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景的打算(1 / 1)

“哥兒,你這餅莫不是前些日子剩的,我夫郎吃了肚子不舒服。”一對妻夫在柳白餘攤前發難,男人捂著肚子哎喲哎喲地叫疼。

“我是當著你們的麵烤的新鮮燒餅,怎麼會是剩的?”柳白餘辯解,他記得這兩人,昨日買兩個燒餅都要找他還價,誰成想今日還來找麻煩。

那婦人聽見柳白餘還敢反駁,聲音大了些:“那我夫郎肚子怎麼會平白的不舒服?就是你這餅的原因!”

他們的爭執引起了一旁行人的關注,好些路人指指點點,柳白餘心中不安,再鬨下去,他隻怕燒餅攤的名聲要壞了,家中都靠著這個攤子養活,他問道:“你們……想如何?”

見柳白餘退讓,那對妻夫臉上閃過得意,道:“什麼我想怎麼樣,你賠我點錢,這事就算了,三十文吧,就三十文的醫藥費!”

柳白餘手指蜷握成拳頭,垂著頭,眼底閃過屈辱,明知是來訛錢的,他卻沒有一點辦法,妹妹開春就要鄉試,爹爹還在病中,要是事情鬨大傳到他們耳中,更加不好。

“聽見沒有?”那捂著肚子的男人道。

柳白餘最終低下頭,伸手探進荷包——

“哥!出什麼事了?”

柳白餘倏然抬眸,瞧見是許明棠,他搖頭,“沒、沒什麼事……”他不想牽扯許明棠。

可許明棠顯然不這樣想,她站直了身體道:“沒什麼事那他們在咱們家攤前做什麼?剛剛我好像聽見誰說不舒服了?大叔,你肚子不舒服?”許明棠去看那個男人,目光犀利地一眼看出他裝模作樣的作假成分。

“對、對啊,我夫郎吃了你家燒餅肚子不舒服!”沒料到這個買燒餅的人竟還有個妹妹,婦人目光閃爍了一下。

“大娘你夫郎肚子不舒服不先帶去醫館,反倒先來要錢?”

“喂,你這丫頭怎麼說話的?沒錢怎麼看病?!”婦人氣勢洶洶道。

“你……”柳白餘開口想讓許明棠彆管這事了,才張開口,手背就被許明棠輕輕拍了拍,很輕的力道,像是一種安撫,也像是一種力量。

耳畔許明棠還在說話:“那行啊,那我和你們一道去醫館,當麵看看大夫的診治。”

那對中年妻夫聽言,臉一變,婦人道:“倒也不用那麼麻煩,把錢給了,我們自己去。”

柳白餘手背上還殘留著那點餘溫,他聽言,往許明棠身前走了一步,將許明棠半擋在身後:“去醫館,我同你們一道去。”

許明棠從柳白餘身後探出腦袋:“對,等去完醫館有病治病,沒病咱們正好就往縣衙走一趟!”

“衙、衙門,”那婦人聽見衙門兩個字臉色一變,軟了口氣道:“隻不過是肚子疼,不是什麼大事,不必去醫館了。”

許明棠誇張道:“那怎麼行?他可是說吃的我哥做的燒餅肚子不舒服的!得去!”

“最好是真的肚子痛,不然……”許明棠目光冷然。

隻把那婦人看得背後發毛,那男人更不必說了,從聽到衙門的時候,身體就因為害怕抖得厲害,“我,我肚子不是那麼痛了。”

婦人聽言,踹了一腳男人,惡狠狠道:“定是你個賠錢貨又偷吃了什麼東西才鬨肚子的,竟然誆騙我!”

男人立刻伏低做小地躲到婦人身旁,“我下次不敢了……”

“大叔,你肚子一會兒疼一會兒不疼的!到底疼不疼?”許明棠聲音不小,周圍人都聽得見,見那妻夫二人神色有異,大多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男人隻當沒聽見許明棠的話,婦人罵罵咧咧的,妻夫二人在行人的指點中悻悻離開。

【叮叮——隨機任務完成。】

許明棠回身去看柳白餘:“你沒事吧?”

柳白餘緊握的拳頭鬆開,因為緊張,手指現在都在顫抖,他聲線還有些不穩:“我沒事,多謝你。”

“你妹妹呢?”

“她前幾日染了風寒,不好跟著我出攤。”

“原來是這樣,”許明棠呼出一口白氣,天的確越發冷了,“哥,我要三個燒餅。”

柳白餘聽到這聲稱呼,眼睫微顫,不敢抬頭地含糊應:“嗯,這就給你做。”

在等待燒餅烘烤的時間,兩人有一小段靜默,許明棠在看柳白餘,今日他穿了一身淺青色衣裳,是便於做事的窄袖樣式,露出了一截手腕,手背略有青筋凸顯,手腕修長有力。

柳白餘被許明棠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嘴唇動了動,主動地輕聲開口:“聽、聽說你在鎮西口做生意。”

“對啊,也不見你來照顧我生意。”

“我、我下次就去。”柳白餘慌亂無措,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擺。

“哈哈哈哈,開個玩笑。”許明棠覺得柳白餘真的還挺有意思的。

燒餅烤好後,許明棠數錢給他,柳白餘推拒,溫潤的眸子裡寫滿了真誠謝意:“今日多謝你,這燒餅隻當是謝禮,你彆嫌棄。”

許明棠搖頭,反手抓住柳白餘的手,把銅錢按在他掌心裡:“你妹妹染風寒了怕是得花不少錢看病吃藥,你就彆和我客氣了,我生意好呢,今天我照顧你生意,下次你來我攤上,照顧我生意呀。”

柳白餘的手掌被許明棠握著,他動也不敢動,感覺手掌不是自己的了,隻能用僅存的理智僵硬地回道:“好,好……”

“就這樣說定了,我先回去了,下次遇到麻煩彆怕,壞人才要怕!”

