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的掌中嬌4(1 / 1)

“啊?你不是要問過母後的意思嗎?”韓晝故作為難。

“母後管理好內宮事務就是了,其他事還是要聽皇兄的。而且皇兄也是為了我好,母後不會反對的。”韓旭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皇兄不必擔心,臣弟願去說服母後。”

韓晝仍皺著眉,麵露遲疑。

“怎麼?皇兄不願讓我去嗎?”韓旭盯著韓晝問。

“自然不是,隻是……”韓晝歎了口氣,“隻是許多事咱們兄弟做不得主,朕剛才想了想,母後她恐怕不會同意你去的,還有表兄,他也沒點頭。”

韓旭:“……”皇兄這個皇帝當得也太憋屈了,既害怕母後,又要顧及攝政王。

他不由想到自己,就算自己坐上皇位,同樣要聽母後和外祖父的話,沒比皇兄好多少。

韓旭握緊了小拳頭,無論是皇兄還是他自己,可都是當朝皇室,一舉一動若是都這般受製於人,這皇室當得還有什麼意思?

韓晝在景仁宮用完晚膳就走了,韓晉和韓旭兄弟倆都揣著一肚子疑惑要和生母說,便一個去見張才人,一個去了慈寧宮。

謝太後聽兒子把晚膳時的事情講完,長長的護甲在圈椅扶手上輕輕敲著,蹙眉思索。

小皇帝駕臨景仁宮,關心兩個弟弟,似有拉攏之意。定然是有人教他。

不是她瞧不起小皇帝,實在是那孩子從小就沒展現出什麼過人之處。

作為先帝嫡長子,先帝在世時,還是給過他一些機會的。但那孩子都表現平平。

學問不好也就罷了,那孩子最讓先帝不喜的便是,他跟先帝不親。見了先帝像是耗子見了貓似的。

相比之下,自己的兒子和先帝之間就格外親近,小家夥是父皇寵著長大的,對父皇的孺慕之情一點不帶摻假。

在這樣的對比之下,先帝如何能不偏向小兒子?

可惜先帝至死也沒有下定決心立儲,隻因高祖定下的規矩,立嫡立長。

身為嫡長子的先帝當年也正是因此才能名正言順繼承大統。否則以先帝的資質和功勞,未必能爭得過屢立戰功的幾個弟弟。

這樣一來,先帝若是立韓旭為太子,便是在打他自己的臉。

雖然先帝在位時已經把他下麵的幾個弟弟收拾的差不多了,不會再有人跳出來質疑先帝繼位的合法性,但日後史書之上如何議論可就不好說了。

先帝駕崩後,無論謝家拿出多少先帝寵愛幼子的證據,也抵不過祖宗規矩。

謝太後無可奈何,甚至恨先帝無能,為了他自己的名聲,不僅耽誤了韓旭,甚至動搖了國本。

先帝在天有靈,看到如今這局麵,估計悔得腸子都青了。

小皇帝對攝政王百依百順,但攝政王巴不得皇家兄弟離心,之前的一係列安排也都是在激化小皇帝和兩個弟弟之間的矛盾。應是不希望他主動關心弟妹。

除了攝政王,能說服小皇帝的,就隻有長公主韓若年了。

可韓若年不也同樣把攝政王當恩人嗎?

而且她對自己這個繼母的防備更深,長公主自詡先帝嫡長女,六歲之前是被郭皇後千嬌百寵著長大的,傲氣刻進了骨子裡。

她寧願被冷落,也不願討好自己這個繼母。

先帝在世時,謝太後還要做出慈母的樣子給先帝看。先帝駕崩後,她也懶得搭理那丫頭。

說出去大家隻會覺得長公主這個當女兒的不敬嫡母,壞的是她自己和小皇帝的名聲。

“母後,母後,就讓我去吧?”

思緒被打斷,謝太後看看抱著自己手臂撒嬌的兒子,抬手虛點了點他額頭,“你就知道你自己,就不管母後了?”

