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曦被他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躲至沈姝之的身後,沈姝之輕瞥了眼她而後將目光投至男人身上。
“你是誰?”
“在下淩恒,方才多有得罪,還請二位姑娘見諒。”
沈姝之:“哼!原來你就是淩恒!”
淩恒:“姑娘認識我?”
“自然認得!”沈姝之剛準備道出他的身份就被匆匆趕來的白衣修士打斷。
“淩師兄,可算是讓我找到你了,這是給他們考試用的地方,快隨我離開!”
淩恒點頭無奈地笑了笑,“抱歉,對路有些不熟,一時走錯誤入了此地。”
“師兄太客氣了,快隨我來。”
淩恒衝來人點了點頭而後又轉過身向著方才被驚擾的任曦幾人微笑著頷首以示歉意後便不再停留快步離開了這裡。
林斯眼珠一轉,“沈姑娘,他到底是什麼來頭啊?我看碧陽宗的人好像很尊重他。”
“你們竟不知淩恒是誰?”沈姝之斜眼掃過兩人,見他們似是真的不知才雙手抱胸介紹他道:“淩恒可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他雖家境貧寒可在修習上卻是天賦異稟,他隻比我們大了兩歲,卻早已是親傳大弟子。”
“可是胤淵真人的親傳弟子嗎?”
“廢話!”
“……”任曦盯著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這身形看著有些眼熟啊,在哪裡見過來著?
一時想不起來,任曦隻能作罷。
比試開始,在院門關閉的最後一刻,終於跑進來了個小少年,那人氣喘籲籲地跑至幾人身前,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今日起晚了,便來的有些遲,好在最後趕上了!”
任曦認出了他,自己先前在人間救下的凡人嬰孩,後來認他當了弟弟,給他起名為景翳。
回憶似潮水般湧來。
寒冬臘月。
那天黑雲壓城,連風都變得極不溫柔。
狂風呼嘯而過,寒冷又刺骨,潔白的雪花從空中飄落,任曦也隨它而來。
雲城的大街上覆著一層銀霜,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許是因為寒冷,街上的人並不多,任曦走著走著卻聽到一旁屋前高台上的草席子中傳來斷斷續續的微弱啼哭聲。
走近將草席掀開一看,竟不是幻聽,真是個氣息微弱的孩子。
她抱著那孩子走上台階敲響了屋子的門,久久無人應答。
這屋子應是個商戶,這孩子想來也不可能是裡麵的人專門扔外麵的,倒像是被什麼人遺棄在這裡,希望商戶的掌櫃能看他可憐將其收養。
隻可惜,這商鋪今日沒開張,差點讓這孩子凍死在這寒冬之中。
任曦將他小小一隻抱在懷中,因有神力護體故而她並沒感覺到寒冷,眼下也一並將這孩子包裹在了神力中,不知能不能救回來。
“走吧,小家夥,跟我走吧。”
她將嬰孩帶回了客棧,可他卻沒了氣息,沒辦法,任曦隻好將自己的手掌劃破而後握緊成拳,掰開他的嘴,讓鮮血順著手滴入他的嘴中。
任曦的血中流動著鎏金,像細沙一般。
不過片刻,任曦懷中的孩子便睜開了雙眼,他那雙水靈靈的眸子在看見她時先是一愣,而後滿含笑意地朝任曦伸出雙手不停揮動著,似是想要與她玩鬨。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任曦的弟弟了。”
今日心情大好,她朝窗外看了眼,隻是一揮手,天空中方才還壓境的黑雲即刻便消散了個乾淨。
“就叫…”
“景翳吧。”
那之後,任曦因私自下凡留在人界被神律發現,致使天界派仙兵尋來,最後她也隻能刻了個木雕,將自己的一絲元神注入其中,代替自己將景翳撫養長大。
“小禾,景翳就拜托你了。”
任曦僅僅隻陪了景翳一年而她離開那年,他一歲,小禾成為了他的姐姐。
後來的五年,任曦雖沒法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但也會偶爾下界來看看他們,她就這樣以小禾摯友的身份陪在了他們姐弟二人的身邊。
往事如煙,在景翳六歲時因為那場意外,她不得已消除了景翳的記憶,又給他找了一對夫妻將他撫養長大,如今不過是各自安好罷了。
隻是沒想到世界如此之小,竟讓他們二人在此處再次相遇。
一旁的林斯見到景翳瘦瘦弱弱的身板有些崩潰,“又是哪裡來的毛小子?!”
