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勞資等到(1 / 1)

馬上就會有人來換供品,能讓她睡一會兒的時間不多,畫尋花揉了揉發沉的腦袋,在香案前找個地方坐了下來,萬一有人來了,可以隨時叫醒她,不能睡覺可是守靈的第一條件。

寶慶公主慫恿太後指派她時他也試圖阻攔過,可是沒有用,隻要關於寶靈公主的事太後誰的話也不會聽,堅信寶慶的鬼扯,說什麼得公主庇佑的過人誠心祝禱才能增功德,淑妃娘娘是皇嫂不好屈尊,由做下人的池問柳代替。

畫尋花知道那位公主針對的其實是芙蕖宮,池問柳隻是倒黴撞進來的一個小炮灰,不知為什麼他當時一衝動,自請每天也來靈堂添香祝禱,太後當然高興,隻是他頭一晚便沒睡好,既擔心又有些氣自己為什麼要擔心,這個女孩愣的跟個二百五似的,應該讓她吃點苦頭長長記性,否則以後惹不完的麻煩。

他本來睡眠就不好,長期失眠加上有一陣又長期昏睡,每天的入睡時間都是他最痛苦的時候,大腦在這時特彆活躍,各種思緒紛至遝來根本不受控製,偏還要應對佩心不時而來的溫柔騷擾,畫尋花感覺自己耐心已將被耗完,快瘋了。

此時聽著她蟲鳴一樣的輕鼾,不知不覺心裡卻靜了下來,難得有這樣的平靜時刻,畫尋花也閉上了眼睛。

等驚覺有人走近已來不及叫她,畫尋花一個激靈,順手抄起她躲到了香案後麵。

“唔——!”池問柳在夢中被捂住嘴,立刻反應激烈的掙紮起來。

“噓!彆說話!”畫尋花胸口已挨了一記手肘,忍著疼不敢鬆手。

池問柳聽到他的聲音先是一怔,掙紮的更凶了。畫尋花無奈隻好用整個身體壓住,貼在耳邊低聲說:“有人來了,不想扣錢就彆動!”

池問柳立刻石化,畫尋花又好氣又好笑,這笨蛋,難道還以為自己要非禮她啊!

香幡之間有小縫,從暗處往外看很清楚,進來的人衣飾華麗,不是什麼換供品的下人,是——寶慶公主。

池問柳瞪大了眼睛,壞人不用惹,自己就先出現了。

這兩天李公公已經把這個寶慶公主的事情都講給她聽了,原來這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還跟芙蕖宮有仇。

當初她父親死的時候她本來可以去外祖家生活,但是她卻借進宮謝恩的機會賴在了太後身邊,十幾歲的小女孩花言巧語,哄得了太後的歡心,正好先皇上沒有女兒,就把她收養下來,一是陪太後解悶,二是預備有聯姻之需。

寶慶公主知道自已有可能被嫁去鄰國,不過既有身份又有地位,想來也是願意的。

誰知道那一年夏國提出和親的要求,夏王是個孫子都有了的老頭,國界又是北邊最冷的地方,寶慶公主表麵順從,背後卻給自己下了巫蠱,買通卜師說是有人反對和親故意害她,反對和親的當然是主戰派,寶慶公主逃過了和親,卻把皇帝的怒火引到了那些忠臣頭上,以至於他們後來的下場都很慘。

壞人對自己也夠狠,就那麼天天吐血的拖著,直熬到新皇的女兒,太後十四歲的親孫女被送去和親了才漸漸好,這時她也已過了二十歲,太後倒是也心疼,看她年紀大了開始留心給她擇婿,但涼國風氣早婚,現有單身的不是續弦就是填房,她看不上又不好直說,隻借口舍不得太後,不願離宮嫁人一直賴在銀安宮。

直到那一年她自己看上了一個新科狀元,才二十歲,未婚,有才有貌家勢也好,她怕人家不同意丟了麵子,就又動歪心思,帶了許多財物來求芙蕖宮,想讓最得寵的淑妃在皇上麵前說話,直接賜婚。

李公公講到這時忍不住冷笑一下:“當時咱們娘娘原話,公主孝感天地,自有最疼惜您的人做主,臣妾不敢阻人孝道,恐遭報應。”

李公公一慣圓滑的笑容帶了些輕蔑:“惡毒勢利,這樣的人連我們奴才都瞧不上!”

