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妖(1 / 1)

眼間著這隻手就要貼上她的衣服了,虞枝把鳳冠一砸,抓起裙擺就往外衝。

郊外的土地到處都是坑坑窪窪,轎子的頭是往下倒的,隻靠著前麵兩根棍子撐著,她動作一大,砰的一聲就撞了上去。

“哎呦。”

顧亦淮沒有想到虞枝這麼不經嚇,他不就是放了一隻手進去,至於嚇成那樣嗎?

“你不要嚇她了。”清冷的女聲責備道。

虞枝身形一征。

這聲音......是木姐姐!!!

感動的淚水已經流了下去。

她回頭,盯著木之雪的眼睛就像星星般明亮。

虞枝猛地撲進木之雪溫暖的懷抱。

“今天花朝節,路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所以才來遲了步。”謝憂解釋道。

等情緒穩定下後,虞枝躲在木之雪身後,緊張道:“木姐姐,你看。”

她抬了抬下頜,指向那墓碑處。

木之雪自然看見了,她手腕微動,利劍便已出鞘,橫在身前呈防禦的姿態。

幾人逐漸朝著那墳頭走去,在距離一尺時停下。

謝憂十指結印,在虛空中畫出一道金黃色的圖紋,他掌心向下一擊,圖紋猛然拍打進地麵,枯葉被氣息打向四方。

金色的圖紋被烙進地裡,電光火石間那李公子的墳炸了,黑紫檀木做的棺材露出一個角。

顧亦淮從胸前抽出幾張黃符,往那一角一扔。

棺材發出沉重的嗚嗚聲,一眨眼那棺材蓋竟自己開了。

虞枝下意識往木之雪身後躲。

謝憂又近了幾步,低頭朝那棺材看過去。

這李家少爺已經下載半月有餘了,屍身卻沒有半分腐敗之跡,著實奇怪。

就在這時那李少爺開始流出血淚了。

謝憂與木之雪將顧亦淮和虞枝護在身後。

虞枝身體緊繃了許久,腳有些麻了,她低下身打算捶捶腿,卻發現這白襪上染著血。

她記得自己沒有受傷啊?

心下正疑惑,餘光突然瞟到了木之雪雪白的衣裙上也有血。

她又看了看顧亦淮和謝憂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都有血。

心一下就提了上來,她踩了踩腳下的泥濘,土裡的水一陣一陣汩出來,虞枝定睛一看,這那裡水啊,分明是血。

“木...”話還未說完,地麵突然竄出一根藤蔓,纏著她的腿往後一扯。

木之雪立即轉過身,幾個劍步追上虞枝,然後找準時機往那藤上一劈。

被砍掉的藤蔓往地上重重一砸,然後蛇一般蜿蜒後退。

就在此時李家公子的屍體猝然立起來,幽怨的女聲從他身體裡傳出。

“你們太過分了。”

說罷,幾個藤蔓嗖得從他身後飛出,直衝虞枝而去。

顧亦淮急忙用符咒堆出了一道屏障,將藤蔓擋在外麵。

奈何對方攻勢太猛,而他平時修行又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不到半刻就有些乏力了。

“忘雪。”

木之雪嗬道,頃刻手中的劍刃便幻化出萬千把。

“破!”

一聲令下,所有劍都刺向藤蔓。

“啊啊啊啊啊!”尖銳的女聲將虛空刺破。

謝憂乘機欺身逼近屍體,將那幾根藤蔓從根源處斬斷。

霎時,那一個個窟窿將屍體的麵容侵蝕,等到身上最後一處皮膚也被取而代之後,一群群白色蟲子蜂擁而至極,就像熔漿般從那骷髏上不斷往下流。漸漸的,無數枝枝丫從他的眼處,口處,鼻處冒出,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嬌嫩的桃花盛滿了整個胸腔。

一個沒有臉的人花妖從屍體後方升起,她身後瘋狂長出無數枝藤蔓,如同觸手般凝在虛空中。

“我不過.......是想要張皮罷了。”她將手指放在嘴邊,發出低淺的笑聲。

等她抬頭再望向木虞枝時,臉上變幻了許多張昳麗的麵孔,不過這些皮肉最後都化為灰燼。

“好俏麗的女娘子。”她感歎道,“今天我就要你這張皮。”

說罷,腳下的地麵發出吱吱的聲音,樹木的根莖將土地繃開,數不清的枝丫破土而出,像手一般抓住他們的腳,讓人動彈不得。

木之雪和謝憂操控刀劍不斷砍向腳下的東西,顧亦淮的符咒變成一簇簇火焰燒了下去,可偏偏這些枝丫燒不儘,砍不完,隻要死了一枝,又有無數條長出。

越長越多,越纏越緊。

最後顧亦淮將乾坤袋裡麵的符全部耗儘後,這枝丫順著他的腿不停向上,最後將他整個人捆住。

“靠,憑什麼你沒事!”