“閉嘴!比試開始了!”若不是沈姝之這麼嗬斥,兩人怕是還能再抱怨一會兒。
虛無縹緲的聲音又一次從眾人的頭頂傳來,“第一關的比試要求已經呈現在各位眼前了,現在一共有三十六組,第一輪進十八組。”
底下議論紛紛。
“比試開始!”
任曦的麵前出現一鼎煉丹爐,五人的周圍似是多出了幾道屏障,原先的那些考生都消失不見。
林斯走到煉丹爐前將任曦擠開,“今年的第一個選拔題目竟是煉丹!”
任曦並沒有著急去鼓弄那鼎爐子而是走到桌前仔細地又看了遍要求。
要求很簡單,六個時辰內用桌上這五種材料煉製出五十種不同功效的丹藥,極品丹藥得四分,普通丹藥得兩分,劣質丹藥得一分,分數排名前十八者進入第二輪。
他們一共五個人,可是爐鼎卻隻有一個,然而一個爐鼎一次最多隻能做五粒丹藥。
即便是做劣質丹藥,那最少也得需兩個時辰更不要如果想要提要做極品丹藥了。
想至此處,任曦心中已明了。
看來,這一局考驗的不隻是簡單的煉製丹藥,而是要大家能通過給的爐鼎複製出自己的爐鼎來。
複製術雖不難,卻也屬於低階法術,可這些人終究還是普通人並未修習仙法,他們與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可能也就是多了些學習修習的天賦罷了。
碧陽宗的那些人怎麼會不知現在來參加比試的人還不會這樣的法術呢?
一定有突破口,一定是還有沒能找到的細節。
任曦觀察著周圍,林斯卻盤起腿席地而坐,不顧他人直接用起了唯一一個煉丹爐。
沈姝之白了他一眼,在周圍找了起來,景翳也跟著找了起來。
沈姝之:“你乾什麼?”
“你不是在找線索嗎?”麵對沈姝之的質問景翳平靜地答道,頭卻始終沒有抬起來仍在尋找。
“……”她莫名有些尷尬,咳了一聲後將小脾氣發在了蔣凡身上,“看什麼看?!不知道來一起找嗎?!”
蔣凡有些不情願,但礙於她爹官大一級也隻能咽下這口氣走到一旁翻找起來。
幾人都忙碌起來,唯有任曦還靠坐在桌子上雙手環胸像是在愣神,沈姝之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為難。
畢竟…她隻是個傻子。
任曦在一旁看著,隻可惜他們翻遍了也沒有找到什麼,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她終於動了動身子,桌上的幾本書掉落在地,發出的響動引起了幾人的注意。
景翳看著任曦原先靠著的桌子,“你們有人找過那裡嗎?”
“沒有。”蔣凡搖了搖頭,片刻後走上前去一把將任曦拽開甩在地上,他不耐煩道:“真是礙事!滾開!”
景翳皺起眉頭,上前將她扶起,但也沒說什麼。
“你們看!這是什麼?!”蔣凡將竹簡舉起朝兩人揮了揮。
沈姝之上前從蔣凡手中拿過竹簡,“我見過這個,這個好像是什麼…”
“這上麵有複製爐鼎的方法。”景翳站在沈姝之的側後看了眼竹簡中的內容後說道。
“太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完成考核了!”沈姝之有些激動。
“可是我不會術法啊!沈姑娘可會?”
