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二合一(1 / 1)

安慶親眼瞧見晴雯偷換了藥,放進藥膳裡。一得了消息,他就連忙跑著來報信,

“世子,梨雲堂那邊有動靜了。”

謝清玄停下筆,淡淡應了一聲,擦去沾染到的墨跡。

依照端王妃的手筆,她也想不出什麼高招,無非是下一些亂七八糟的藥。

“這回下得什麼藥。”

安慶神情尷尬,“世子,端王妃這回下得是絕嗣藥。”

虧端王妃想得出來,端王就已被下了藥,現在竟然還敢把注意打到世子身上。

謝清玄神色沒什麼變化,手段低俗,確實隻有端王那個蠢貨會中招。這藥端王要是早些喝了,也就沒他什麼事了。

他評價:“挺好。”

安慶知曉世子對王妃的手段再了解不過,是以並未生氣。

但接下來的話,安慶拿捏不準,他低垂眉眼,“但晴雯把那藥換成了彆的藥。”

謝清玄揚了揚眉,眼裡帶著諷刺,“春藥?”

安慶嘴唇訥訥,半晌接不住話,許久才應聲,“您說得對。”

謝清玄嗤笑,端王妃找得都是什麼爛人,一個比一個蠢。

沒意思。不好玩。

謝清玄看向安慶,示意他繼續說。

安慶該說得都已經說完了,不知曉世子還想讓他說什麼。

安慶試探著說:“夫人也跟著晴雯過來了。”

謝清玄點點頭,露出點笑意,朗潤地說道,“挺好。”

他就教教她,怎麼讓人怕她。

這樣他們就不敢再犯錯了。

蘭香拉了拉尚毓,尚毓彎著身子,眼神亮亮地看著書房。

尚毓有時候能瞧見安慶往這邊看,對上視線她也沒移開,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應該看不出什麼。

安慶默默等在書房門口,沒等多久就看見晴雯的身影,後邊還有兩個躲避錯漏百出的毛絨腦袋。

是夫人和蘭香。

安慶收回視線,擋在晴雯身前。

晴雯來到書房門口,強作鎮定,手腕舉高提起藥膳,朝安慶討好地笑了笑。

旁邊的兩個侍衛掏出劍,指著晴雯,寒冽的劍光直逼她的脖子。

晴雯被劍光晃了下眼睛,刺得眼睛脹痛。

她語氣帶著虛張聲勢的不滿,“夫人派我來的。”

尚毓跟著蘭香躲在沒多遠的地方,瞧著晴雯撒謊臉也不紅。

“她臉皮真厚。”

蘭香跟著點點頭,“夫人,你打算怎麼辦?”

尚毓認真地想了想,揉了揉蹲得發麻的小腿,“我沒什麼打算。我想站著聽,腿酸了。”

蘭香歎氣,夫人怎麼比她還像小孩子。

“...好吧。”

尚毓一邊揉著小腿,一邊看熱鬨。

語氣歡快,“晴雯要進去了。”

安慶從侍衛中間穿了過去,來到晴雯跟前。

看了看她手中提著的藥膳,“晴雯姑娘,這是?”

晴雯心底發虛,抿了抿唇:“前兩日夫人擔心世子陰陽不調,虛不受補。夫人特意請了大夫開了調理身子的藥方。這藥剛熬好,我就送來了。”

借口是現成的,晴雯怕安慶不信,也沒瞞著人。

安慶古怪地看了晴雯一眼。世子陰陽不調,還攀上來乾嘛,急著守活寡?

他不敢再想,咳咳兩聲,往屋子那處瞧了一眼,屋中沒什麼動靜。

謝清玄沉默。

以後他絕對不能讓尚毓亂看什麼話本。那夜,她趁著沒人在,問他為什麼不能一夜七次。

那是他不行嗎?

分明是尚毓她不行。

嬌裡嬌氣的,他一用力,尚毓就喊疼。

他動作輕了,她就用那種質疑的眼神瞧著他,問他行不行。

謝清玄輕敲了下桌子,侍衛收了劍退到一邊。

安慶請晴雯進去,輕聲交代,“世子,今日與夫人鬨了矛盾,心情很是不好。”

還好惹世子生氣的不是他。

晴雯感激地謝過安慶,往他手心裡塞了張小額的銀票,而後盈盈一拜,整理好衣裳,進了書房帶上了門。

趁世子和夫人生氣,她今夜定要成就好事。

尚毓讓蘭香抱著安慶的腿,她自己朝安慶的嘴裡塞了塊蘭香帶著的汗巾,對眾人作出噓的手勢。

安慶搖了搖頭,侍衛都老實地立在原地沒再動作。

尚毓在窗紙上戳了一個洞,耳朵貼在上麵。

她乖乖地沒有出聲,她還抽出手拍了拍焦急煩躁的蘭香,耐心地安撫。

她動了動嘴唇,把耳朵捂一半,“沒事的,夫君人很好的。”

謝清玄不會在這點小事上計較的,而且她又不是偷聽。

天還亮著呢,外邊也有人,屋內是她的夫君,還進了一個她的丫環。

裡裡外外都是她的,她站在門口聽一聽怎麼了。

嗯,不算偷偷聽。她還捂耳朵了。

燭火照亮了屋中的角落,謝清玄直直地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輕輕瞥晴雯一眼。

晴雯呆呆地挪不開眼,平日裡溫柔清貴的世子,在此時帶著莫名的陰鬱。

她將放下藥膳盒,捏著嗓子喚他一聲:“世子爺。”

語調拉長,一波三轉,綿綿柔情。

聽得尚毓渾身癢癢的,她學著晴雯的語調無聲地試了試,“夫君。”

尚毓捂住了臉,好羞人。

幸虧沒說出來。

謝清玄冷冷地看著晴雯,“夫人就是這麼教你規矩的?”

