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願踮著腳尖,用力拽緊了薛從瀾的衣衫,期間她有些氣短,便歇息了下,而後吸的動作變成了咬,牙齒磨過皮肉,細細琢磨。
薛從瀾忍不住吞吐了聲。
他眉眼低垂,看著她的發頂,她咬著他的牙逐漸泄力,鬆開,然後整個人癱軟在他身上,呼呼大睡過去。
薛從瀾眸中劃過幾分不舍的情緒,然後抱著祈願回去她自己的房間,將她放置好之後,他低睫盯著,猶如黑夜裡的燈火一般。
為何會如此?
-
祈願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忘記了攻略任務,絲毫不怕得罪般,冒犯了薛從瀾,而夢中的薛從瀾,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沒有像之前幾次一樣排斥她。她覺得意外,也因此堅信了,這一定是夢。
可即便如此,她第二日見到薛從瀾之時,仍舊有些覺得奇怪,不敢直視,因為昨日那夢太過真實。
用過早飯,四人跟隨宋佩環一道前去大理寺,察看昨日還未看完的卷宗。
裴觀想到那卷宗便忍不住頭疼,可是此事涉及到皇家,他的怨言還不敢明目張膽地說出來。
“能參加皇家狩獵的人,不是皇親便是貴胄,十六年前,來參加狩獵的世家有哪些,一會兒列個單子出來,一一去查,或許會有線索。”
“可這是十六年前的事情,十六年前這事兒沒牽扯到世家,如今又怎會有線索?”
裴觀與宋佩環一言一句,薛從瀾道:“十六年前保護宣德太子的金吾衛失蹤了,而十六年後,那名金吾衛主動投案了。”
“這便是線索。”
裴觀昨日最先看得,便是那失蹤的金吾衛的供詞:“他說他這些年來懷著愧疚和不安度日,當年宣德太子對他不錯,他想要報答宣德太子,可是人在緊要關頭,總會怕死。他知道,所有的人都死了,就留下他還活著,那他便也活不成了,所以,他選擇了逃。”
“而如今出現,是因為他不想再每天躲躲藏藏的過日子,心中對宣德太子的愧疚更是一日勝過一日。”
穆舒瑤道:“倒也說的通,就隻是……”
裴觀看向她:“隻是什麼?”
“隻是太順了,便有問題。”
宋佩環雙手一拍,道:“穆姑娘說出了最關鍵的問題,太順了,方方麵麵都說的通,自然而然便不知道哪裡才是突破口。”
“真相麵前往往伴隨著假象,或許我們都將假象當成是真相了。”
穆舒瑤皺眉,明知有問題,卻找不到突破口才是最難的。
“可順著太子查。”
“太子?”
宋佩環急忙看向四周:“你這小子,此等大不敬之話可不能亂說。”
雖說在大周,江湖門派的地位極高,但這裡是天子腳下,有些事,還是要有所忌憚。
裴觀“哦”了一聲,而後,看向祈願:“之前你說的,不是奪嫡就是有仇,記得麼?”
祈願見裴觀將話頭引到自己身上,忍住翻白眼的動作,咬牙道:“邏輯是這樣的。”
“所以,那就順著太子先查。”
裴觀笑盈盈道。
宋佩環低聲道:“此事需暗中調查,等排除了太子的嫌疑,再去尋仇家。”
“這些時日,你們便衣住在我府上,就當是我請你們來京城玩的,莫要打草驚蛇,知道麼?”
“放心吧,宋大人,我等一定演的跟真的一樣。”
有了下一步打算,裴觀說:“不若將這些卷宗帶回宋大人府上,其中的細節,回去慢慢看。不若,我們烏泱泱的一群人,日日進出大理寺,誰人都知道我們在查案了。”
“也對,就照裴兄說的辦。”
-
在他們離開後,春娘便起來忙活,多年來的艱辛養成了她的好手藝,她做吃食十分有門道,總是能把最普通的東西做出自己的特色。
從前,她也靠這門手藝養活了她自己。
勾住了許多男人的胃。
薛從瀾此人在江湖上飄蕩已久,這類人在刀尖上舔血,不怕死,必然沒有體會過家人的溫情。
若不然,人有了牽掛,怎會舍得獨自去死。
這般想,春娘喜悅起來,做菜的動力也更足了。
裴觀進來院中:“好濃鬱的香味,宋大人府上的廚子做了什麼菜,這麼香?”
宋佩環疑惑,他府上的灶房在東廂房,並不在這裡,“不是我府上的廚子做的菜。”
他們正說著,春娘端著她做好的飯菜走出來,“是我做的。”
“各位勞累了,我幫不上什麼忙,故而做了一些飯菜,以免你們回來餓著肚子。”
裴觀笑了聲:“倒是有心,我那缺心眼的師妹,也算沒白救了你。”
穆舒瑤站在一旁,不言不語,隻是沉默地盯著春娘。她動了她不該動的心思,而這也是穆舒瑤最為厭惡的。若是她此時將春娘趕出去,那她救春娘的舉動,必然會被裴觀恥笑。
裴觀這人,最會落井下石。
春娘笑了笑:“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麼,便隨便做了一些。”
裴觀坐上桌,拿起筷子嘗起來,她拍了兩個黃瓜,然後做了一個京醬肉絲,和梅菜扣肉,配了幾張春餅,春娘說還有一個六合菜在鍋裡,她先去盛。
幾人坐在桌上沉默,隻是默默地看著裴觀。
裴觀夾了菜卷起春餅,“我最愛吃這春餅,好吃,誒,你們吃啊!”
