露出來的地方可見,原先的知府流出了多少血跡。

那一塊顯露出來的地方血跡蜿蜒,流向她這邊。

裴沫皺眉,她往後退了兩步,果不其然,原先踩著的積雪地方,下方被她踩扁,露出下方乾涸的血跡。

紅中帶著黑,還有些瞧著像是皮肉一樣的塊狀物。

女孩往身側的人看去,他腳下踩著的那一塊移開腳步後乾乾淨淨,零星的血跡都沒有,這明顯就是他故意的。

某位看著裴沫退後,心情頗好地挑眉,似乎對她無意間露出來的恐懼感到十分的愉悅。

“怕了?”

轉頭,落進他惡劣的笑容當中,裴沫當然不可能讓他如意,反而靠近霍咎兩步,見他後退,霎時明白他在嫌棄自己。

明明就是這個瘋子故意帶著她走進一灘血跡當中,她還沒說什麼,他反倒先嫌棄上了?!

裴沫再度靠近,直接抓住霍咎的手,眼中氤氳著水汽,“陛下,臣女害怕。”

霍咎見她服軟,但是心情一點都沒有當時的愉快,因為裴沫即便是眼中含淚,但是一點懼意都是沒有,倒像是無奈陪他玩。

格外令人氣憤。

他的臉色發黑,裴沫的臉色便晴朗了,還想著說些什麼,被霍咎帶著縮回巷子,霍咎還不忘吩咐。

“弄乾淨。”

裴沫倚在霍咎懷中,見著霍九掏出兩把不知道哪裡的掃帚,幾下將他們踩過的位置恢複原樣。

霍淩和裴瑜來了,不過他們明顯沒有裴沫和霍咎來那麼輕鬆,因為不認臨南的路,所以在來到時候問了路,但是臨南的百姓如今最見不得的可能就是衣著華麗之人。

一路來可見受了多少的苦。

裴瑜本來就有些魂不守舍,無意間抬眼和上方的屍首“對上眼”瞬間呆住,回神之後撲進霍淩懷中。

“淩哥哥,好恐怖!阿瑜好害怕!”

霍咎裴沫在巷子拐角,遠遠看著,霍咎一低頭便是女孩的發髻,平日裡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堪堪隻過他的肩膀。

確實不知天高。

“裴二,朕的懷中暖和嗎?”

霍咎語氣微微上揚,帶著一番挑逗的意味,他似乎能感受到那晚客棧中,他觸碰到的溫熱。

裴沫從霍咎懷中出來,對著霍咎笑道:“陛下得天偏愛,自是暖和的。”

“口蜜腹劍。”霍咎哼笑一聲。

“臣女之心,日月可鑒,可惜陛下不解風情啊。”

說完這話,裴沫轉頭往府衙看去,裴瑜和霍淩已經進了府衙。

除了外頭的屍體在風中搖搖晃晃,其餘的和其他知府的官邸沒有什麼不同。

裴沫扶著旁邊的牆壁,回頭詢問:“陛下可是已找到他貪汙的贓款?”

霍咎挑眉,裴沫了解他,他不說,但是一旦有所動作,即便是很細微,都能證明他默認。

見此,裴沫不免要加把勁,安撫好這位隨時可能發瘋的皇帝。

“陛下之能可傾日月,覆山川,最是一代明君。”

“若是你想靠這幾句話便坐上皇後之位,那你還是早些投胎算了。”

裴沫自然知道對於想要他後位的人十分厭惡,此刻絕對不提。

“臣女隻想長伴陛下左右。”

見霍咎神情自然,以為霍咎被自己那麼幾句話打動了。

的確如此。

霍咎嘴角的弧度變大,也不懼隔牆有耳,直截了當說:“既然如此愛慕朕,那麼此番回皇城,朕特允裴二小姐進宮伴駕。”

*

“淩哥哥這裡好恐怖,真的死了那麼多人!”

裴瑜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麼多人死在一塊兒,倘若不是下雪了,估計可以見證真正的血流成河。

霍淩皺著眉四處查看,這裡所有的屍首,除了知府,其餘的都是一刀割喉。

大部分都是侍衛,小廝婢女隻有一二。

府中金銀皆已沒了蹤跡,此番看來倒像是劫富濟貧的俠客所為。

但那知府的慘狀又像是有仇怨未平。

他直奔知府的臥房,裡頭倒是整潔,那人像是有著目標直衝而來,衝向知府的床榻。

床榻下方已被掀開,裡頭凹陷,一片空空,原先當時有什麼東西藏在裡頭。

霍淩不用猜,定是那些藏起來的,最後被剝削的賑災銀。

除了那些屍首和一地廢墟,凶手就沒有留下任何可以找的線索。

霍淩不死心的去到知府的書房,裡頭擺放的火盆是已經燒儘了。

最後結果就是什麼都沒找到,踏出書房時,和裴沫四目相對。

他皺了皺眉,語氣很是不耐,按照之前的經驗,裴沫應當是悄悄跟著他來了府衙,“你來做什麼?”

裴沫不語,轉身躲到霍咎身後。霍淩看上這個背影眼熟的男子,見裴沫躲在他身後,眉眼間皺得更緊。

他記憶裡裴沫即便是被他拒絕,也還是會貼上來,躲到旁人身後更是少之又少。

“裴沫?”

裴瑜在霍淩身後鑽出來,見著裴沫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