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1 / 1)

“額娘,我也想去河燈會!”聽說宮裡又給石靜下了帖子,寶珠羨慕得眼睛都紅了,再也坐不住。

自打長公主府的春日宴,她當眾給了石靜沒臉,石靜再出門,隻肯帶石青和石爭,總不帶她。

可從那以後,宮裡的貴人們時不常就給石靜送請帖,不是馬球會就是龍舟會。

乞巧會才過去幾天啊,又送了河燈會的請帖來。

其實寶珠並不稀罕什麼河燈會,她隻是聽說之前的馬球會、龍舟會和乞巧會太子都有到場。

一想到太子那張英俊的臉,寶珠都會情不自禁地想,憑什麼。

憑什麼祖母進宮帶掌珠,不帶自己?憑什麼被太皇太後選中的那個人是掌珠不是自己?憑什麼掌珠被內定為太子妃?

她不敢說比掌珠美,可她比掌珠更像漢女,更有可能得到太子的垂青。

在赫舍裡家老夫人的壽宴上,她想辦法偶遇太子,還被太子誇長得美。

請帖是送給掌珠的,她不願意帶寶珠去,二夫人也沒辦法,隻得好言安慰女兒。

把自己聽來的傳聞說給寶珠:“太子在宮裡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做派,掌珠身子骨不好,又不招人喜歡,嫁進宮也活不長。等她沒了,額娘再想辦法把你送進宮。”

當今的後宮裡有好幾對姐妹花,若是掌珠被太子磋磨死,皇上體恤石家多半會再給一個進宮的名額。

正好把女兒送進去。

在二夫人眼中,除了會投胎,看不出掌珠哪裡好。

論長相,掌珠和寶珠是春蘭秋菊,各有各的美。

掌珠從小有熱症,熱不得冷不得,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相比之下寶珠好養活多了,很少生病。

單論身體,寶珠不知甩了掌珠多少條街。

更為難得的是,寶珠雖是旗人,卻長得嬌小昳麗,又懂妝扮,很有江南美人的婉約。

蹙眉似籠煙雨,宜喜宜嗔。

比起穿著老氣橫秋的掌珠,更合太子的心意。

那日在赫舍裡家老夫人的壽宴上,太子見了寶珠一麵,在人前誇她漂亮。

隻要有機會進宮,何愁不受寵愛!

二夫人這邊把康莊大道都畫出來了,卻見寶珠蹙眉:“那我不成老姑娘了?”

二夫人睨著她:“你不願意等乾脆給我嫁去你舅舅家,親上加親。”

外祖家早沒落了,寶珠才不願意:“再老還能老過掌珠去,她今年都二十了。”

就在長房與二房的關係趨於緩和,長房上下都忙著為石靜參加河燈會準備衣裙和首飾的時候,石靜叫來了杜若,悄咪咪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杜若立刻睜大眼睛,石靜則淡定地拍拍她的肩膀:“去辦吧。”

那語氣,那神情,好像在布置一件稀鬆平常的事,與往日的大姑娘判若兩人。

當天夜裡,石家走了水,公中的冰窖燃起大火。

杜若本來奉命去冰窖放火,可等她趕到的時候,火已經從冰窖裡燒出來了。

杜若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火折子,感覺自己就算放火成功,也不可能鬨出這麼大動靜。

聽見有人喊走水了,有人喊救火,杜若趁亂收起火折子返回長房。

石靜以為杜若得手了,把她叫來問話。可聽完杜若的稟報,輪到石靜瞪圓了眼睛:“你說什麼,有人先你一步把公中的冰窖點著了?”

公中的冰窖裡除了冰,還有管事偷拿的一些綾羅綢緞等易燃物,石靜讓人去踩過點兒,這才敢安排杜若放火。可那邊到底是冰窖,若非人為哪裡是那麼容易起火的。

“是管事失手所為?”她很快想到一種可能。

杜若還沉浸在震驚與惶恐當中,懵懵搖頭:“火勢很大,看著像事先潑了桐油。”

石靜聞言倒吸一口涼氣,直覺這事不簡單:“你沒被人發現吧?”

生怕杜若被人利用了去。

杜若點頭:“奴婢才把火折子拿出來,就聽見有人喊救火了。當時現場很亂,沒人注意奴婢。”

應該不是二房自導自演,或者窺探到什麼消息,打算順水推舟,玩栽贓。

石靜在心中又排除了一種可能。

冰窖那邊一直亂到四更天才消停,石靜躺在內室的帳子裡都能聞見焦糊的味道,可見火勢不小。

到底是誰乾的呢?

想到明日還要進宮,石靜強迫自己摒棄雜念,數著羊睡下。

第二天去給祖父請安的時候,二叔二嬸和寶珠都到了。全家人眼底青黑,好像一夜沒睡,很是狼狽,細看二叔的辮子都被燒糊了一截。

與杜若所說無差,公中的冰窖最先燒起來,很快被值夜的人發現,可不管怎樣潑水,火勢並未減弱。

火借風勢點燃了二房的後罩房,又從後罩房燒到正房,把夜間巡視的火班都給引來了,從半夜折騰到四更天才堪堪把火滅掉。

“冰窖怎麼可能走水!”老太爺昨夜也被驚醒了,想要過去瞧瞧,卻因火勢太大放棄了,這會兒聽二老爺說起,越想越覺得蹊蹺,“莫不是有人故意縱火?”

老太爺的話才問出口,就見二老爺嚇得直搖頭。

二老爺看向石靜這邊,顯然是接下來的話不想讓她聽見。老太爺看了二老爺一眼,含笑催促:“掌珠快去準備吧,莫要誤了進宮的時辰。”

想知道的石靜都知道了,才懶得管這些,當即帶著兩個妹妹告辭離開。

走到門外,隱約聽祖父一聲低呼:“這、這是宮裡的腰牌!”

宮裡的腰牌?看二叔那副嚇破了膽的模樣,這腰牌八成是在火災現場找到的。

可火災現場怎麼會有宮裡的腰牌?

石靜心往下沉,第一個反應是,石家得罪了什麼人,被報複了。

可她在宮裡住過九年,自然知道宮裡的人辦事最為利落。莫說縱火,便是將石家滅門,也不會留下半點蛛絲馬跡。

再說什麼冤什麼仇,不能當麵鑼對麵鼓地鬨,非要跑到石家放把火。

目標還是公中的冰窖。

等等,冰窖,她不是也想放火燒來著。

想到這裡,腦中莫名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石靜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