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1)

任萱剛出朱雀門,就看到了天空綻開的信號彈,抬手下令,“帶領禁軍前去接應蕭大人。”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任萱便帶著禁軍到了。

一身紅色官服,騎著一匹棗紅色的大馬,身後是百名禁軍,好不威風。

一行人將外族商團圍在當中,壓迫感十足。

為首的外邦男子,急得冷汗都出來了,用不熟練的大梁話,叫屈道:“這是我們國家的圖騰,男女成年都可以紋,沒有什麼特殊的意思,你們這樣就破壞兩國關係,是不對的。”

任萱眼風掃過眾人,露出來的手臂上名晃晃的“鴛鴦藤”印記。

神色一凜,擲地有聲,“都帶回去,有什麼話提刑司說。”

現場一片哀嚎,那夥外邦人都急出母語了,嘰裡呱啦的喊得人頭疼,索性全都堵上嘴,拉上了車。

“任大人。”

任萱正要掉頭,卻見白知曇從蕭子規身後鑽出來,仰看頭喚她。

少女笑吟吟的,像一朵冬日裡的芙蓉。

“我不會騎馬兒,能不能和你同乘一騎。”

明明她們隻有幾麵之緣,但少女似乎就有這種魔力,讓僅僅見過幾麵的人對她生出惻隱之心。

手裡的韁繩緊了緊,掠過表情冷冷的蕭子規,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可以。”

“謝謝任大人!”白知曇毫不客氣地爬上了馬背,自然而來的窩在了任萱的懷裡。

兩人的身量幾乎差不多高,任萱側頭就能嗅到她發間的桂花香,連她臉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一時間有些恍惚。

“任大人,我有個不情之請。”

白知曇突然扭頭,發梢拂過任萱的臉頰,笑得燦爛,“我能不能找你學騎馬”

任萱一頓,“為何想學這些?”

“學會騎馬,日後遇到危險打不過還能跑。”

任萱想了想,“每日午時,可來任府找我。”

聞言少女登時眉飛色舞,“好嘞!”

任萱一路護送著白知曇回到蕭府,看著她進了門,才收回眼。

蕭子規淡淡的聲音從身後飄來,“她與你說什麼了?”

任萱緩緩:“一些女兒家的事。”

他們從總角之宴相扶相持至今,蕭子規怎麼看不出她有意瞞他?

也不揭穿,隻是道:“莫要被人騙了。”

這個“人”指的誰,不言而喻。

她低垂眉眼,不置可否。

……

那夥外族商人的嘴嚴的很,不論任萱如何盤問,都咬死是那鴛鴦藤是他們國家的成年男女紋於手腕上的普通樣式,和這段時間傳播反詩的人沒有一點兒乾係。

這案件看來棘手,一時半會沒法從這些人的嘴裡撬出什麼信息。另外,派去治水禁軍這些天已經抵達了鄞州,任萱將這些信息呈報給蕭子規後,剩餘的時間就用來教白知曇騎射。

白知曇學習能力很強,速度也快,短短三天就學會了騎馬,不僅學會了騎馬,還學了馬上騎射。

這些天,她下午出去,晚上歸來,好幾天沒看到蕭子規,樂得輕鬆自在。

學會了騎馬,遇到了正巧休沐的趙無瑕,兩人亦是許久未見,立即找間隱秘的酒肆邊吃邊聊。

這酒肆是近日新開的,共計兩層,設有雅間,來往皆是衣香髻影的名門淑女,白知曇咋咋舌,“這裡的吃食可不便宜吧?”

趙無瑕拍拍胸脯,“你儘管點,我剛收了束脩,有的是錢。”

這口氣,要不是她知道趙無瑕做先生的束脩一年隻有十兩,她就信了。

但是趙無瑕畢竟是中書令的孫子,世家公子何至於一頓吃窮了?

