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1 / 1)

周禾做完手頭上的最後一點工作,抬眼,便恰好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朱麗,又抱著厚厚的一摞資料,踩著足有三寸的高跟皮鞋,搖曳生姿的衝自己走來。

周禾心裡一顫,便知不好,這家夥也不知能掐會算還是怎得,總能在自己工作完成後的第一時間,準時帶著新任務到來。有好幾次周禾甚至下意識的四下觀察,猜測這家夥是不是在自己的周邊安了監控。

周禾今天實在不下繼續了,她加快手上的動作,果斷利落的關了筆記本電腦。

已經連續熬了一個月,是個鐵人也會累。

最近幾天周禾總覺頭暈目眩,偶爾還會眼前發黑,肩頸更是僵硬的如同石塊,稍微扭動下脖子都能聽到“咯吱咯吱”的響響,她迫切需要泡個澡好好放鬆一下,今天誰也不能阻止她早點回家。

不經意瞥了下時間,呃!如今已經晚上十點了,即便是現在走也不算不得早了。

這麼一會兒功夫,朱麗已經扭著水蛇腰來到了周禾麵前,語氣溫柔卻不容置疑的說:“小周,準備收工了呀?看來是手裡的活都弄完了,正好我這還有一些而要處理的資料,不著急,你今天先回家休息,明天下班前交給我就行。”

尼瑪,這還叫不急。心裡再怎麼不樂意,也不敢明晃晃表現出來,周禾也隻能強撐著笑:“沒問題。”

“那就辛苦了!”說完正題,朱麗笑眯眯的問周禾打算回去哪裡,要不要自己捎她一程。

周禾當然不會把客氣話當真,搖頭笑稱不用,拎起包跟朱麗一起往外走,剛剛走了沒幾步,周禾隻覺眼前一黑,然後就一頭栽倒地上,什麼都不知道了。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耳邊仿佛還響著朱麗的尖叫聲。

***

再度醒來,周禾覺得頭分外的疼,仿佛有無數鋼針同時刺向自己,她不由自主的呻/吟出聲,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但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黑影,什麼都看不清楚,頭部也因這輕微的晃動越發劇痛難忍。

恍恍惚惚中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輕輕抽泣,周禾心裡越發奇怪,她從小父母雙亡在孤兒院長大,畢業後迥然一身留在陌生的城市打拚,她性格孤僻清冷,並沒交到多少好友,誰會因為她病了就為她傷心的哭泣呢?

周禾在心中搖頭苦笑,看來自己真是病的不輕,都出現幻覺了?

想著想著又在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周禾隱隱覺得自己精神好了些,似有似無的抽泣生時斷時續,聽得人心頭發緊,周禾努力睜開眼,依然看不清周邊環境。

周禾一下子變得緊張,她覺得現在的情況很不對,按理說她現在應該是在醫院吧,醫院即便是晚上也會有燈光照明,怎麼可能這麼一片漆黑的呢?

她嚇得陡然坐起,自己該不會失明了吧?難怪這幾天對著電腦的時候總覺得眼睛又乾又澀,難道這就是發病的前兆,虧她還以為隻是單純的用眼過度。

完了,完了,這可怎麼辦呢,應該可以治好吧?她真是情願死也不想變成一個瞎子。周禾壓根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失明,該怎麼麵對以後的生活。

正想著忽然有個帶著驚喜的聲音自耳邊響起:“姐姐,你醒了!”

“姐姐?”這是在叫我嗎?周禾扭著有些僵硬的脖子,朝著聲音的方向轉過頭去。

周小山自從姐姐暈倒就嚇得六神無主,一直在哭泣,終於等到人醒了,忙不迭湊上去想要看看姐姐的情況。

周禾才一轉過臉就見距離自己極近的床側,趴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小男孩,這孩子因為瘦襯托的一雙眼睛特彆大,此刻他正朦朧著一雙淚眼神色激動的看著自己。

那男孩見到她醒過來,神色十分激動,語速飛快的說:“姐姐你醒了,感覺好點沒?渴不渴?我去給你舀點水喝吧。”說罷轉身跑出了屋子。

周禾愣了一瞬才開始打量身處的環境,難怪之前她一直覺得不對勁,還以為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原來是這屋子本身光線不好壓根就沒點燈。

她此刻正躺在一張靠牆的木床上,在床頭的不遠處有一個不大的窗戶,依稀有月光可以透進來,正是借著這點月光才讓她可以模糊看到這屋裡的擺設。

這間屋子很是簡陋,除去一床一櫃兩凳再無他物,床正對著的方向就是門,門上掛著一張灰撲撲摞滿了補丁的門簾。

正在這時門簾晃動,剛剛出去的小男孩的端著一個破了口的陶碗又走了進來。

周小山小心翼翼的將陶碗捧到周禾麵前:“姐姐,你喝點水吧。”說罷一手端著碗另一隻手說過來想要扶周禾。

周禾整個人都是懵的,她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忽然到了這裡,還有個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孩子叫自己姐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她這會兒的確是有點渴了,便沒拒絕這小孩兒的好意,強打精神自己勉力坐起來,從他手裡接過水碗喝水。

喝完水,周禾覺得整個人都舒服多了,她把套碗還給小男孩,然後笑著對對方說:“謝謝!”