薛從瀾平靜看他:“看來,在柳府吃的虧,還未讓你長記性。”
“啊?”
裴觀愣住,盯著手上的餅和桌上的菜,“一個女子而已,她能算計我們什麼?大師兄,你也太過謹慎了。”
薛從瀾站起身,然後看向穆舒瑤:“我不想再看見她,你將此人處理乾淨。”
說罷,他將目光落在祈願身上,“祈願,你過來。”
“哦。”
祈願不明白他忽然喚她過去做什麼,但她沒問,隻是一味跟上。
薛從瀾進去屋中,祈願頓在原地,沒進去。
薛從瀾回眸看她:“怎麼?”
祈願思考了下,進去屋中,“大師兄找我何事。”
薛從瀾坐下去,一貫的溫柔,他像是一位兄長一般,沒有任何壓迫,笑盈盈地看著她,祈願手垂在身側,敏感地撓了撓衣裙。
薛從瀾是他們三人之中,最討厭她的人,如今怎麼會主動找她?是有什麼目的。
他說:“來找你討要一個說法。”
“什麼?”
祈願疑惑地看向他,薛從瀾低頭輕笑起來,“師妹原來都忘了啊……”
她忘記什麼了?
“你昨夜,親了我。”
“我親了你?”
祈願不敢相信薛從瀾告訴了她什麼,一雙葡萄似的眼睛瞪圓,她斬釘截鐵道:“不可能的。”
“我絕對不會,親你!”
之前,湊近到薛從瀾身邊,他的好感度便下降,她怎麼敢再靠近他,何況是沒有任何理智地親他。
薛從瀾從容地看著她,狹長的眼睛若盛了一湖水,平靜,無瀾,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他仰起頭看著她。
祈願沒有及時得到回應,她便越急。
而薛從瀾就似那釣魚的人,沉穩,平靜,等著人上鉤。
良久,他開口啟唇道:“你有夢遊的習慣,這不是第一次了。”
夢遊?
祈願知道,她的確有夢遊的習慣。
可是,她反問他:“我之前也曾在夢遊的時候親過你麼?”
薛從瀾不動聲色,眼神平靜地盯著她。
祈願疑惑地歪了下頭,然後她想起了那個夢,那個無比真實的夢。難道,那不是在做夢,而是真實發生的?
祈願越想越覺得心慌,但她還是十分嘴硬道:“可是,大師兄,若我是在夢遊時親了你,依你的性子,必不會允許我,你應當將我綁了才是,又為何會讓我得逞?”
薛從瀾不禁笑,他還能想到那時候,渾身酥麻,似有什麼東西豎立起來,遇勢待發的感覺。
“伶牙俐嘴。”
祈願低下頭,不敢看薛從瀾,薛從瀾應當沒冤枉她,這豆腐,她是真吃了。
“你走近來看看。”
薛從瀾朝她勾了勾手指,祈願不語,也不動。
忽然,有一道無形的力在她背後推著,祈願腳步踉蹌,不禁靠近了薛從瀾,她步子太快,不穩,一個急促,便倒下去,她單膝撐住,勉強沒讓自己摔下去,而她為了穩住,一隻手下意識地,搭上了薛從瀾的腿。
祈願仰起頭,眼睛飛快地閃爍。
薛從瀾低睫望著她,視線落在她放在他腿上的手上。
祈願手指動了動,將手收回來。
那道力,莫不是薛從瀾用了內力,催動的?
總不能是,光天化日下遇見了鬼罷。
薛從瀾抬手,用手指向自己的脖頸,喉結的下方長著那顆紅色小痣。
他輕笑起來:“你瞧,這牙印,是否是你留下的?”
祈願感覺自己腦袋嗡嗡的,她這麼用力麼?
這齒痕一夜未消。
緊接著,薛從瀾悠悠道:“若還是不肯承認,那你再咬一次,試試看,和這牙印對不對得上。”
“不,不試了。”
祈願吞咽了一口口水,她平時對薛從瀾多有覬覦,在那個夢裡,薛從瀾沒有阻攔她,她故而生出了報複的心理,不計後果,如今她都想起來了。
“那大師兄,想要我如何補償你?”
看祈願鬆了口,不再嘴硬不承認,薛從瀾深思起來,祈願盯著他看,他在想,要讓她如何補償麼?
轉而,祈願意識到自己這樣半跪於他膝前的姿勢有些不適,她想要站起來,起身時,她眼睛瞥了一處,動作徹底僵住。
有什麼東西,像突在她臉上一樣。
而薛從瀾的衣服,向來淺薄。