嘖,尚毓真笨。

她連手下的丫環都管不住。

晴雯臉上的笑一滯,她重新改了語調,“世子。”

聲音稍微帶點甜,倒是正常許多。但細聽和尚毓的音色有幾分像。

謝清玄朝她招招手,扯起嘴角,眼睛幽深地看著她。

眼睛、嘴,他都想割掉。

眼睛到處亂看,看著就不是什麼好眼睛。

嘴巴也是,愛學彆人說話,白長一張嘴。

是個學人精。

這回,他是替她管教丫環,尚毓不準生氣。

謝清玄朝著那個孔洞瞧了一眼。

窗紙略有些透光,窗前的身形若有若現,他有些興奮,這下尚毓也能看見他是怎麼懲罰犯錯的人。

“過來。”謝清玄翹著二郎腿,語氣裡帶著蠱惑。

晴雯將頭發散下來幾縷,垂落在臉頰側麵,她眼神裡帶著憧憬,好似謝清玄是她全部的光。

她低著頭,盯著腳尖。這下子她便和夫人的神態有三分相似。

臉也刮花,這個人真得很讓人討厭。

沒尚毓好看,也沒尚毓順眼,辦事比尚毓還蠢。

晴雯邁著小碎步,眼簾輕顫端著已攪勻藥粉的藥汁,弓著身子,領口空落落的能看見繡著花的裡衣,“世子,這藥對身體好,這還是夫人特意為您配的。”

隻要世子喝下藥,她就不怕被拆穿了。等她懷了孩子,她再下了絕嗣藥,這端王府就隻會有她生的孩子。

尚毓看得入神,那衣服有點眼熟,她出嫁那日穿得裡衣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樣式。

晴雯現在好像處處都跟自己差不多。

夫君會喜歡一個跟她很像的人嗎?

她皺著眉頭思索,這個問題對她很重要。

但她不會,她隻會喜歡夫君。誰是她的夫君,她就會對他好。

謝清玄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三兩下把晴雯的手捆了起來。

用得是晴雯發髻上的發帶,綁的時候,謝清玄很小心並未碰到什麼臟東西。

他用手帕包著地上的藥碗,包裹好才端起來。

謝清玄笑得更加溫柔,“對身體好的東西要全喝光,不然我會生氣得。”

尚毓給他配的藥材被糟蹋了,他不開心。

彆人憑什麼覺得,她們可以讓他不開心?

晴雯噤若寒蟬,緊張地盯著謝清玄,頭搖擺的幅度很大。

那裡麵藥極其烈性,若她喝了會變成隻有欲望的動物,失去神智,人不人,鬼不鬼。

她不想喝!

謝清玄並不想晴雯死在這裡,尚毓還在呢,他小小地懲治一番就好,千萬不能把她嚇壞了。

藥汁裝在保溫的盒子裡,還有些餘溫。

謝清玄用墨石抵住晴雯的下巴,將藥一口灌了下去。

晴雯嗚嗚咽咽地搖頭,那湯藥順著喉嚨進入她的肚子裡,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恐懼,她覺得那藥現下已經起了作用。

她艱難地從喉嚨裡發出音來:“求你。”

晴雯朝謝清玄磕頭,嘴裡認錯道:“求世子,看在夫人的份上放過我吧。”

謝清玄立在旁邊,用腳踩住她疼痛蜷縮地身體。

他搖了搖頭,抱歉地看著她,“可能不太行,尚毓她笨,放過你,你再去賣她換錢怎麼辦。”

尚毓收了他的錢,她是他的。那就隻有他才可以欺負尚毓。

彆的人啊,憑什麼呢?

謝清玄掏出匕首,慢慢地在某個地方磨了磨刀刃。

他半蹲下身子,在晴雯臉上比劃,再看了看手裡的匕首,有點嫌惡。

他扔到一邊,拿了手柄長的劍,利落地揮動兩下。

地上掉下了不知什麼東西,血肉模糊,看不出模樣。

尚毓正想仔細辨認時,蘭香和安慶打做一團,屋門開了,她被推了進去。

安慶機靈地拉住蘭香留在外麵,捂住她的嘴。

世子瘋起來,他可勸不住。

尚毓踉蹌地邁過門檻,抬起眼,看著謝清玄持劍上滴答流落的血跡。

謝清玄定睛笑了笑,將劍扔到一旁,拿出手帕擦了擦衣服被濺到的紅色。

看起來異常高興。

沒了嘴巴,晴雯再也不敢學尚毓說話了。

臉上,他也劃了一道。

跟尚毓再也不像了。

他溫柔地喊尚毓的名字,湊到她眼前,“尚毓,你還滿意嗎?”

