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嗎?
雲青緹一時失語。
她張張嘴,企圖勸安嬪放下這個離譜的念頭。
雲青緹給她講道理:“義結金蘭乃是大事,需得上昭天地,下曉族親,如今你我二人金蘭貼未換,也未告知父母,更無主證人,終是不合規矩。”
安嬪兜頭被雲青緹念了一腦門規矩,突然有些幻視自己進宮前諄諄善誘的娘親。
安嬪:“……”
眼見雲青緹嘴又張開,好像還要說什麼,安嬪捂住頭:“不,不要在念了,我頭痛。你走吧你走吧,等我父親從邊疆回來再說吧。”
雲青緹感覺自己遭到了嫌棄。
她摸了摸鼻尖,嘿嘿一笑道:“好嘞~”
午後的陽光有幾分灼人,雲青緹轉身和短春一左一右架著半薔,一路順著九曲回廊,躲著陽光,拖著一點力都不出的半薔回家。
雲青緹常年不運動,體力自是比不得短春,待三人回到殿中,她已是氣喘籲籲。
她拎起茶壺灌了一肚子茶水,癱坐在椅子上,看著半薔。
半薔還處於一種忘我狀態裡,整個人沉浸在對生命的思索中。
短春不明白自家才人帶這麼一個似乎……有點毛病的人回來是為何意,她也不敢妄自揣摩上心,便出聲詢問:“才人,這位姑娘該如何安排?”
雲青緹思考了一下:“嗯……送柴房吧。”
短春:“?”
她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耳聾耳鳴。
合著您費半天勁把人要到身邊來是為了關柴房裡?
短春不理解,連聲音都是飄的:“……是。”
雲青緹卻沒看見短春那一瞬間空白的臉色,她樂嗬嗬的琢磨。
作為成長時期的大女主,柴房應該是她的第二個家——畢竟要動不動就被反派們關進柴房禁閉思過。
大概柴房更適合讓她自己一個人安靜的思考人生。
雲青緹想到這裡補了一句:“她若是想要出來,不必攔她。”
眼見著半薔被送走了,一上午實績滿滿的雲青緹打了個哈欠。
她漂亮的眼中沁出生理性的淚水,含糊道:“午休午休,誰都彆想攔我休息。”
就差被指名道姓的係統:“……”
它咬牙:“我有那麼沒人性嗎?”
雲青緹誠實的點點頭:“有的,你每天不到巳時就吵醒我的樣子,真的很沒人性。”
係統:“……”
那你每天被它吵醒後起床氣異常大,嗖嗖放冷刀子恨不得削了它的凶猛樣子,就很有人性嗎?
何必互相傷害。
或許是今日的收獲已經突破了係統的心理預期,也或許是它想證明自己是個人性化的係統,它竟難得的閉上了自己聒噪的嘴,任由雲青緹一覺睡到黃昏時刻。
西斜的陽光照進殿內,殿門被輕手輕腳的推開,短春放輕腳步,輕聲喚道:“才人?”
雲青緹剛睜眼沒一會,正在瞪著一雙無神的大眼盯著房頂,顯然是睡得太久,腦子還沒回來。
聽聞短春的聲音,她反應有點遲鈍:“……嗯,嗯?”
短春見雲青緹回應,便出聲道:“才人,肅昭儀到了。”
係統:“!”
還沒回魂的雲青緹:“!”
她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哪成想一腳丫子踩空摔下軟塌,跌在了地上打了個滾。
短春驚道:“才人!”
雲青緹聞聲耳朵動了動,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疼的眼淚汪汪。
這下是徹底回魂了。
雲青緹抓著短春的手,扶著自己的慘遭痛擊的老胳膊老腿老腰椎,一瘸一拐的爬起來,癱在軟榻上再也不肯動了。
她揉著自己摔得不輕的膝蓋,放棄了更衣梳洗,頂著睡成雞窩的炸毛頭型:“直接請肅昭儀進來吧。”
算了,要什麼形象,反正都是自己人。
係統:“……”
短春:“……”
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出去請人了。
溫粟粟踏著落日餘暉步入殿中。
雲青緹的目光落在她的臉頰之上。
她應該是哭了很久,一雙眼睛又紅又腫,上午還垂在她兩鬢倍顯可憐的發絲,此時被利落的挽了起來,看上去乾練了不少。
雲青緹眼底泛起淺淺的笑。
——溫粟粟不哭的時候,倒很是沉靜穩重。
雲青緹打量著溫粟粟的時候,溫粟粟也在看著她。
她獨身步入內殿,目光掃到軟榻上的雲青緹,頗有點一言難儘抿了抿唇。
雲青緹身上那件月白色的裙子不知道遭受了何等蹂.躪,變得皺皺巴巴難以入目,連頭發都炸成了掃把。偏偏一雙潑墨似的眼睛清正明亮,含著殷殷笑意,正期盼的看著自己。
她此刻又和太液湖邊,那個肯跟她一起發瘋的人有點不相像了。
但很快溫粟粟就知道了這都是錯覺。
因為軟榻上那個人嘴角一挑,雙眸一眯,壞心眼的出聲:“肅兒,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偷跑出來,難道……是還想逃?”
溫粟粟:“……”
她沉靜的臉突然詭異的皺在一起,少頃換成了破碎心死的模樣,她淒涼一笑:“我全族性命皆握在你的手中,我……又怎敢逃?”
殿外,剛剛結束思考人生狀態,準備來偷偷看一下未來老板的大女主宮女:“……!”
什麼!
她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後宮辛密!
半薔內心十分驚歎這個看起來很好相處,還“救她狗命於水火之中”的雲才人,原來是個幕後大佬,掌握著人家全族性命。
理智告訴她此刻最好遠離這個可怕的才人,但現實情況卻不容許。
她控製不住的露出一絲不忿,將自己暴露在了她想逃離的雲青緹麵前,驕傲的仰起頭:“以親族之命脅迫他人,真乃小人行徑!”
雲青緹:“……”
這。
她有罪,她不該管不住自己這張嘴。
雲青緹在這詭異的氣氛裡,看著虐文女主的一雙淚眼、逆襲大女主的一雙怒眼,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