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堯走後,明希捧著小鴨子返回殿內,輕手輕腳地爬上台階,止步於外廊,然後墊著小腳將小鴨子放在外廊上的闌乾上。
望柱上威嚴的石獅子邊放著一隻可可愛愛的小鴨子,這場景無論怎麼看都不搭但是並不怪異,莫名引人發笑。
放下小鴨子,明希就返回殿內吃早膳。
早膳是一碗香噴噴的紅薯粥,白色的米粒配上軟糯的橙紅色紅薯,一口粘稠的粥下肚,胃裡暖呼呼的。
嬤嬤說這紅薯粥叫紅黏粥,北方的民間有個俗話是“碌碡頂了門,光喝紅黏粥”,是大雪過後天氣漸冷,不想出門,隻在家喝紅薯粥。
明希聽後眨巴眨巴眼睛,喝了這碗紅黏粥後她也不是不能感同身受,這紅黏粥暖心又暖胃。
正在明希用心的一口一口品嘗著紅薯粥,這時一道聲音響徹整座明溪殿。
“妹妹!”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明希依舊不動聲色地喝粥,江明燁蹬蹬地跑進殿。
江明燁一臉興奮地對明希說:“妹妹外麵下雪了。”
明希麵色不改地咽下口裡的粥,看向江明燁,不搭他的話反而問起了另外一件事:“皇兄,今日不用上學?”他記得江明燁前四天才休沐,應該明天才休沐。
江明燁一臉笑嘻嘻的說道:“太傅告假,說是病了,為免過病氣就向父皇告假了,譚老將軍去觀冰嬉,也不在。”
明希見江明燁一直盯著她碗裡的粥瞧,便問他要不要吃。
江明燁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候在旁的嬤嬤主動去廚房添碗紅黏粥給江明燁。
江明燁聞著香甜的味道,連忙坐到飯桌前,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塞進嘴裡,但是嘴裡的粥太燙嘴,張嘴就想吐掉,但是想到明希護食的性子,感覺自己要是吐掉,下一次她就不會再分東西給他吃。
思及此,江明燁硬是把那口粥吞下去了,吞下去後連忙張嘴,吐出舌頭哈氣。
明希見他這樣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做了啥事,滿頭黑線地說:“慢點吃,也不用勉強自己硬吃,小心燙傷。”
江明燁接過嬤嬤遞過來的茶,猛灌幾口,感覺舌頭不疼了才作罷。
江明燁收回自己的舌頭,聽了明希的話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為自己辯護道:“我怕吐出來你會生氣。”
明希沉默了片刻,原來自己在他心裡就是這種形象啊,既然這樣,她也懶得為自己辯解,直接點頭承認道:“對,我會生氣,所以下次自己注意點,吹涼了再吃。”
江明燁見明希板著一張小臉說教,當即奄奄地點了點頭。
明希見江明燁老老實實的吹涼粥後再吃,才開口問江明燁:“冰嬉是什麼?”
江明燁眼前一亮,這是輪到他來教明希了嗎,風水輪流轉啊,這下江明燁粥也不喝了,當即站起身來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明希一邊喝粥一邊聽他講解,時不時的點頭附和,這麼捧場讓江明燁越講越興奮,直到他將他肚子裡的存貨都掏空了,沒什麼可說的,才勉強住嘴。
江明燁重新坐下,接過嬤嬤遞過來的茶,咕嚕咕嚕一飲而進,舒坦地舒了口氣,重新拿起調羹喝粥,經過他那番解說,紅黏粥溫度褪去,此時的溫度剛好適合食用,江明燁當即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而一旁早已喝完粥的明希則思索了起來,經過江明燁的解說她已經知道這個世界的冰嬉就類似於冰上運動比賽,是軍隊的冬季訓練項目,目的是為了鼓勵士卒,也為了檢查士卒的滑冰等技藝,江堯偶爾會前去觀看,並對其中的佼佼者行賞。
也難怪今天一大早的江堯竟然不去工作,還有心情來她明溪殿走一遭,應該也是同譚老將軍一樣去觀冰嬉去了。
冰嬉項目繁多,士卒腳下會穿冰緞,進行冰上射箭、冰上武術、搶等、搶球等比賽。
這時江明燁也喝完了粥,明希便接著問他:“這個冰嬉我們能去看嗎?”
