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探鬼屋(1 / 1)

“鬨鬼?”餘靜昭和蕭四齊齊大驚失色,“怎說?”

“這屋子一月前就開始鬨鬼,大半夜一群大鳥莫名齊飛向這兒,裡麵還時不時傳來嗚嗚哭聲,這店家請了道士來做法也無濟於事啊!”

隻見那老嫗愈說愈發不可收拾,手舞足蹈地同兩人講了一通,說得神乎其神。

不過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忠實的馬克思主義擁護者,餘靜昭自然是對這類鬼神之說不屑一顧,縱使那老嫗說得再如何眉飛色舞,她都隻是尷尬笑笑以作回應。

眼看那老嫗還在繪聲繪色地描述街坊間流傳的說辭,餘靜昭聽得有些厭了,便悄悄向蕭四瞄去。

他作為這個年代的人,應當是比較迷信的吧?這種鬼神之說興許能唬住他,她想。

但她卻未料到,蕭四竟在發怔?

“總之你們彆租這鋪子便是!”那老嫗再度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刻意造出聲勢來嚇唬二人。

“你這婆子胡說八道些什麼!”

驀地,幾人身後傳來一陣大罵,隨後一個老爺模樣的人理了理衣冠大步走到餘靜昭跟前,他先是白了那老嫗一眼,然後立馬換上另一副百般討好的麵容輕聲詢問:“二位客官可是要租鋪子?”

“正是。”

“那可巧了!”那人頓時神清氣爽起來,“我家鋪子可算得上是全鎮最便宜的!況且這鋪子還在鎮中心,這位置可是沒得挑的!”

“買不得買不得!這鋪子鬨鬼啊!”老嫗忙在一旁拉住餘靜昭的胳膊。

餘靜昭朝她笑了笑,溫柔地將她的手鬆開,轉眼向店主問道:“那請問店家,您這鋪子要多少呢?”

店家一聽餘靜昭有問價的意願,立馬向他伸出三根手指:“隻要三百兩!三百兩你就可以擁有這間雙層酒樓!”

三百兩能買到這樣的鋪子自是不錯的,但既然這鋪子“鬨鬼”,那不妨再砍些價。

因此,餘靜昭立馬挽上蕭四的胳膊,拿自己的肩頭貼著他的大臂,說道:“夫君啊,可是這間鋪子鬨鬼誒,要不然我們去彆處看看吧?”

蕭四先是被餘靜昭這架勢一驚,羞得滿臉通紅,但又即刻反應過來,將手搭在餘靜昭的手上,磕磕巴巴裝著樣子配合:“是啊,既然這鋪子出了這般事,我們還是回避得好。”

二人一來一回默契得很,讓店主聽得心急如焚。

畢竟急著轉出的是他,而不是他們。

於是店主晃了晃眼神,一咬牙大喊:“二百五十兩!不能再少了!”

餘靜昭還故作為難模樣,和蕭四麵麵相覷,腳尖都轉了半圈。

“二百兩!真的不能再少了!我們也是要討生活的啊!”那店家險要急得哭出來,雙手一直合在胸前求著他倆。

此時,餘靜昭覺得是時候收手了,這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怕二人反悔,那店家立即待他們去鋪子裡簽字畫押,一旦紅印蓋上,這間鋪子便屬於他們了。

待店家走後,餘靜昭的嘴角卻浮出一抹笑意,拿起契紙在陽光下瞅了瞅,越瞧越高興。

竟然以二百兩的價錢買下了這麼間好鋪子,可真劃算!光是想著,餘靜昭就忍俊不禁。

但她卻沒注意到蕭四還微泛紅暈的雙頰,光顧著參觀鋪麵了,這時,蕭四才捋好情緒,開口道:“你可真大膽,竟就這樣買下了,就不怕此地真有鬼?”

“世上可沒有鬼,鬼怪自在人心。”餘靜昭四處瞥瞥,又摸了摸鋪子內配套的桌椅,她突然愣了一下,轉過身來看向蕭四的眼睛,“不過,為何你不怕啊?”

“跟你一樣。”蕭四歪嘴笑了一下,嘴角浮出淺淺的梨渦,“我從未覺得這世上真有鬼怪,這些謠言不過是有人在作祟罷了。”

餘靜昭托著下巴想了片刻,毅然說道:“你這話自是沒錯,要不今晚我們就到此看看,究竟在此處是何人作怪吧!”

蕭四應了下來,畢竟在辰王手下乾事的這幾年,他學到最多的就是殺伐果決,縱使來者不善,他依然能拚儘全力護住餘靜昭。

不過,還是小心為妙。

二人走後將鋪子的門帶上,趕忙回去找時裕,待他們走到攤車處時,時裕早已一臉不耐煩地坐在凳上翹著腿等他們。

“這麼慢!你們一去就到午後才歸?”時裕嘴裡嘟囔道,轉身又去收拾攤子。

餘靜昭一邊向他道歉,一邊幫忙收拾碗筷:“今晚我和阿四就暫時不回去了,正巧今日帶來的貨品不多,車子也不重,你一人回去應當可以。”

誰知聽餘靜昭此話一出,時裕臉上立馬露出賊笑,故意挑起眉毛看向蕭四:“哦?你二人……”

“想什麼呢!”餘靜昭連忙打斷他的歪心思,重重敲了一下他的腦門,“若是我外祖們問起,你就說我和阿四今日有事,暫且在鎮上待一會兒,如果事情辦的好,就晚些回去。”

“那要是辦的不好呢?”即便腦門被餘靜昭敲得生疼,時裕仍是一副欠揍模樣。

“辦的不好我倆就會在鎮上找間客棧住下,你回去可彆多嘴!”