許明棠說完朝他揮揮手,往鎮西口走。

柳白餘站在原地望著許明棠的背影愣了好久,直到有行人來買燒餅才回過神。

許明棠回到鎮西口的時候,納物荷包裡多了一袋隨機任務獎勵的優質水稻種子,而小梨和雲川守著空空的攤子正坐著等她。

“賣完了?”她走上前問。

“賣完了,你好慢啊!”小梨抱怨,目光在她的食指上掠過微頓。

“給你們帶了吃的,走吧,我們回家。”

賀雲景看到許明棠遞過來的燒餅,想到前兩次許明棠對燒餅攤的男子不一般的態度,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回村的路上,遇見與許明棠閒聊的村民,聊得無非就兩件事,收小竹籃和親事。

許明棠如今在村裡日子過得好,上門打聽她親事的也多了起來。

賀雲景心裡緊張,如果許明棠成了親,那許明棠的夫郎定容不下他了,那怎麼辦?

緊張不安之際,一個念頭閃入腦海,如果他做許明棠的夫郎呢?

想法一起,心臟咚咚咚地飛速跳動。

“你們先回去,我去找村長說點事。雲川?”

“知、知道了。”賀雲景不自在地應道。

許明棠要去找村長說買地的事情,地她已經看好了,離她家不遠就有一大片荒地,雜石亂草眾多,但有一小塊地離運河近,到時規劃好了,灌溉方便,她決定買下來。

村長聽說她的來意,問道:“棠丫頭,那可是十畝地,你和小梨種得過來嗎?”荒地不比良田,開荒都要費好大的力氣。

“所以還得勞煩村長幫我問問村裡,誰家田地不夠,讓她來我這,我保證到時一畝地能產三石糧食,到時二八分成,不夠三石,我個人給她補上。”

村長聽得驚呆了,提醒道:“棠丫頭,你那是荒地,一畝地能出一石糧食就已經是高產了,怎麼可能出三石!上等良田都不一定能有如此產出。”

“村長,能出的,您幫我叫人就行。”當然能出,她可是有土豆種子的人!

許明棠買田開荒的事也轉眼間被眾人所知,也有不少人聽到了村長放出的消息,蠢蠢欲動。

其中就包括家中人口眾多,田地不夠的陳家。

“去棠丫頭那做工吧,閒著也是閒著。”他們這樣想著,便去了許明棠家。

許明棠的家裡這幾日已大變了模樣,房屋多了三間出來,是她特意尋村中瓦匠搭出來,小梨一間,賀雲景一間,還有一間用以辦公學習。

他們到了許家的時候才發現,有這個想法的不止他們一家。

陳嬸去的晚了隻分到了最後的兩畝地,她留到最後,試探地問許明棠:“棠丫頭,你說我也去買塊荒地,能養好嗎?”

許明棠點頭道:“嬸,你若信我,就隨我一道開荒,高低不會讓地廢了的。”

陳嬸將此事記在心上,趁著此時無人,把心中盤桓多日的另一件事提起,“棠丫頭看我家三兒如何?”

陳三兒是陳嬸的小兒子。

許明棠立時懂了陳嬸的意思,笑道:“陳嬸您的孩子當然是極好的,這哪還要問我。”

“那你看……”陳嬸遲疑地問。

“陳嬸,彆急,後頭日子會好過的。”許明棠知道陳嬸為什麼急著把她兒子嫁出去,怕來年賦稅加收,多一口人多一成稅。

陳嬸見許明棠沉著的目光,心裡不由得一定。

兩人又說了點彆的,許明棠把陳嬸送到門口,說:“過幾天我去你家看看。”

賀雲景當時不在屋裡,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但是,他可是知道陳嬸家有個適齡男子的,他登時就不好了,許明棠去看什麼?

相看男子嗎?

想都彆想!

他咬牙切齒地想,手裡一個沒注意將手上的竹篾掰斷了,竹刺劃過指腹,有鮮血溢出。

望著那點血意,賀雲景想到他爹挽留他娘的方法,他爹曾和他說過,男子不可過於粗獷不可沒有規矩,女子喜歡溫柔小意的,要懂得示弱,要讓人憐惜……

他從前不以為然,但現在,他想到許明棠總記掛的那個賣燒餅的男子,不就是看他可憐嗎。

可憐誰不會!

許明棠送完陳嬸,回來瞧見雲川在給手指纏紗布,沒多想,隨口問了一句:“手怎麼傷了?”

“沒注意被竹篾劃了,隻有一點痛,沒什麼事……”賀雲景垂眸輕輕搖頭。

許明棠覺得雲川有點不對勁,尤記得有天他的手肘沒注意撞到牆上去都沒見他說痛,這是怎麼了?

“房裡有止血藥,晚點記得擦一擦。”

賀雲景壓住唇角的喜意,克製著嗓子輕應一聲:“嗯~”

許明棠聽得頭皮發麻,他在犯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