池問柳覺得李公公有點過了,這種人頂多是自私又心胸狹窄,沒有真正害過誰,還算不上惡毒,雖然也挺討厭的。

不過她現在改變了想法,寶慶公主鬼鬼祟祟的拿著一包東西,在放供品的地方翻了一會兒,手上就空了,她能是來供奉寶靈公主的?池問柳才不信,討好太後的事這種人怎麼會背地做,背地搞鬼肯定是要害人呀,這裡除了她還有彆人嗎!

唔,好像還有一個,池問柳無意問碰到一個熱熱的東西,才想起來自己還被畫尋花壓著,不是不想把他掀下去踹一腳,臭狗狗抹她一臉口水,不過外麵有人,她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畫尋花可能也是這麼想的,保持著剛才的動作一動不動,隻悄悄挪了下胳膊,把手上沾的口水在衣服上抹了抹。

池問柳覺得有隻手在摸她,瞬間毛都炸了,強忍著沒有扔他一個護身雷,等寶慶公主一轉身出去,立刻衝那張臉來了一下,排山倒海!

畫尋花:“你乾嘛!”

池問柳:“你乾嘛!”

“我……”畫尋花低頭看看自己,又看看她,看不除了離的近點還有什麼特彆的,剛才他是動手了,但香案後麵就這麼大的地方,不用點力壓製能被這虎妞踹翻了,彆說扣錢,命也得交待,“我乾嘛了?”他還挨了一肘,現在胸口還疼。

“你——,你……”你摸我這種話她說不出口。

“為讓你多睡會兒我腿都站麻了,隨便點個卯回去床上睡不香嗎,提醒你有人來彆被發現偷懶了不對嗎,我真是閒的沒事了瞎操彆人的心!”畫尋花氣哼哼的又抹了把手,還沾一手口水,你這個豬!

池問柳被道德拷問住了,這就是說,對方占據了都是為你好的製高點,所以摸了白摸對嗎?

對方一米八多大高個,自己比起來像隻小弱雞,她張了張嘴:“那個,你壓疼我了……”

鬥勇絕不是上策,要是提出控訴,肯定會遭到暴力反訴,說什麼不是故意的,你有證據嗎,誰會非禮你這樣的之類的話氣她。

池問柳咬咬牙決定忍了,先給他攢著。

畫尋花看了看她瘦小的身子,腦子裡閃過的卻是她裸著後背趴在床上,身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對……對不起……”他結巴了。

“沒……沒關係……”池問柳也想起來了,不由自主紅了臉,心中恨道:“給勞資等倒!”

門外傳來腳步聲,不止一個人,還有寶慶公主傲慢的聲音:“淑妃身邊的宮人也是奴才,壞了為公主守靈的規矩她主子一樣要問罪,這種事你們也敢大意縱容,是不是不想活了!”

掌事宮女:“公主息怒!小的一定嚴懲!”

腳步越來越近,兩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倏地分開,一個往裡一個向外,迅速各就各位。

寶慶公主帶著掌事宮女進來,看見池問柳好端端的跪在香案前都是一愣,尤其是寶慶公主,不相信的揉揉眼:“你怎麼在這兒?”

池問柳心裡冷笑:要不要問的再蠢一點?

表麵卻恭恭敬敬道:“回公主的話,奴才在給寶靈公主守靈。”

“你……”寶慶公主噎了一下,厲聲道:“我是問你剛才去哪兒了!”

池問柳:“回宮主的話,奴才一直在這裡呀。”

“胡說!”寶慶公主生氣的指著她:“剛才這裡明明沒有人!”