“皇兄說,本該奉母後一同去避暑。可惜攝政王沒提。”韓旭說著哼了聲:“皇兄也太聽表兄的話了。”

一旁侍立的陳嬤嬤忍不住道:“娘娘,攝政王實在是太欺負人了,他將陛下、長公主和鄭王都移去北苑,莫非是想對娘娘和吳王殿下動手?”

“又不是他讓鄭王去北苑的。”謝太後皺眉。

“沒有攝政王默許,陛下好端端的為何會去邀請鄭王殿下?”陳嬤嬤道:“剛剛吳王殿下也說了,陛下去景仁宮之前剛見過攝政王。”

韓旭點頭,“皇兄說他正睡午覺,攝政王就去乾清宮找他了。”

謝太後聞言,心下一凜。這也就能解釋小皇帝為何反常了,果然是聽了攝政王的吩咐。

韓旭也皺著小眉頭冥思苦想,“不對,可是皇兄也讓我跟他一起去啊。”

“因為攝政王料到娘娘不會讓殿下去。”陳嬤嬤笑道。

謝太後頷首,若是小皇帝想拉攏兩個弟弟,自己當然不會讓他得逞。

但這若是裴見戚安排的……謝太後眯了眯眼睛,她沒有立刻做決定,而是吩咐陳嬤嬤,“明日叫長公主過來,哀家有話問她。”

本朝以孝治天下,按理晚輩是該每日到慈寧宮來給謝太後問安的。

但謝太後跟長公主和小皇帝的關係是眾所周知得差,她也懶得做樣子。索性以自己喜清淨為由免了每日問安,隻初一十五走個過場。

韓若年聽說慈寧宮母後要見她,頓時如臨大敵。

她問那來傳話的宮人,“母後是隻叫本宮過去,還是也叫了常寧宮的二妹妹。”

常寧宮是張才人母女所居之處,二公主韓若華今年六歲,是先帝最小的孩子。

“回稟殿下,張才人每日都帶著二公主去請安,不用太後娘娘請。”內侍道。

這話就是在說韓若年對嫡母不孝。韓若年抿了抿唇,是她說喜歡清淨。如今又何必拿話刺她?

但她也沒說什麼,隻道;“本宮知道了,一會兒便去向母後請安。”

等那內侍走後,她身邊的大宮女繡屏立刻道:“要不要去和陛下說一聲?”

韓若年搖了搖頭,她的另一位宮女玉盞已經幫她回答了,“陛下此時已去尚書房讀書了,何必去打擾他。”

玉盞說完,擔憂地看向韓若年,“依奴婢看,不如去告訴攝政王。”

韓若年絞著手中的帕子,遲疑片刻,隨即搖頭道:“內廷的事情,不必麻煩表兄。”她說著站起身,去內室換衣服。

口中雖這麼說,但韓若年心裡終究有點打鼓,出發前看到廊下侍立的林寶廷,便將他帶上了。

此人對晝兒十分忠心,萬一真有什麼事兒,他也好第一時間去通知晝兒。

到了慈寧宮,韓若年才知道昨日小皇帝做了什麼。

“皇帝難得關心兩個弟弟,還讓他們一同讀書。吳王受寵若驚,立刻跑來告訴哀家。”謝太後微笑著說,一副十分欣慰的神情。

韓若年先是驚訝,隨即疑惑的蹙眉。她的神情變化都落入謝太後眼中,看樣子果然不是長公主教的。

韓若年震驚過後,很快回神,“陛下身為兄長,理當如此。”

“陛下還說北苑已修繕完畢,要去避暑。”謝太後道:“你們姐弟都去。”

她特意頓了下,如果長公主有拉攏謝家的意思,立刻就會說出和小皇帝類似的話,把不讓自己去的責任推到攝政王身上。

然而韓若年卻是問了句,“此事表兄知道嗎?”

謝太後笑容透出幾分涼意,“攝政王不點頭,陛下如何能做決定?”