小男孩聽到這一聲,先是愣了下然後癟癟嘴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不過最終他還是忍了回去,端著碗默默走了。

周禾總覺得這孩子有些怪怪的,但一時又說不清哪裡不對。

喝完水,半天不見小男孩兒回來,周禾覺得還是有些頭暈便又躺了回去。

才一沾枕頭,周禾頓覺天旋地轉,腦袋嗡的一聲仿佛有無數煙花在她腦海裡炸開,大量不屬於她的記憶仿佛過電影一般出現在她腦海。

她穿越了,穿越到了一個叫乾朝灤山縣下河村的地方,現在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周禾,現年十五歲。原主的父親是個獵戶於一年前進山後不知所蹤,原主的母親傷心過度,求醫問藥無果也於不久前病逝了,現在這個家裡隻剩下原主和她年僅八歲的弟弟周小山。哦,對了原主本來還有個哥哥,服兵役後多年沒有消息,聽說早已不在人世了。

周氏姐弟小小年紀乍失雙親,整個人都傷心的傻了,幸好有鄉親們幫襯著,才使得周母可以入土為安。

一場喪禮使得這個原本就捉襟見肘的家越發貧寒,眼見著連吃飯都成了問題,周禾開始不知所措了。

她雖然從小跟著母親操持家務,各項活計都做的,卻不是個有主見的性子,之前遇事都是聽父母,父母去了之後一下如同失了牽引的風箏,恐懼彷徨不知日子該如何過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周禾那對一向與她家少有往來的叔嬸,忽然頻頻來她家對她姐弟二人表示關心。

周二夫婦彷佛已經全然忘了兩家的不快,張口閉口大侄女大侄子的叫著,還幾次三番的開口要將她二人接到老宅子去住。

周二媳婦劉桂花拉著周禾的手長籲短歎:“禾兒啊,你彆看咱們兩家離得遠,平時來往不多,可二嬸心裡真是把你當親閨女看,現在你爹媽沒了,你個小姑娘家帶著小山孤零零的住在這山裡,二嬸實在不放心。

這萬一要是來了壞人可咋整?而且我聽說最近有人在山裡又看見狼了,你家這房子離著山裡這般近,那狼要是下了山,還不是第一個遭殃,還是跟二嬸搬過去吧。二嬸家雖窮,可隻要有一碗飯咱們也一家人分著吃。”

眼見著劉桂花說的情真意切,周禾嘴唇一抖差點就答應了,好在周小山反應夠快連忙將話題岔開了。

事後周小山嚴肅的告誡周禾:“姐,你可彆聽二叔二嬸的話,咱們要是搬到她家指定沒有好日子過,你忘了她之前怎麼對咱娘的了?”

周禾沉默著沒有說話,她的性子像足了周母,剛毅不足溫順有餘,說白了就是有些懦弱。

但懦弱不代表傻,她心裡知道二叔為人算不得好,母親之前更是沒少受二嬸的欺負,所以對他們說的話並不太相信,而且她也不想離開自己的家。

她家住的是前幾年才蓋的半磚半石的房子,二叔家住的是爺爺奶奶留下來的祖屋。

按理說,分家都是長子跟父母住老宅子,次子被分出去,可是周家老太太心疼小兒子,硬生生將長子分了出去。

家也分得極為不公,周禾的父親隻得二畝薄田,外加一袋粟米一袋稻子,就被趕出了家門。

被分出來的周老大一時無處可去,還是老村長看著他們可憐,分了塊離村子略遠山腳下的荒地給他們落腳搭了個草棚子居住,這才不至於露宿街邊。

周家老大很是能乾,雖然家裡田地少但是他身強力壯能打獵,分家之後沒了周老二這個吸血蟲拖累,很快就又將日子過起來,三年五載的便蓋起了新的房舍。

新房剛改成的時候還上演了一處鬨劇,周家老太太不知道中了哪門子邪,非要讓大兒子搬回去跟她住,把這新房換給小兒子。

這麼荒唐的做法簡直驚掉了一村人的眼珠子,當時周家人出門不論走到哪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更有好事者當麵就調侃周老太為啥這麼偏心,是不是周老大是她撿來的?

麵對父母無限度的偏心,周老大也是難得硬氣了一回,死活不肯跟二弟換房。最後雙方各退一步,事情以周老大每年多交一份養老錢結束。

三年前周家二老相繼離世,周老太過世前,把長子叫道床頭,逼著他發誓:以後父母不在了,他也得好好照應自己的弟弟,每月給他花銷,否則就是不孝。

就這無理的要求,周老大也強忍著心中的委屈答應了。

周父一人不但要養家,還得被弟弟吸血,沒日沒夜的勞作狩獵,終於出了事。

周母多年操勞,分家前幾乎家裡老媽子一般,弟媳在屋裡躺著嗑瓜子,她在外頭洗一大家子的衣服。

分家後又要籌措贍養之資,又要積攢蓋房的費用,耗神耗力多年下來身子早已掏空,所以才會在聽到丈夫出事的消息後支持不住很快就跟著去了。

這樁樁件件雖然都是打著周老太偏心的旗號,可是誰又是傻子,不知道是周老二在背後挑唆的呢?經此種種,現在周老二忽然跑過來說要照顧他們姐弟,打死周小山他都不信這夫妻二人會安什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