時裕連忙點頭,內心卻把持不住想湊熱鬨的心,隻得暗自為蕭四高興。

看樣子,距離蕭四正式奪回他名正言順的娘子之路也不遠了。

在二人送彆時裕後,為了保證夜間監視不犯困,餘靜昭乾脆找了個小巷,徑直坐在地上倚著塊石頭就小憩了會兒。

蕭四可沒睡意,像這種熬大夜之事,他在軍營裡時不時就要值個班,便也早已熬出了經驗來,無需補覺。

沒多久,餘靜昭的氣息就平緩了下來。

此時天有涼意,蕭四怕她著涼,便輕手輕腳地坐到她身側,為她擋住湧入小巷的涼風,一人守她候到天黑。

深秋的夜晚,天空如同一幅淡雅的水墨畫,朦朧寧靜。

皎月高懸,灑下銀輝,星星點點,若隱若現,像是羞澀的少女躲在雲層後偷偷窺視眾人酣睡的夢境。

幸好這鋪子對麵還有一個麵攤,二人實在耐不住餓意,從身上湊出幾個銅板來就去麵攤點了兩碗素麵。

許是太餓的緣故,這碗素麵竟比他們以往吃的都要鮮香,以至於餘靜昭吃完一碗又再叫了一碗。

實在是餓急了,餘靜昭光顧著吃麵喝湯,將監視鋪子之事全然拋在腦後,不過幸好蕭四也在,他邊吃麵,眼神邊時不時地向他們的鋪子瞟上幾眼。

但直到麵攤都收攤了,那間鋪子還是未發生任何異事,這反倒叫餘靜昭生了疑。

“怎麼還沒有一絲動靜?”餘靜昭坐在青石板地上,雙手抱在胸前,等得愈發煩躁。

蕭四也失了些耐性,但他的意誌依然強行讓他堅持下去。

夜幕將慈陽鎮的天空整個包裹了起來,隨著周邊商鋪一間間熄燈,她二人能瞧見之物越來越少。

而餘靜昭的困意再度襲來,她的眼皮都在這充滿涼意的夜風下快速閃動,而她眼神早就模糊一片。

突然,他們的頭頂傳來一陣極強的飛鳥羽毛相擦聲,徹底打破了夜的沉默。

餘靜昭立馬清醒,意識到這應當就是那傳言中的第一步——飛鳥齊聚。

飛鳥們圍繞著這座古老的酒樓盤旋,它們逐一落在酒樓的屋簷、窗台和空曠的長凳上,柔和的羽翼輕輕拂過木紋。

按進度,接下來,便是古怪的哭聲了。

但他二人在街對麵等了許久,也不曾聽見一聲所謂的“哭號”,於是兩人相視點頭,決定進入鋪子一探究竟。

進入鋪子前,餘靜昭倒也留了個心思,從手邊撿了根粗木用以防身。

蕭四倒是早早在腰間備好一把匕首,若當真遇難,刀劍還是要比木棒好使得多。

湊近酒樓,餘靜昭倒是緊張了起來,許是夜色作怪,她的胸口止不住地亂跳。

蕭四發覺她的慌張,便自覺地伸出手臂將她護在身後,更是放緩了步子,和她貼近了些,好叫她安心。

兩人一步步謹慎地走到大堂,環顧一周,卻並未發現任何蹤影。

忽然,一陣飛鳥扇動翅膀的聲音再度傳來,蕭四立馬警醒,聽音尋位,大致是自酒樓二層來的。

餘靜昭咽了口口水,不自主地再挨近了些蕭四,蕭四伸手護住,輕聲安撫:“彆怕。”

即使二人上樓時極儘全力壓低步子,但怎奈木製階梯還是發出微弱的吱呀聲。

待吱呀聲停歇,他們也就上到了二樓。

二樓有月光作襯,蕭四用餘光掃視著周圍的一切,卻並未見到一人身影。

當他剛要回身進入暗中審察時,突然之間,一陣刀鋒劃過空氣的聲響頓時在蕭四耳畔響起,他即刻躲閃開來,一把握住餘靜昭的胳膊將她扯到身後去。

借著月光,蕭四隻見眼前這人穿著一身墨色輕衣,他身手矯健,看不清麵貌。

為迎戰,蕭四從腰間拔出匕首,靈活地從一張缺腿的桌子躍至另一張,以舊瓶罐作臨時兵器,與對手斡旋。

那黑衣人則更為狡黠,他善於利用暗影,像一陣黑霧般在光影中穿梭,悄無聲息卻殺機暗藏。

周圍早已不複往日宴客時的繁華,杯盤狼藉地散落一地,被他們踏碎。

碎片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如飛燕掠水般的軌跡,嚇得餘靜昭大氣難喘。

空舊的酒壇被打翻,陳釀的香氣彌漫開來。雖無刀劍交鳴,但每一次拳腳相接,都讓這廢墟般的酒樓為之顫抖。

餘靜昭活脫脫被他二人這架勢嚇傻,隻身縮在角落一動不動。

猝然,一道冷光乍現,本還打鬥中的二人突然停手,杵在原地紋絲不動。

蕭四的眼睛直瞪黑衣人的眸子——他被那人的刀劍控住,將雙手背在了身後,一把利劍生生橫在他的脖頸處,若是再靠近半分,就要割開他的經脈。

月光灑在蕭四的臉上,那黑衣人這時才皺起眉頭定睛一看,驚異地衝他喊了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