池問柳:“哦?原來公主殿下剛才來過?”

寶慶:“我……遠遠看到的。”除了守靈添香所有近親在冥壽日前都不能靠近靈堂,寶慶公主也屬於近親,她當然不敢承認自己來過,而且還動了供品。

池問柳心裡冷笑:“哦……那,是不是剛才奴才起身添香,正好被公主看到了呀?”

靈堂一切正常,香燭寶燈都擺放的整整齊齊,池問柳的回答和反應更是正常極了,寶慶公主心裡懷疑卻也不敢走近,隻站在殿門外掃視了一圈,皺著眉不再做聲。

掌事宮女忙道:“公主殿下是來給小公主誦經的吧,這邊請……”

池問柳俯身恭送。

寶慶公主哼了一聲悻悻走了。

池問柳又等了一會兒,看沒有動靜了才敲敲香案:“出來吧。”

畫尋花艱難爬出。

池問柳奇怪到:“你怎麼啦?”平時身手不是很好嗎,怎麼爬出來的姿勢像中風了?

畫尋花揉著半麻的左腿,咬著牙沒有說話,好吧剛才是他沒注意力度動作太大把她弄疼了,所以被她爬出來時當成踏板一腳蹬中要害也算活該是吧,

差點殘了。

池問柳顧不上多問,已經開始忙了起來,一邊查看剛才寶慶公主翻過的地方,一邊頭也不回的說:“看來這個壞女人已經盯上我了,剛才肯定在哪兒做了手腳,你先走吧!我得好好找出來不能被她陷害了!”

畫尋花看著她背影嗤了一聲:“她想陷害的是淑妃,早點聽話去成王那邊多好,你還以為皇宮裡到處都是金山呢!”

池問柳:“好了好了我知道到處都是坑,已經進來了總得想辦法活著出去吧,你先出去,不要影響我排雷!”

畫尋花:“來不及了……”

池問柳:“嗯?”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寶慶公主的聲音聽起來又得意又興奮,指著他們的手都在微微發抖,看樣子要不是顧著身份裝矜持,早就跳進來大聲嚷嚷了。

池問柳石化.jpg

畫尋花:“回公主殿下的話,奴才在給寶靈公主守靈。”

對啊,畫尋花也屬於守靈機動人員,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池問柳鬆了口氣差點笑出聲,仿佛聽見了那一刻畫尋花心裡的冷笑:要不要問的再蠢一點……

寶慶公主再次噎住:“我是問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畫尋花:“剛剛。”

池問柳假裝剛剛反應過來,順手捧起一份香供放在一邊,結結巴巴道:“回……回公主的話,畫大人一進來就說供品的位置不對,正在指揮奴才調換。”

寶慶公主一臉懷疑:“哦?大畫師還懂這些?”

畫尋花冷冷看看她:“公主出現的位置也不對,還請遠避一些。”

池問柳:夠剛!給你點讚……

畫尋花懟完就轉身不再看她,沒有一點要客氣的意思,寶慶公主皺眉盯了他一會兒,忽然眼睛一轉:“好啊!請大畫師移步過來,內殿靜室的陳設也需要看看!”

說完不等畫尋花答應就走了,

畫尋花冷笑:“哼——”

池問柳:“哼什麼快去呀!”

畫尋花:“我為什麼要去?”

池問柳:“她是公主說話咱們都得聽嘛不是,你聽我說,她在那邊盯著我心裡總也不踏實,你去胡扯一些有的沒的纏住她,我好在這邊專心排雷,等會兒其他人回來可就真來不及了!”

畫尋花無可奈何去了。

池問柳擦擦汗繼續翻:“矮我的馬,這什麼公主一驚一乍,比盜墓的還嚇人!”

香燭供品沒有任何異常,池問柳仔仔細細翻了一遍什麼也沒發現,又一柱香燃儘,她已累的頭暈手酸,泄氣的癱坐在地上,忽然發現周圍異常安靜。

哪裡不太對……畫尋花,怎麼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