韓若年:“……”

雖知母後是在挑唆表兄和他們的關係,但這話聽著終究不怎麼舒服。

北苑作為皇家彆苑,去不去避暑本就是由皇帝說了算。弟弟沒親政,不便乾涉外朝事務也就罷了,在哪避暑的事情總該自己做主吧。

謝太後等了片刻,始終沒等到韓若年請自己同去。

她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姐弟倆是真沒長腦子。

小皇帝年紀小不懂事,長公主今年也十六了,自己都不用如何刁難她,光是一條不孝的罪名,就夠壓得她抬不起頭了。

謝太後懶得跟長公主廢話,隻說讓她回去收拾東西,到了北苑照顧好弟弟妹妹們,便打發她回去。

長公主從慈寧宮出來,還有些沒回過神。

是攝政王讓晝兒這麼做的嗎?為了什麼呢?

她正凝神思索,就聽身旁玉盞道:“殿下,太後見您所為何事?若您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問問攝政王的意思?”

韓若年抬眸,剛想說什麼,瞧見玉盞身邊的林寶廷。

晝兒昨日不僅去了景仁宮,還撤了林寶廷乾清宮總管的職位,但把他安排到永福宮則是攝政王的安排。

難道晝兒對表兄這一安排有所不滿?

韓若年不知內情,但本能是向著晝兒。萬一讓攝政王知道他主動去找韓晉他們,定會不悅。

她於是搖頭道:“沒什麼事兒,”又看向玉盞,“彆動不動就說去找攝政王,他要幫著陛下處理政務,不好經常去麻煩他。”

“是攝政王說,有事就去找他的。”玉盞道。

韓若年想到表兄當時說這話的情形,是在晝兒的登基大典之後,自己再次向表兄道謝。

他含笑看著自己,“臣知公主處境艱難,遇事沒有可以商議之人,往後若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兒,可以隨時讓人去告訴臣。臣願為殿下效勞。”

按說她聽到這話,心裡應當是溫暖的。可不知為何,她心裡反倒生出幾分悲涼。她竟孤獨至此,無父無母,弟弟年紀太小不懂事,能依靠的隻有表兄了。

“攝政王那不就是客氣客氣嗎?”繡屏忍不住道。就不論君臣,攝政王也是外男,公主怎好有事沒事就去與他聯係,萬一被謝太後發現,扣個私通外男的罪名到公主身上,公主還嫁不嫁人了?

"才不是,攝政王是真心願意為公主效勞的。"玉盞反駁。

韓若年用扇子拍了下玉盞,笑嗔道:“又胡說!”

主仆幾人說著回了永福宮,韓若年又把林寶廷叫到身邊仔細問了問昨日的事情。

林寶廷沒有隱瞞,公主要怪罪,也隻會說他目光短淺,教壞小皇帝之類,不是什麼大錯。

韓若年也確實這樣說他,“你該勸著陛下用功讀書才是,怎麼能哄著他偷懶?陛下把你的總管之職撤了,也是為了你好,免得哪天外臣把陛下讀書不好的責任推在你身上。”

林寶廷隻能應是,退下後仔細一琢磨,尚書房的師父們大多是謝黨的人,教學極為敷衍,若其他朝臣彈劾他們,他們一定會把自己推出來做替罪羊。

那些文臣向來是屁大點小事,就能上綱上線。自己讓陛下告假偷懶,帶陛下去捉螞蚱、給陛下講鬼故事葷段子這些,讓這些人一說都是大罪。

到那時,自己就不是丟了乾清宮總管太監這麼簡單了。

這麼一想,林寶廷甚至有些慶幸。隻是自己在永福宮,對於攝政王來說就沒什麼價值了。

攝政王需要在陛下跟前安插耳目,卻沒必要監視長公主。

正這樣想著,忽見公主身邊的貼身婢女玉盞走了過來,“殿下讓我給你講講永福宮的規矩。”

林寶廷心說昨兒不是已經介紹過了嗎?但見玉盞往後麵走,就下意識跟上。

到了一個沒人的位置,玉盞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展開來給林寶廷看。

這帕子上中間繡著芍藥,四角分彆一隻綠色的蝴蝶。

林寶廷看清後,震驚地睜大雙眼,“你也……”

玉盞收起帕子,“不管到哪兒,都忠心耿耿為主子效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