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1)

白知曇還以為蕭子規並不會管這事,畢竟他是奉聖上旨意來鄞州修堤壩的,在鄞州地界發生的案件,按道理不歸他管,他也無需攔這麻煩事,但蕭子規依舊管了。

鄞州知府帶手下將被囚禁的女子解救了出來,同時抓獲那名形容恐怖的男子。

當看到男子的麵容身形時,誰也不敢相信,這樣的人竟有這般膽子做下這等惡事。

詢問住宅男子附近的街坊鄰居,大家對他的評價都是“這是個苦命人,從小身患殘疾,被親生父母丟棄。”因此大家平日裡自發的對他多般照顧。

體現在衣食住行上,家裡有多餘的糧食也都會給他。

要不說鄞州人民善了。

換了其他地方,彆說日常救濟他了,就他這樣,平安活到長大都困難。

可事做好事不一定會有好結果。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男子心裡逐漸扭曲,雖然他的身體如三歲稚兒,但不知何時起,他已成長為了一名成年男子。

他就像被困在小孩身體裡的怪物,明明成年了,欲望卻得不到疏解,久而久之就變態了。

他想女人想的發瘋,於是開始把主意打到平日裡接濟他對他友善的女子身上。

第一次下手是在去年九月,他敲昏了領家十六歲的小女兒,拖進了早就挖好的地窖裡,這樣的地窖他有十個,都是他一點一點經年累月拋出來的。

開口在他床下,因此從未有人發現。

領家的小女兒本打算過了年就許人,沒曾想無聲無息的就失蹤了,領家一對夫妻急得團團轉。

四處尋找,一無所獲,眼看就要報官,他恐事情敗露,主動敲開領家的門,告訴他們,他們的女兒三天前同人私奔了。

他們本不信,自家女兒一向乖巧,從不和外男往來,怎麼會同人私奔,又是同誰?

但當麵前的三寸丁拿出她家女兒貼身的荷包時,夫妻倆卻不得不信了。

“小荷,走之前來找過我,叫我把這個給你們,莫要尋她了。”

聞言,小荷的母親的哭倒在地,女子私奔是丟臉的大事,三寸丁知道,不論是為了麵子,還是為家中未出嫁的大女兒,他們是斷不會報官的。

他們對三寸釘說的話深信不疑。

想著既然是私奔了,並不是失蹤了,也就不再找人了,興許過幾年人就會自己回來。

殊不知,他們的小女人正在一牆之隔的地窖下困著。

後來,三寸釘又用同樣的方法,擄來好幾名女子,將其分彆囚禁在他家底下的地窖裡。

看著一個個被他擄來的漂亮的女人。

三寸釘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他仿佛成為了自己世界的皇帝。

不,他就是皇帝。

於是,三寸釘荒謬的給擄來的女子都封了妃。

小荷他最喜歡。

所以,是他的皇後。

……

那被他囚禁的女子數了數加上慧娘整整有十人。

誰也沒想到,身患如此嚴重殘疾的男子竟憑借一己之力,膽大包天的犯下這事。

還自封為帝,把抓來的女子當成他的後宮。

這樁令人咋舌的案件被爆出來後,甚至震驚了聖人,這是後話。

事件來龍去脈知曉,被他囚禁的女子全部獲救,而三寸釘也被處以極刑。

洪垚的妻子慧娘失而複得,對蕭子規十分感激,又不是麵前這位京中大官的支持,恐怕他早就被鄞州知府當做挑事的流民亂棍打死。

聽聞他是聖上派來修築堤壩的京官,說什麼都要請蕭子規一行人吃頓家常菜。

“蕭大人,您莫要推遲。”

洪垚言辭懇切。

瞅著白知曇他們,雙眼一亮,“你們勸勸你家大人。”

白知曇:什麼我家大人?他,我哪裡勸的動啊。

下一瞬,聽到洪垚要請大家吃新鮮的野豬肉,瞬間雙眼放光,“我家大人,為官最懂體恤民情,你家廚房在哪裡啊?我來幫你們打下手。”