尚毓身子止不住地發冷,渾身哆嗦,腿腳似灌了鉛似的。

她垂眸,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心。

很痛,不是幻覺。

地毯上還氤氳著暗紅,劍上的血跡,謝清玄詭異的笑。此時都令尚毓清醒地認識到,謝清玄真的是書中的大反派。

他不講什麼道理,行事也殘忍暴戾。

一有什麼看不過眼的事情,他的處理方式很極端,很失控。

尚毓很害怕,她害怕謝清玄也會如此對待她。

但這樣做是不對的。

謝清玄等著尚毓反應,她呆呆地有些愣神,謝清玄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臉頰,歪著頭疑惑,“你怎麼不喜歡?”

以後沒有人敢再惹尚毓不開心了,除了他自己。

他笑眯眯地看著尚毓,他將壞人處理了,尚毓應該表揚他。

尚毓聲音顫抖,認真地說,“我不喜歡你這樣,這樣是不對的。”

謝清玄臉色陰沉,看了眼尚毓害怕的樣子,嘴角又輕輕上揚,他拉住尚毓的手,牽著她往裡間的隔斷處走。

謝清玄溫柔地讓尚毓坐下,將溫熱的手爐遞給她,聲音很輕,“彆害怕,我會對你好的。就像你對我那樣。”

尚毓會給他繡荷包,講睡前故事,還會甜甜地喊他夫君。他喜歡和尚毓玩過家家的遊戲。

他希望以後尚毓也可以乖乖地待在他身邊。

和他一直玩。

等尚毓稍微冷靜下來,謝清玄不理解地問她:“方才我哪裡做得不對?她對你很壞,我是在給你出氣。以後她再也不敢惹你生氣了。”

尚毓搖了搖頭,有些抗拒謝清玄的接近,尤其是他打著為自己好的旗號。

她雖然覺得晴雯行事過分了一些,但也不需要如此嚴重的懲罰。

晴雯根本進不了謝清玄的身,他明明可以在最開始的時候就讓安慶攔住晴雯。

尚毓注意到了,是屋內有什麼動靜,晴雯才能進去屋子。

也就是說謝清玄是故意的,他一開始就打算懲罰晴雯。

尚毓想明白了以後,她不再怯懦地對視,“你根本沒想放過晴雯,你根本不是想為我好。你隻是想讓我感謝你,然後對你好。”

謝清玄坐在尚毓旁邊,把玩著她的手,語氣淡淡:“恭喜你猜中了,可惜沒什麼獎勵。”

尚毓沒有抽出自己的手,她小心地陳述:“夫君,你以後彆這樣了。”

謝清玄的視線緩慢地從她的手指移到她的臉頰,凝視著尚毓的眼睛。

尚毓被注視地有些不適,她回握住謝清玄的手指,粗糲溫熱,總能想到方才的場景,“你是我夫君,我自然會對你好的。”

謝清玄頓了頓,點點頭,很給尚毓麵子,“那我聽你的。”

尚毓現在很怕他,他還是順著她的話說吧。到時候,就算他做了不太好的事情,尚毓這麼好哄,她不會生氣的。

謝清玄將頭埋在尚毓的頸間,還是能聞見濃鬱的葡萄味。

“為什麼你的身上好香?”

他之前就想問尚毓,身上為什麼總有味道,而且是很甜很甜的,和她的人一樣。

尚毓低下頭聞了聞謝清玄身上的味道,嗯,還是最開始的檀香味。

他也很好聞,這種味道現在會讓尚毓覺得很安心。

尚毓弱弱地回答:“可能是我全身用得味道都是同一種,加在一起就香了。”

她現在沒什麼力氣,也不是很想說話。

謝清玄拍了拍她的脊背,掏出尚毓的絹帕,幫她擦了擦後背的冷汗。

謝清玄還在看她,尚毓敷衍地說:“你回頭可以用我的。”

謝清玄這才滿意,給尚毓蓋上被子,讓她躺在軟塌上睡一覺。

等到她睡醒就沒事了,他會處理乾淨的。不會有人敢在尚毓麵前嚼舌根。

尚毓本來想閉著眼睛理思緒,也有躲避謝清玄的念頭,可閡上眼睛,她就真的睡著了。

等尚毓睡來,外麵已煥然一新,地毯乾乾淨淨的,晴雯也被帶走處理傷口。

尚毓心底深處還是驚懼不已,沒有功夫想其他的事情。

沒有看見謝清玄,尚毓鬆了一口氣,帶上同樣害怕的蘭香回了祥雲堂。

謝清玄讓大夫用上好的金創藥幫晴雯止了血,包紮好後,帶著她去了端王妃那。

晴雯不流血就死不了,尚毓應該不會再害怕了。

她缺點怎麼這麼多。

不僅笨還膽小。

算了,誰讓她是他的。

今夜,他就還去安慰安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