江明燁接過宮人遞過來的茶,聞言一愣,伸手撓了撓腦袋:“這個得問父皇,因為這個冰嬉是在軍隊校場裡的,沒父皇的允許我們沒法出宮也進不去軍隊。”
聽完明希沉思了片刻,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以後再找機會問問江堯,看他怎麼說。
想完,在知道自己目前去不了後的明希將這事拋到腦後。
這時江明燁一臉興奮地對明希說:“先不說這個了,妹妹,我們一起堆雪獅子吧,我剛剛看到殿前有積雪,剛好可以拿來堆雪獅子。”
說完江明燁就拉著明希朝外走去,在經過門口的台階時,餘光掃到坐落在闌乾上的雪鴨子。
江明燁腳步一頓,腳跟一轉,拉著明希往雪鴨子的方向走去。
在他好奇的打算伸手碰那隻鴨子時,就被明希一手攔下。
明希一臉認真的說:“不許碰,小心壞掉。”
見此隻好作罷的江明燁撇了撇嘴,小聲的嘀咕道:“不碰就不碰,哼,這隻鴨子這麼小肯定不如我雪獅子高大威武。”
耳尖的明希自然知道他在嘀咕什麼,不過為了維護江堯的形象,才沒把這鴨子是江堯掐的事說給他聽。
江明燁嘀咕完,重新振作起精神,他要讓明希看看他堆的雪獅子是多麼的高大威武,要寶貝就應該寶貝他的雪獅子,而不是那隻矮墩的鴨子。
江明燁拉著明希走到殿前,然後在那攤積雪前蹲下,拿起一團雪就開始掐。
半個時辰後,江明燁站起身雙手叉腰,看著眼前足足有他腰那麼高的雪獅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拍拍手上的雪,轉頭就想找明希炫耀,結果他旁邊空無一人。
江明燁慌忙抬頭,看到坐在殿門口前的明希,驚得瞪大了雙眼。
明希抱著手爐,優哉遊哉地坐在爐子旁,爐子上還溫著茶壺和點心。
說好的一起堆雪獅子的呢,我在這邊辛苦忙活而你在旁乾看著,還美滋滋的喝著茶水吃著點心,氣不打一處來的江明燁重新蹲下身,掐了一團雪,抬手就往明希身上砸。
但以現在他和明希的距離那雪球自然是落在了台階上,江明燁也知道這點,才敢砸明希,他就單純的想出口惡氣。
結果在江明燁朝明希砸雪球,他立馬遭到報應。
江明燁被迎頭蓋了一臉雪,他正怒火從中燒結果被人潑了一臉冰,他並沒因此冷靜下來反而更生氣了,他憋著一口氣抹掉臉上的雪,他抬頭環顧四周尋找罪魁禍首。
最後他將目光瞄準到明溪殿的屋頂。
明溪殿的屋瓦也蓋了一層積雪以至於先前他沒發現,屋瓦上還站著一隻鳥。
那隻鳥潔白的羽毛與雪融為一體,隻有黝黑的眼睛彰顯了它的存在感,此時它腳邊的積雪已不見蹤跡,露出原本的琉璃瓦。
剛剛是誰潑他一臉雪,結果一目了然。
江明燁氣得直跳腳,氣急敗壞地朝屋頂怒吼道:“白玉!”
白玉就是明希給那隻海東青取的名字,明希是個取名廢,最後是根據它白色的羽毛和白色的爪子取的名字。
自從一個多月前白玉傷好後,明希就將它放飛,離開前白玉看了明希好幾眼才轉身飛走。
結果過了幾天它就又回來了,當時明希見它站在窗頭上愣了好一會,是宮人的尖叫聲喚醒了明希。
隻見窗戶底下躺著血糊糊的一團,明希見白玉一直盯著她看,猜想白玉是想把那一團送給她,便讓宮人把那一團拿走。
宮人戰戰兢兢地拿走那一團,白玉也任由宮人動作,宮人清洗後發現那一團是隻兔子。
自從那以後白玉隔三差五的就會帶獵物給明希,都是些兔子、野雞、野鴨之類的。
明希也坦然接受,還會投懷抱李給白玉投喂一些生肉。
就這樣久而久之,白玉在明溪殿就有了鷹架,專用的窩和碗。
白玉時不時的就會飛回明溪殿,白玉這個名字也是在那個時候明希給它取的。
宮人聽到江明燁的叫喚,連忙走到窗旁,果不其然在窗戶底下發現了一隻雪兔,宮人見怪不怪的把兔子送進膳房。
明希看著江明燁站在地上,朝站在屋頂的白玉叫囂,無奈地歎了口氣,自從江明燁頭次在她這裡見到白玉,手欠想摸它,結果差點被白玉啄穿手,從此之後一人一鳥就這麼杠上了。
明希張嘴喚江明燁,江明燁這才停止叫囂,走到明希麵前。
他到底還是記得自己在生氣,所以走到明希麵前也不說話,偏過腦袋看向另一側柱子,也不轉頭看明希。
明希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變扭的小孩,對他說道:“皇兄累了吧,我準備了熱乎的茶水和點心,正好暖暖身子。”
江明燁明明心裡樂開了花,但是還是想向明希表明他不是那麼好哄的,彆想這樣就讓他忘記她丟下他一個人堆雪獅子。
江明燁變變扭扭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一語不發地接過明希遞過來的茶水。
明希心裡暗嘖,這小破孩長大了啊,不像以前那麼好哄了。
明希接著開口說道:“對不住皇兄,我現在力小手小,沒法掐雪球,幫不上皇兄的忙,才想著給皇兄備些茶水和點心,等皇兄休息時可以享用。”
江明燁一聽,立馬拋掉心裡的疙瘩,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笑嗬嗬地跟明希表示沒事,等她再大點他再來找她推雪獅子。
明希笑眯眯地點頭答應。
江明燁在午膳前就離開,下午江明瀾就來了。
明希滿臉疑惑,你們三是約好了嗎,江堯來完到江明燁來,江明燁來完就到江明瀾來。
明希心裡吐槽歸吐槽,但還是同江明瀾見了麵。
江明瀾一踏入明溪殿就邀請明希去禦花園踏雪尋梅,湖邊賞雪。
江明瀾還表示他備了茶水和點心,也讓人備了爐子和炭火絕對不會凍到她,明希這才點頭同意。
第二天明希醒來後發現闌乾上的小鴨子生出了好幾隻小鴨子,這幾隻小鴨子奇形怪狀的,同江堯掐的那隻鴨子一起排排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