朋友之間就是你困難時我幫你,我困難時你幫我互相接濟接濟。

從前她家沒遭難時,也沒少請趙無瑕吃飯,現如今,趙無瑕請她吃飯,她也沒在客氣的,點了一盤鹵羊頭肉、醬豬肝,以及南方來的雲腿。

那雲腿散發著淡淡果木香,被片成薄片,晶瑩剔透的累在青釉荷葉盤裡,旁邊再點綴上一朵粉芍藥,色香味俱全。

“好吃。”白知曇忍不住讚美,甜而不膩,入口即化。

再品嘗下牛乳桂花羹,滿口奶香,細品還有桂花的味道,偏偏這味道並不喧賓奪主,和濃鬱的奶香相得益彰,並有幾分錦上添花的意思。

再吃荷葉裡脊,肉質鮮嫩多汁。

一口氣吃了半碟子。

對比她,趙無瑕隻是偶爾夾一筷子,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托著臉一臉欣慰的看她吃。

要不是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並且篤定對方對自己沒有超過友誼的情誼,白知曇都要以為趙無瑕暗戀她。

其實,關於這事,曾經她還真的問過趙無瑕。

趙無瑕非常惶恐地擺手,拒絕她,“小團,真不行,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啊。”

說完自己抱住了自己,活像她要霸王硬上弓。

那時候的白知曇嘴抽了抽,解釋道:“我對你也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是問一問排除一下,你不用這麼擔心吧。”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稚嫩的少年,語氣嚴肅。

“好了好了,以後我不說了。”十三歲的少女再三發誓。

儘管如此,那段時間這小子還是看她的眼神有點怪怪,生怕她喜歡上他。

有些人,他(她)對你很親,願意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你,見不得你吃一點苦,但你倆你注定隻能做親友,越不了一點兒軌,她和趙無瑕就是這“有些人”。

“怎麼樣?最近的日子如何?”

趙無瑕見她吃了差不多,這才開口。

“就那樣。”

“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蕭府。”

又是那個亙古不變的問題,白知曇歎了口氣,“我也想,但我身契在蕭子規那兒,得找個合適的機會讓他拿出來才行。”

“你直接去問他,他會給嗎?”

不得不說趙無瑕有時候單純的像個二百五。

白知曇無語地閉了閉眼睛,反諷道:“你不然去問問他會不會給我吧。”

渾然未覺的趙無瑕讚同的點點頭,“那我就去問問,也許他看在我爺爺跟他是同僚的份上會給我也說不定。”

一句話得了白知曇一個爆栗,“傻孩子長點心啊,我剛剛那是反諷,你聽不出來嗎?”

你是真的覺得你爺爺官帽戴得太穩是吧。

她現在還沒有洗清罪臣之女的身份,戶籍也是奴籍,趙無瑕要以什麼立場去問蕭子規要人啊?

趙無瑕揉揉腦袋,討好的剝了一盤栗子推到白知曇麵前,“糖炒栗子,你最愛吃。”

結束了上一個話題。

白知曇一邊嚼嚼嚼,一邊暗忖:讓蕭子歸放走她這件事情還需從長計議。

他倆在這邊敘舊,卻不知,這一幕早就被蕭子規儘收眼底。

說來也巧,蕭子規的包間就在這間酒肆的對麵,今日他與剛從邊疆回來的副將王響來酒肆商議軍事,結果一轉頭就看到對麵酒樓包間裡親密的兩人。

不自覺的捏緊了茶杯,心裡沒來由的火大——

她還真是無時無刻都想著她那情郎。

“子規,在看什麼?”

王響順著視線往外看去,對麵正好將門窗合上,因此什麼都沒有看到。

“這外頭也沒什麼啊?”

.......

趙無瑕:“小團,你乾嘛好好的關窗啊?”

白知曇拍拍手,“以防萬一被人看到。”

剛才她跟趙無瑕吃飯的時候,總感覺被人盯著,叫她全身發毛,關上窗戶之後,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消失了。

兩人吃過飯後,就一前一後分開走了.

關於分開走這一點,趙無瑕十分不解,“就算我們一起出來又沒有什麼。”

白知曇懶得解釋,“反正你聽我的就對了。”

“哦。”趙無瑕點點頭,不再多問。

於是一個往西市方向,一個往東市方向。

白知曇走了沒兩步,就聽到前麵傳來一陣喧鬨,定睛一看,竟有匹無人的烈馬狂奔而來,似是受了嚴重的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