隻露出一張嘴,兩隻眼睛的顧亦淮見虞枝還好好的站在原地。

“你既然修行千年,得高人指點,就應該走正途,不應害人性命!”謝憂砍掉一隻爬到他腰間的枝丫,又一枝從纏住他的手。

這桃妖身上居然有一股濃厚的仙氣,大大增益了她的修為。

桃花妖離開屍體,慢慢朝虞枝走來。

“這世間又不止隻有仙途可以修,我想修什麼就修什麼,高人指點又怎麼樣,到頭來他不是想剖我內丹,精進修為,還堂而皇之為民除害。”

見虞枝想跑,桃花妖揮手用藤蔓將她捆住,扯到自己麵前。

她的鋒利的指甲劃過虞枝臉頰,停在她鎖骨處,輕輕一戳,血滴就冒了出來。

“果然很嫩,哈哈哈。”

木之雪見狀,將忘雪朝桃花妖胸口一扔。

桃妖偏頭躲開,收回了虞枝身上的藤蔓。

看見被劃傷的身體,她怒吼道:“生平最恨你們這些修仙之人!”

言罷,藤蔓如劍般在彈指間穿透了虞枝的肩膀,勾著她的傷口把她扔了出去。

虞枝背後猛地撞上凹凸不平的樹乾,她悶哼了聲,滑了下去。

她想不通,為什麼自從穿書以來都在不停的受傷。

“虞枝,你沒事吧。”顧亦淮隻剩一雙眼睛了。

“我...沒....”

話還沒說完,虞枝直接倒了下去。

“師兄,你先纏住她,我過去看看虞師妹。”木之雪腳尖微點,身子騰空而起,將藤蔓連根拔起,揮刀劈斷。

謝憂則是在一旁與失去理智的桃妖打了個不停。

虞枝倒在地上隻聽見耳邊都是刀鋒交錯的劈啪聲,偶爾還有幾道白光閃過她的眼睛。

“虞師妹,虞師妹?”

木之雪扶著虞枝起身,往她身體渡入靈氣。

可誰知胸口的傷口先是長出枝丫,又是開出花,隨著靈氣不斷入體,花開得愈發茂盛。

虞枝輕輕抓住木之雪的手,顫聲道:“師姐,彆渡了,我越來越疼了。”

那花妖連連破了謝憂的攻勢,得意道:“我修得乃是你們仙門的功夫,你越給她渡,她死得越快。”

木之雪將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師妹,你且好好躺著,我把那妖怪殺了。”

說完用血凝了一道結界護住虞枝,提刀而去。

虞枝先是平躺著,後麵嘴裡麵不停湧出鮮血嗆得她難受,又側身躺著。

那桃妖十分厲害,竟然能謝憂打個平手,最後挺到木之雪加入後才顯露出敗勢。

那邊打得水深火熱,虞枝這邊疼得死去活來,這花都蔓延到她脖子處了。

她閉目休息,可沒一會兒劍刃劃破枯葉的“滋滋”聲在耳邊響起。

虞枝以為是木之雪們打完了,結果睜眼一看晏無辭就提著劍站在她麵前。

他嘴角噙著笑,淡聲道:“你要死了。”

虞枝吐了一口血出來,用手扯住枯藤努力拉開自己和晏無辭的距離。

“我沒事兒,隻是一點小傷罷了。”她強忍著痛意,扯出笑容。

晏無辭不語,隻是一直看著她,冰冷的劍刃抵上脆弱的脖頸。

他調整了下角度,“這樣應該要好看些。”

“叮咚,係統掉落保命大禮包。”久違的機械聲再次響起。

虞枝鼻頭一算,眼淚哇哇往下流。

這破係統終於做了些人事。

桃花妖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魔怔般朝晏無辭打來。

見手中的劍被這藤蔓纏住,他冷笑了聲,輕嗤道。

“不自量力。”

劍倏然插入土裡,消失不見。

隻聽一聲爆炸聲。

劍從桃妖腳下穿出頭顱。

她的身體爆開,露出裡麵的白色蟲子。

失去了寄主的蟲子朝著四處逃散。

謝憂見狀捏了個決,將它們燒了個乾淨。

桃妖撐著最後一口氣,狠聲道。

“我討厭你們修仙之人。”

兩行血淚從她眼角滑落,她閉上眼身體變成這無儘長夜的一部分。

她一死,所有藤曼也消失了。

顧亦淮終於被放了出來,他大口喘著氣。

“謝謝這位道友。”

道友?

晏無辭覺得可笑,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謝憂將虞枝抱起,詢問她的傷勢。

若是往日,虞枝一定會嗷嗷哭個不停,說自己要死了。

可現下旁邊還站著等她隻剩一口氣要她頭的大魔王,她再怎麼疼也隻能咬牙道。

“我還行。”說完又流下了兩行淚。

木之雪雙手抱在一起,朝晏無辭謝道:“謝謝這位道友,可否能告訴你的名字,來日我們回了逍遙宗後必重禮相謝。”

晏無辭不知道想到什麼暮地笑了,答道:“應辭。”

說完看向躺在謝憂懷裡的虞枝。

他倒是要看看她還能堅持多久。

這毒可不是輕易好解的,拖得時間越長花越美,人也越痛苦。

聽說人死之前越痛苦,臉上表情越豐富。

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