自顧自得替蕭子規應下了,聽雨欲言又止的看著他家公子好幾眼,他本以為公子會拒絕,沒想到就這幫應下了。

白姑娘離開蕭府已有月餘,其實他一直知道白姑娘在哪裡,因此當他再次見到白姑娘一身男裝的時候,並未感覺到詫異。

但公子好像是故意讓她走的,從白姑娘離開之後,他並沒有讓他尋回人的打算。

公子似乎有事藏在心中,而這事還跟白姑娘有關,他不知是什麼事似乎那日公子最後一次將白姑娘從外頭到回來後,心裡就開始藏著了。

而白姑娘好像對公子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

如果說過去白姑娘對公子隻是討厭。

如今更是加上了恨,沒來由的恨意。

聽雨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

……

農家小院的廚房建的整齊,廚房寬大,時不時傳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是白知曇和慧娘正在廚房裡忙活。

案板上放著五掌大的紅肉,經絡甚至還在鮮活地跳動,這野豬肉是今早隔壁獵戶說是要慶祝他家娘子尋到特意給送來的。

野豬肉肉質邦硬,有嚼勁,吃起來跟牛肉口感很接近,但沒有那股牛味,最適合切成薄片,裹上澱粉,跟醃好的酸菜一起煮湯喝。

隻需要加一點鹽,一碗香甜可口的湯便成了。

除了野豬肉酸菜湯,他們還做了野豬肉雞蛋鍋貼,切碎的野豬肉,混合的雞蛋包裹在發酵好的劑子裡,油熱三層,將餃子形狀的小團懟上去,煎至表麵金黃。

加入一小碗清水加蓋燜。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開蓋再加入半碗澱粉水。

再蓋蓋,大約過半刻鐘的時間就可以揭蓋。

一份漂漂亮亮的野豬肉雞蛋鍋貼便成了。

慧娘看白知曇麻利得乾活,時不時的掩嘴笑。

廚房就他們兩個,小陳剛被打發出去劈柴火,白知曇見慧娘總是瞅著她笑,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尋思: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畢竟我的男裝也頗有幾分姿色。

這可是使不得。她怎麼能破壞人感情。

於是清了清嗓子,斟酌開口,“慧娘,洪垚是個難得的好相公,咱們啊可不要被外麵的花花草草迷昏了頭,家裡的普通家常菜才是生活。”

小小的白知曇,像個老學就一般,神色嚴肅的說著“大道理”,叫慧娘看著忍不住噗呲一笑,“小相公,你是不是誤會什麼?”

你聽聽,她都喊我“小相公”了。

還說我誤會了?

她正要說,卻見慧娘突然靠近,豔色的唇輕起,用隻有她能聽到的聲音道:“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小相公是個小姑娘。”

白知曇:“……”

什麼?

她說什麼?

是我聽錯了,還是我耳朵聾了?

她這幅呆愣的模樣讓慧娘感到更加的可愛,趁機捏了一把她的臉,“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既然是女扮男裝,必定是有她的緣故。

她隻是看這孩子太可愛了,忍不住逗逗。

白知曇如何會承認?反應過來之後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刻意用低度的聲音開口道:“我隻是長得比較像我娘,所以看起來比較像女孩,實際上我如假包換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兒。”

說著白知曇刻意挺胸抬頭,作出一副健壯的樣子。

慧娘嬌嬌一笑,食指微翹,“哦 ,那你為何耳上有環痕?”

糟糕竟忘記了這一茬。

要不說女子就是心細,她在中書省那群小吏共事這麼一段時間,小陳他們絲毫沒有注意到她耳上環痕。

白知曇瞬間啞聲,“…………”

心臟因為緊張的緣故,突突直跳,仿佛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不知是不是太激動,還是到鄞州水土不服,她的姨媽也提前到訪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感到一陣溫熱的黏膩,白知曇臉一陣青一陣白,知曉這下真的瞞不住了。

“姐姐……”她可憐巴巴的求助式的看向慧娘。

“承認了?”慧娘溫柔著笑著,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白知曇苦著一張小臉,可憐兮兮道:“我那個好像來了,你這裡有沒有能用的?”

慧娘頓時明白白知曇的意思,莞爾一笑,“我有,你且跟我來。”

“放心,不會有人發現。”

慧娘將小軒窗拉下,院子裡,蕭子規似有所感的往廚房方向看,正好看到慧娘在拉窗子。

那民婦拉窗子做甚?

心念一起,疾步向廚房方向走去,聽雨忙跟了上去,正在劈叉的小陳“唉”了一聲,“聽雨,你乾啥去?”

聽雨往他嘴裡塞了跟狗尾巴草,“你劈你的柴。”

快步跟上他家公子。

廚房後頭小門連接著便是慧娘和洪垚的臥室,白知曇動都不敢動,硬邦邦的站著,乖巧的等慧娘給她拿月事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