“……我嘗試過,但…”麵對蔣凡的疑問,沈姝之有些為難。
“我可以試試。”景翳對著書上的方法認真研究起來
“就你?”蔣凡上下打量一番嘲諷他道。
“不然呢?靠你嗎?”
“……”被看不起之人駁了麵子,蔣凡有些難堪,“你最好不是在吹牛!”
景翳沒再搭理他,而是抬手掐訣,任曦在一旁欣慰地看著他使用自己從前教會他的法術。
但很快神情又嚴肅起來,心裡暗忖,自己明明已經消除了他的記憶,他怎麼可能還會這些法術?
沈姝之注意到了任曦的異樣,“你在這玩變臉呢?”
“?”任曦並未聽懂她的意思,滿臉疑問。
“你一會兒滿臉欣慰一會兒又變得麵露難色,怎麼,從前沒見過彆人施法?”
任曦衝她笑笑點了點頭,故作激動地說:“我就是太激動了,也想學。”
“嘁,看你那沒見識的樣子,真是丟人!”蔣凡輕蔑地掃了她一眼,不屑道。
沈姝之看不慣他那副嘴臉,但又不想為了個傻子在這種關鍵時刻惹事,最後也隻是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走到景翳身邊。
“怎麼樣了?”
“好了。”景翳將已經做好的三個鼎放至沈姝之眼前,又道:“還差一個,你們先弄。”
沒想到他竟真能做出來,蔣凡一改往常跑到他的身邊諂媚道:“沒想到景翳兄真能做出,方才是我多疑了,景翳兄你大人不計小人過。”
景翳看出他是害怕自己不給他用剛做出的爐鼎,移開視線淡淡地說:“自然不會,蔣兄拿去用吧,這爐鼎本就是做來給大家用的。”
“多謝多謝!不過,你也大可不必再做一個的呀!三個給咋們三個用不是剛剛好?”
“人家哪裡會像你,拋棄隊友。”沈姝之早就看他不爽,終於有了機會反擊。
蔣凡還想說什麼,身邊卻傳來“砰”的一聲,林斯煉丹煉的並不成功或是說完全失敗了,興許是他麵子有些掛不住於是便將錯全數怪在了其他幾人身上。
“吵死了!吵什麼吵!都怪你們!害得我失敗了。”
沈姝之有些氣不過想上前同他理論一番但卻被景翳按住,她低頭去看,景翳衝自己搖了搖頭。
此事便不了了之。
任曦絲毫沒受到影響,興衝衝地衝上去拿過自己的爐鼎。
“嘁,果然是個傻子。”蔣凡用怪異的目光再次打量著任曦。
景翳起身擋在任曦身前,“既然拿到了爐鼎就快些去做自己的事吧,畢竟時間不多了。”
經過製作爐鼎一事後蔣凡也不再敢輕易得罪眼前之人,隻能悻悻地閉上了嘴,走到一旁坐下開始煉丹。
趁著這個機會,任曦問他道:“景公子方才施的法術好生厲害,不知這些都是從何處學來?”
“我從小便對仙門術法感興趣,跟著書上的步驟做過一些沒想到竟都讓我成功了。”景翳臉頰有些泛紅,似是不好意思。
“這就是有天賦吧!”被沈姝之的話打斷,任曦看向她,總感覺她看向景翳的目光裡帶著些欣賞和崇拜。
景翳朝她委婉一笑,又轉頭問任曦道:“姑娘怎麼突然問我這些?”
“……我隻是…隻是覺得你很厲害,想問問你從哪學來我也想去學學。”
“姑娘謬讚,我這些不過是些小把戲罷了,等咋們進了碧陽宗,你想學的這些會一一學會的。”
“嗯。”
三人也不再囉嗦,都盤腿坐下開始靜心煉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